院子中，紅雨葉喝着茶聽着江浩的話。
從頭到尾，她身上都不曾出現變化。
似乎對於眼前人說的話，都能接受理解。
至於心理準備，其實早就準備好了。
“嗯。”
紅雨葉最後也沒有多說其他，只是微微點頭。
江浩吃着蟠桃，道：“剛剛忘記讓白掌門帶一些蟠桃回去了。”
“已經帶了。”紅雨葉平靜開口。
“白掌門倒也辛苦，師父在移動大宗反而更輕鬆。”江浩思索了下道：“南極仙君應該還在移動大宗，他的時間不多了。
“三十年過去了，他怕是也感覺出來了。”
“你要救嗎？”紅雨葉端起茶杯問道。
江浩思索了下道：“那就要看我還剩下多少時間了，如果沒有多少時間，我就主動出手，讓其找過來，然後見一見。
“不知道來的會是誰。”
“一旦找到你，會發生什麼事？”紅雨葉問道。
“不確定，或許他找到了我的過去，然後會直接動手做點什麼，又或者會徹底進入承運的目光。
另外，也有可能被捲入承運所在的地方，萬劫不復。
不過承運終究還在沉睡，應該無法直接對我動手。”江浩略作思考道：
“但我可能再也無法躲避了。
“或許會走人皇與奈何天的老路。”
紅雨葉喝着茶，輕聲道：“先找誰？”
指的是找哪個大羅。
江浩略作思考道：“如今大羅有多少？奈何天時代死去的奈何天，以及遺忘的國師，外加沉睡的東極天，執掌仙庭的仙帝與帝后，前者見過，後者還未見過。
“人皇時代，有死去的人皇，以及最近甦醒過來的祖龍，聖盜，聖主，龍天。
“然後就是古今天時代的，古今天，顧長生，樓滿天，劍神，萬物終，赤龍。
“人倒是挺多的，除此之外應該還有一些。
“仙宗底蘊多多少少也會存在大羅。
“天文書院應該是沒有了。
“那裡一直都是古今天留下的手段。
“尋道者就不好找了，不過屍界中也能找。”
“還有一個人。”紅雨葉忽的開口。
江浩略微有些意外。
思索半天也沒有想出還有誰自己認識。
紅雨葉指了指自己道：“我。”
江浩這才恍然大悟，差點忘記自家夫人了。
不過其實還能試着參悟天極兇物，與九幽。
可以加大對天地的認知。
“那從前輩開始？”江浩問道。
紅雨葉微微頷首：“現在你可以叫我前輩了。”
紅雨葉喝着茶，便開始與江浩說起了她的道路。
她修煉之時，並未有太多的阻礙。
一路上暢通無阻，心比天高。
大道之路順暢無比，尋常人的艱難她並不理解。
所修一直都是勇往無前的刀道。
直到有一天，她開天失敗，便領悟到了世間蹉跎曲折。
有了缺陷的人生不再完美，但卻讓她看到了更多，認識的更多。
大道趨向完美。
紅雨葉說的並不快，話音落下週圍有大道之音環繞。
彷彿在爲人講授自己所學的一切。
“我的刀從未停下，它看似普通，卻獨一無二，也能開天闢地。
“但再鋒利的刀都可能出現裂痕，所以我的刀沒有了刀刃。
“大道無鋒，能斬天裂地。”
紅雨葉看着江浩說道。
後者能夠感覺到，對方的道如同開闢渾沌的利刃。
所向睥睨。
但沒有了那種銳利，甚至少了點色彩。
可厚重的讓大地都難以承受。
江浩陷入了這種大道之中，最後一柄無鋒長刀被他凝聚。
三天後，江浩睜開眼眸，看向眼前之人笑道：“前輩的道令人膽顫。”
紅雨葉喝了口茶，隨意道：“我已經說完了，所以你不用叫我前輩了。”
江浩立即改口：“夫人真是厲害。”
紅雨葉呵呵一笑：“下個找誰？奈何天嗎？他的道肯定不會說，但能夠讓人感受。”
“那去看看，就按照每個時代的順序找下去吧。”江浩開口說道。
“走吧，我能找到他。”紅雨葉起身說道。
江浩跟着起身。
一週之後。
八月底。
一座枯敗的山峰之上，奈何天看着眼前兩個人，沉默了。
“這都能找到？”他有些不解的看向紅雨葉。
“是晚輩找前輩。”江浩恭敬道：“晚輩大道已經喪失，想要觀摩前輩的道，或許能有一些收穫。”
奈何天搖頭道：“你想要領悟大道，不是很容易嗎？”
他看出來了，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失去大道。
如果他願意，肯定會能瞬間凝聚大道。
“是，但也不是。”江浩開口說道。
“我知道你想幹嘛，這條路沒人走過，也沒人說要觀摩其他人大道。
“但隨意觀摩我的道，如果你道心不堅，很容易受到影響，從而修爲一落千丈。”奈何天看着江浩道：“另外，我的道觀摩起來，至少也得百來也得個二十.也得個把年吧？”
奈何天原本想說百來年，後來想了想不能用常理衡量，決定說二十來年。
但是再想想，可以再大膽一點，省得自己丟臉。
就改了個把年。
這樣總不會出問題。
江浩思索了躬身道：“請前輩賜教。”
奈何天還能說什麼？
虛弱的他，痛苦慘叫，身體開始飄忽不定：“我將用盡我絕大部分的力量，爲你凝聚大道，會有什麼後果，就看你自己了。”
江浩頗爲感動，對方的身影一下就虛幻了。
隨時都會消失的樣子。
但很快，江浩就陷入了對方大道之中。
奈何天的道並不霸道，反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江浩從大道中感知到了一股意，似乎在其年幼時，向天問了一個問題。
“天有多高？”
在他學有所成後，飛向高天，發現天並非想象中的天。
而是廣闊無邊的寰宇。
望着無垠星海，他又問了一個問題。
“星辰有多大？”
大道初成之時，他前往了無盡星海之中，發現距離永遠只是距離，只是表面的一部分。
此後他發現星海之下，存在一種名爲道的東西。
那纔是星海的本質。
此時，他又問了一個問題。
“道有多長？”
此後，他走上了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道路。
追尋大道源頭，望見大道本質，窺探大道之路。
直到無數年後。
江浩看到了大道路上站着一道身影。
在這樣大道之中，他彷彿聽到了旖旎聲。
“當我不知天有多高的時候，我會好奇天的高度
“當我不知星海多大時，我會尋找星海廣闊。
“當我不知大道多長時，我會追尋大道盡頭。
“可當我站在這裡，回頭望向過去，方纔明白。
“天只有我這麼高，星海只有我這麼大，我便是大道盡頭。”
這一瞬間，江浩感覺大道涌動，萬古難滅。
一條宛如天地融合的極致道路被他凝聚。
九月底。
江浩睜開了眼眸。
這次，用了一個月的時間。
他看着奈何天微微點頭的模樣，頗爲感慨：“前輩的道，曠古爍今。”
“你悟性還行。”奈何天看着虛幻的自己道：“三十天能夠領悟，對比很多人都不錯了。
“未來前途無量。
“不過這只是道的縮影，對你來說並未有實質上的幫助。
“我也看不到最後了，如今的我再無法留在這片天地了。
“你們也別太傷心，我已經活了這麼久了。
“也確實該離開了。
“並未有遺願未了。”
說着也不等江浩開口，奈何天直接消散在天地間。
江浩看向紅雨葉。
後者平靜道：“他早死了。”
如此，江浩倒也沒有在意。
“一個月你就看完了他的道？”紅雨葉問道。
江浩頷首：“是的，不過這條路其實不完善，雖然看起來是完整第一條路，但這條路並未走到盡頭。
“奈何天始終沒能有機會，走完這條路。”
當年的承運一直追着奈何天。
奈何天進一步，承運追一步。
根本無法徹底提升。
“能成聖？”紅雨葉問。
江浩微微搖頭：“難。”
“那就是沒希望了。”紅雨葉平靜道：“去仙庭？”
“嗯。”江浩頷首。
仙庭有東極天，有仙帝與帝后。
剛剛好，見一見這三位。
就是不知東極天是否甦醒。
不過江浩感受過對方的東極天，或許只要進去就行，進行觀摩。
十一月。
江浩來到東部仙庭大門。
天界之門有強者看守江浩徑直走了進去。
並未讓其通報。
時間不多了。
在他看完奈何天大道的時候，發現時間再次縮短了。
因爲奈何天的道與承運有足夠的關係，看了也就有了因果牽連。
江浩直接來到寶殿，天際之上的位置，彷彿能窺探無盡大地。
江浩與紅雨葉攜手走了進來，此時仙帝真坐在寶之上查看手中寶物，似乎能窺視大地一切政務。
只是很快，他彷彿察覺到了什麼，微微擡眉。
旋即瞳孔一縮。
不知何時，他前方多了兩個人，正四處看着周圍。
對這裡的一切都極爲好奇。
不可能的，這裡可是仙庭，秩序的核心。
在這裡，他就是絕對的主宰。
怎麼可能有人無聲無息走進來？
他並未開口而是等待着兩個人蔘觀結束。
他們邊看還邊聊天，似乎對這裡不是很滿意。
覺得太高了，有些脫離大地，看不到大地情況。
執掌天地並不方便。
仙帝一直有耐心的等待着，確定兩人蔘觀結束，方纔開口：“兩位道友，覺得滿意？”
“一般吧。”江浩隨口回答，接着將目光放在大殿之上的位置。
仙帝如今不過是少年模樣，最多十四五歲的模樣。
“讓兩位失望了，不知道兩位造訪所謂何事？”仙帝問道。
“仙庭有幾位大羅？”江浩直入主題：“我想見見大羅的道。”
聞言，仙帝運轉天印要鎮壓江浩。
只是天印力量居然對對方毫無作用。
這讓他感覺奇怪。
大羅？
完整大羅？
還是非同一般的大羅。
“江浩天？”仙帝問道。
江浩頷首：“是我，可以看了嗎？”
仙帝沉默了。
最後點頭：“我與帝后的道可以給你參觀。
“東極天的我無法做主。”
江浩頷首。
七日之後，江浩離開了仙庭。
略微有些失望。
仙帝與帝后的道，並不如何，他們站在天地的頂點，乃是大道寵兒。
但.
有奈何天的大道痕跡。
看來仙族的出現，確實是因爲奈何天。
他們雖然走出了自己的道，但始終有奈何天的影子。
所以仙庭的建立，果然還是因爲奈何天。
至於東極天，江浩沒有見到，雖然他進入了東極天，可對方依然在沉睡。
不過送出了東極天與奈何天的碎片。
也算有足夠的收穫。
如此三天就有了，能夠參悟仙庭秩序。
“現在去找人皇？”紅雨葉問道。
“不急，人皇不好見，先去見見賢弟吧。”江浩說道。
————
另一邊。
天音宗海霧洞。
聖主來到了洞口道：“怎樣？這麼多年了，你的人查出我要說什麼了嗎？”
“看把你驕傲的，就你這點實力，也就幹這種事有些能耐。
“其他的你有什麼？”聖盜感慨道：“也不是我看不起你，我覺得你知道的東西，或許沒那麼有用。”
“不用激我，沒用的，不過我確實可以告訴你了。”聖主笑道：“還記得天一觀嗎？”
“算命？”聖盜思索了片刻道：“你當時算什麼來着？哦，算道三斷哪條腿，最後他兩條腿都斷了，你也是欺負人。
“可惜，都死了。”
聞言，聖主臉色有些鐵青，然後道：“你記得蠻清楚的。”
聖盜隨口道：“後來你又算了別的，你還記得你算什麼東西嗎？”
聖主覺得眼前之人還在侮辱自己。
“算我什麼時候能壓你一頭。”聖主笑着道：“那你還記得他給了我什麼籤？”
“上上籤？”聖盜問道。
“是的，他算的特別準，他說我能壓你一頭，我就壓你一頭了。”聖主認真道。
“你認真的？”聖盜有些感慨：“你腦子也沒問題啊，弱是弱了點，但大家也沒說你什麼，就是實話實說而已。
“怎麼就突然那麼相信道三說的？
“誰不知道他看靈石解掛。”
聞言，聖主笑了起來道：“或許他算其他人都是假的，但算我肯定是真的，他說我壓你一頭，那我就是壓你一頭，這件事無可爭議。”
“他說可以就可以？”聖盜譏諷道：“他是什麼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你想知曉他是誰？”
“道三？”
“那道三是誰？”
“是誰？”
聞言聖主，擡起頭，道：
“洗洗耳朵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