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嚮明的陪同下，汪塵登上了清安縣城的城牆。
這位縣丞大人看起來老了好幾歲，頭上都多了不少的白髮，神色憔悴眼眸疲憊。
流寇大軍來襲之前，他就已經開始徵調兵丁組織城防，日夜操勞殫精竭慮。
雖然說葉嚮明本身武藝很高，可畢竟歲月不饒人。
看着城外無邊無際的流寇大營，他不由地嘆息道：「你們應該走的。」
早些時候，葉嚮明就跟汪塵商量，讓後者帶着家人離開清安縣，到南方去躲避在災亂。
但被汪塵婉拒了。
南理國出現的天災大旱，顯然是山海界天地大劫的影響。
就算跑去其它地方，能躲避掉大劫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汪塵搖搖頭：「黛兒也不想走。」
葉嚮明苦笑道：「那隻能留在這裡拼命了。」
他知道自己這個女婿並非普通的書生，實力修爲很可能不弱於自己。
嗚～
葉嚮明的話音剛落，城外忽然傳來了低沉的號角聲。
流寇大軍動了！
數以萬計的流賊不事生產全靠劫掠爲生，他們也不可能長期圍困縣城，所以這場攻擊是必然會出現的。
只見成千上萬的流民扛起簡陋的木梯，黑壓壓地朝着城牆方向涌來。
他們大多數人衣不蔽體，手裡的武器大部分都是木矛竹槍，沒有任何的攻城器械。
可就是這些形同乞丐的流寇，一個一個睜着猩紅的雙眼，腳步堅定兇相畢露！
「預備，放！」
當流民的前鋒逼近到城牆百步開外，駐守城牆的步弓手齊齊舉起了手裡的長弓，頃刻間射出了一波整齊的箭雨。
一支支利箭掠過長空，射落在了流寇們的中間。
由於流賊的數量太多，所以幾乎沒有落空的，鋒利的箭頭無情穿透了這些人瘦弱的軀體，將他們活活釘死在地上。
成批的流賊齊刷刷地倒在地上。
慘叫聲和哀嚎聲此起彼伏。
然而同伴淋漓的鮮血和慘烈的傷亡，並沒有嚇住周圍的其他流寇。
他們反而發出了野獸般的嚎叫，加快速度朝城牆衝去！
個個頂着箭雨悍不畏死。
而儘管城牆上的弓手們竭盡全力，他們的數量還是太少，根本不可能攔截下成千上萬的蟻賊。
當大量的流寇衝到城牆下，並且開始架設雲梯的時候，伴隨着葉嚮明的一聲令下，無數的滾石檑木轟落。
城下的流賊頓時死傷慘重，很多被砸成了肉醬！
有些流賊突然清醒過來，在恐懼的趨勢下丟下武器扭頭就跑。
然而迎接他們的是，則是流寇大軍督戰隊的刀鋒。
這些督戰的流寇穿着打扮跟普通流賊有着明顯的差異，他們的裝備也要精良很多，而且出手極爲狠辣。
於是在督戰隊的驅使下，又有大批的流賊衝到了城牆下方。
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用人命去消耗守軍的資源——箭矢、滾石和檑木的數量總是有限的。
而流賊的人命根本不值錢，消耗掉一大批反而能節省糧食！
一場持久和慘烈的攻防戰，就此拉開了帷幕。
汪塵雖然不是守備軍的一員，但他來到了城牆上，就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而且汪塵還帶來了一把強弓。
這把五石弓是他專門定製的，選用了最上等的材料，花費了近百兩白銀。
以前汪塵用這把弓來狩獵消遣，而今則是拿來保護家人。
他瞄準的，是隱藏在流賊裡的精銳。
龐大的流寇大軍都是有人組織的，草莽之中從來不乏蛟蟒，一旦有了時機乘風而起，改朝換代的事例比比皆是。
而流寇首領也必然有一批忠誠而精銳的手下，幫着自己打天下。
雖然這些精銳故意裝扮成普通流民的樣子，混在人羣中鼓舞士氣，可他們的存在根本逃不過汪塵的眼睛。
一射一個準！
一支接着一支的羽箭射入流賊之中，無情地奪走了一條又一條的性命。
儘管這些流寇裡的精銳基本上都身具武藝，而且還十分的警惕，可只要被汪塵瞄上的，就沒有幸免的可能。
最可怕的是，普通的弓箭手連續射上十幾二十支箭就算是強者了。
而汪塵不但箭無虛發，雙臂彷彿不知道疲倦，射完一壺換一壺，在很短時間裡射死的流寇精銳就超過了三十人！
這樣的殺戮效率實在太恐怖了，也對其他的流寇精銳產生了極大的震懾。
突然間，一道身影自流賊中間高高躍起，瞬息之間腳踏雲梯衝上了三丈高的城牆。
一抹雪亮的刀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向汪塵的咽喉！
「小心！」
在汪塵附近的葉嚮明驚覺危險，怒吼出聲的同時撲向這名偷襲者。
然而沒等刀光斬中汪塵，這名流寇裡的高手整個人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城牆下的人羣中。
他的胸口凹下去一個大洞，已然死得不能再死！
這名流寇高手的實力其實很強，奈何他碰到的是汪塵。
汪塵就算是封印了全部的修爲，他的武道實力也是大宗師級別的。
事實上就算是清安縣被流賊大軍攻破，汪塵想要帶着妻妾突圍出去也完全沒問題。
這就是他留下來的重要原因。
眼見着汪塵安然無恙，葉嚮明才大大鬆了口氣。
他看向汪塵的眼神也變得複雜。
因爲這位縣丞大人發現，自己對汪塵的瞭解還是太少太少。
嗚！嗚！嗚～
號角聲再次響起，從流寇大營裡傳到了城牆內外。
正在瘋狂攻城的流賊們頓時如獲大赦，紛紛轉身四散逃命，渾然不顧來自身後的箭矢。
不少的流賊甚至在逃跑過程中相互踐踏，造成了更多的死傷。
見到這樣的情景，駐守城牆的兵丁們齊齊發出了歡呼。
雖然流寇的第一次攻擊來勢洶洶，可除了消耗掉不少的物資之外，並沒有對守軍造成多大的傷亡。
如果敵人一直都是這樣的水準，那清安縣城完全能守住！
大家自然感到高興。
然而清安縣的頭頭腦腦並沒有這麼樂觀，因爲他們知道這僅僅只是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