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劍聖王涅這句話，李觀玄心如止水，眼神中的凝重漸漸散去，不再泛起半點波瀾。
李觀玄盯着離火劍陣看了好一會兒，腦海中不斷回放着自己闖入陣中的畫面。
無論他施展什麼樣的神通法術，即便是將九天神煞陣圖給祭出來了，但依然還是被那一柄柄離火劍所巧妙化解。
李觀玄思來想去還是沒搞明白，轉頭看向王涅，笑道：
“離火劍陣果真厲害，本王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想辦法破陣，劍聖前輩意下如何？”
“逍遙王隨意。”
王涅並無半點意見。
離火劍陣乃是他在西離當國師這段歲月鑽研而出，結合道儒二家之長，曾經更是差點斬殺一尊陸地神仙，豈是李觀玄輕易就能破解？
就這樣，李觀玄和元塵道人離開西離。
一路上，李觀玄都在反覆回想着離火劍陣，想盡一切辦法，但在進行推演的時候，無一例外，他都會失敗。
這陣，十分難破。
回到太虛宗後。
常紅塵看見李觀玄一直都在陷入沉思，大概也知曉他是破陣失敗了。
“不必如此氣餒，往後總有辦法收復西離之地，眼下你要想盡辦法斬殺妖仙才是。”
常紅塵安慰了一句，然後便岔開這個話題，說道：“最近仙墟洲的五座鎮妖塔都出現了動盪，似乎是上古大妖要破封而出，你倒也可以利用這次機會，收攏一部分的功德。”
李觀玄知道她的意思，無非就是讓他去幫忙鎮壓上古大妖。
“我區區一個化神大圓滿，怎麼鎮壓堪比大乘散仙的上古大妖，別過去給人吹口氣給弄死就已經是萬幸了。”
李觀玄無奈的搖搖頭。
“與本仙說說離火劍陣吧。”
常紅塵看得出來，李觀玄現在還是十分在意離火劍陣一事。
畢竟這件事情關係到數千萬人的死活，李觀玄不可能不重視，現如今並無多少心情去處理其他事。
“還剩一次破陣機會，倘若最後一次都失敗的話，大恆便要在十萬年內不得對西離出手。”
說罷，李觀玄輕嘆道：“其實西離已有歸順之意了，離火劍陣只不過是一個臺階，但如果本王連這個臺階都沒給西離處理好的話，西離皇帝便會對大恆的實力產生懷疑……”
常紅塵微微點頭，她知道其中的玄妙。
西離根本沒有多少力量去抵擋現在的大恆了。
即便太玄天尊沒有當那個牽線人，一旦大戰爆發，西離多多少少都會投降。
這不是骨氣的問題，而是西離十幾億子民的生存問題。
大恆如日中天，勢不可擋，西離所在的位置又是在大恆、西樑、南越中間，相當於是夾縫中生存，不投降，終究是死路一條。
不僅如此，即便這次李觀玄破陣失敗了，大恆答應十萬年內不對西離出手，但西離能夠保證北周不出手嗎？
一旦西離被北周覆滅，大恆自然而然就有了出兵的理由。
所以，現在不僅僅是大恆希望李觀玄破陣，就連西離那邊，都希望李觀玄破陣。
常紅塵聽了李觀玄描繪離火劍陣中的場景，不由問道：
“你的神通法術，在那陣中皆是無用之舉？”
“嗯。”
李觀玄點點頭：“縱然我使出萬般手段，可離火劍陣依然能夠巧妙化解，彷彿我的化神大圓滿是個擺設一般。”
說到這裡，李觀玄突然眯起雙眼。
他的化神大圓滿修爲，憑藉諸多法寶以及神通手段，斬殺煉虛初期根本不在話下。
可偏偏面對一個僅有化神大圓滿殺力的離火劍陣，爲何就沒有半點應付辦法了？
李觀玄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佈下此陣之人，乃合道期的陸地神仙。
雖說劍聖王涅已經將陣法的威力壓制到了化神大圓滿，但陸地神仙畢竟還是陸地神仙，化解他的神通法術幾乎跟玩似的。
常紅塵看見李觀玄眼裡神采意動，大概明白他想到了問題所在。
但具體該怎麼去解決這個問題，李觀玄似乎還沒有搞明白。
“看來你已經想到解決辦法了。”常紅塵輕聲道。
“還沒有。”
李觀玄搖搖頭：“離火劍陣的威能雖然被壓制到了化神大圓滿，但施展此陣之人乃當代劍聖，陸地神仙之境，陣中威能化解我的神通法術輕而易舉，根本不需要王涅授意，僅僅是陣中法力的本能，就能滅去一切神通法術。”
常紅塵淡淡道：“想不到你這腦瓜子還挺靈通的。”
“王涅佈下這離火劍陣，本意就是讓我去破陣，從中參悟出一些自身的不足，從而有更大的把握渡過九絕劫，並非真心要爲難我。”
李觀玄侃侃而談，又道：“所以，我只要洞察離火劍陣的一些玄妙之處，以自身手段進行破解，便可輕易破陣，無需再動用所謂的神通法術。
化神大圓滿雖然厲害，但在陸地神仙面前顯然有些不夠看，如今我的法力，撼不動這尊劍聖，只能尋到陣眼陣腳進行破解。”
“該怎麼破解呢？”常紅塵拋出一個致命性的問題。
“我怎麼知道？”
李觀玄反駁了一句，沉吟片刻：“得去找一些六階陣師，甚至是七階陣師問問才行了。”
李觀玄現在對於大陣的瞭解，還是侷限於五階層次，一直以來也沒辦法突破到六階。
現在要是破解了離火劍陣，陣法造詣或許就能突破到六階了。
如此一來，往後他再動用九天神煞大陣，就能夠爆發出斬殺煉虛大圓滿的力量了。
“大恆杜家？”
常紅塵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大恆杜家。
這個頂尖修仙世家便是以陣法聞名於世，沒準還對付過離火劍陣，找杜家的老祖談談，李觀玄或許會有不少收穫。
“嗯，我先回趟大恆。”
李觀玄點頭，他正打算回去問問杜家的老祖們。
“接下來本仙要坐鎮於輪迴秘境，繼續完善輪迴大道，沒什麼時間陪你打打鬧鬧了。”
常紅塵語氣平靜，提醒了一句。
“明白。”
李觀玄面露笑容道：“其實前輩倒也不用這麼努力去完善輪迴大道，待本王突破到煉虛期之後，便可以雙修方式助前輩合道了。”
常紅塵冷笑道：“到時候怕不是本仙合道，而是你合道了吧？”
“都差不多意思。”
李觀玄哈哈大笑。
……
翌日。
大恆，杜家仙山。這還是李觀玄第一次登門拜訪，眼看杜家仙山裡面陣法衆多，大大小小足足有幾千個，遍佈整個仙山。
現任族長依然還是杜萬象，修爲已經達到了煉虛初期，規則法力雄渾，人看上去也年輕了許多。
畢竟化神修士只有一萬年壽命，而煉虛大能足足有三萬年壽命。
“拜見王爺。”
李觀玄親自過來的目的，杜家衆人基本都一清二楚。
西離皇宮之外的那座離火劍陣，確實是一個需要解決的難題，這件事情涉及到兩國的未來發展。
李觀玄擺擺手，示意不用那麼多禮數了。
走進大殿裡面，正好有兩位老者正在等待。
分別是杜家老祖杜煌，煉虛中期修爲，六階陣師。
杜家大祖杜黎，已經藉助悟道茶的功效突破到了悟道期，陣道造詣逼近七階。
“兩位前輩，本王此番過來是想要了解離火劍陣的破解之法，不知你們有何建議？”
李觀玄並沒有繞彎子，而是選擇開門見山的詢問。
大祖杜黎神色頗爲凝重，緩緩道：“西離的離火，連太陽真火都難以將其覆滅，甚至還能夠燃燒法力，王爺之所以無法破解離火劍陣，或許是因爲施展了太多神通法術的原因。”
聽聞李觀玄要來，杜家早就上上下下開了一個大會。
目的就是分析離火劍陣的破解之法。
“本王也意識到了。”
李觀玄點點頭：“但如果不動用神通法術，本王就會被離火燒死，嚴重點，直接被離火劍所斬殺，如何能不用神通法術？”
杜黎、杜煌、杜萬象三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沒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李觀玄明白這件事情不好解決。
離火劍陣要是那麼好破，西離也不可能撐到現在。
杜煌出聲道：“王爺可以試着只用劍去破陣。”
李觀玄臉色凝重：“本王也想過這件事情，但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用劍無法破陣的話……”
後面的話，大家都能夠猜測出來。
這時，李觀玄心神一動，朝着面前虛空一抓，一封書信便出現在其手中。
是秦無極的來信。
信上說：境魔皇有破解離火劍陣之法，讓李觀玄親自過來一趟仙墟西部。
“境魔皇有破解離火劍陣之法，諸位怎麼看？”
李觀玄將這封書信甩了出來，懸在半空中，讓杜家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杜黎出聲道：“當年王涅還不是陸地神仙時，確實與境魔皇進行過較量，而且境魔皇也是第一位從離火劍陣中走出來的人。”
這些事情杜萬象並不是很瞭解。
畢竟之前他只是化神修士，僅有萬年壽，煉虛期的事情，可能在他還沒出生之前就已經發生了。
“也就是說，境魔皇確實信得過？”李觀玄問道。
“如今境魔皇應該不會加害王爺，王爺若是擔心的話，可以讓元塵道人一同前往，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杜萬象還是比較瞭解李觀玄，能真正清楚李觀玄擔憂的是什麼。
境魔皇是魔族的十大魔皇之一，所做的一切都是關乎到魔族利益，一旦魔族高層要殺李觀玄，此番李觀玄過去那邊，無疑是羊入虎口。
但有元塵道人相伴的話，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打不過，元塵道人還能夠帶着李觀玄逃跑。
李觀玄微微點頭，他都把悟道茶和仙液都給了境魔皇，加上秦無極這層關係，境魔皇應該不至於陷害他。
……
爲了破解離火劍陣，李觀玄這段時間可謂是焦頭爛額。
但這一次，他也只能讓元塵道人跟着自己，過去仙墟西部了。
路上，李觀玄看了一眼元塵道人，這位老道士依然是面帶笑容，一句話都沒說，除非他李觀玄率先開口，打破這個僵局。
否則的話，元塵道人不會給任何提示。
“劍聖王涅似乎還挺在意杜問鼎的？”李觀玄問道。
“在他眼裡，杜問鼎是他唯一的小師弟，當年杜問鼎死於飛昇之劫，王涅於怒火中合道成功，問劍無悔書院，後受西離皇帝邀請，前往西離，創立了劍閣書院，從此以後，便幫着西離對付大恆了。”
元塵道人將當年的一些事情說了出來，也解了李觀玄的疑惑。
李觀玄恍然大悟，他還奇怪王涅爲什麼要跟大恆做對呢，原來是覺得無悔書院那位老糊塗不當人啊。
李觀玄忍不住吐槽道：“既然太玄天尊也是杜問鼎的老師，劍聖應該對老師出手纔是啊。”
“儒聖脾氣好，不會計較。”元塵道人笑呵呵道。
李觀玄：“……”
敢情劍聖王涅憤怒歸憤怒，但還是清楚誰能招惹，誰不能招惹啊。
“不過西離皇帝是個聰明人，由始至終都在兩邊下注，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未來大恆一旦強盛起來，必然會收復西離，從而爆發大戰。”
元塵道人輕聲道：“當然，如果大恆強盛不起來，北周就會鯨吞大恆，以棋聖的手腕，定然能夠助北周皇帝一統東勝神洲，所以西離皇帝將北周一位公主立爲了貴妃。”
李觀玄明白，正因如此，王涅纔會答應過去西離當國師。
能強盛起來，西離就當家做主。
無法強盛，就各方勢力都下點注，往後也不至於死的太難看。
“確實是個聰明人。”
李觀玄評價了一句，在元塵道人的帶領下，很快就看到一座魔氣升騰的山脈。
遠遠望去，滿頭白髮，卻有青年模樣的秦無極正在那邊等候。
秦無極看見李觀玄時，心頭沉重，低聲告誡了一句：
“小心師尊的幻境。”
李觀玄眯了眯眼。
境魔皇讓他親自過來仙墟西部，難道真的另有所圖？
隨後，李觀玄看了一眼元塵道人，對方依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並無半點擔憂。
“二掌教，替我算一卦。”
穩妥起見，李觀玄還是得讓心裡有底。
“上上卦，王爺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