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夕望着左小萱。
自從三十多年前，傳出孟朱紫凝嬰成功，並且加入王家爲客卿的消息之後，此女就變得沉默了許多。
雖然戴上了面具，但其心中仇恨只怕未消……
他卻根本無所謂。
若能以旁觀者的姿態，見證青山五義這一段義結金蘭佳話的結尾，倒也頗有意思的。
等到左小萱離開之後，方夕打開儲物袋，將其中靈物一件件取出。
除了一頭五百年的龍鯢之外，還有一把‘玄冥水晶’，以及一些玄冥淵特產的靈草。
對於方夕而言，不如他一次出淵打漁的收穫。
‘但也就這樣了，這不僅是左小萱的能力問題，也是我不想超過限度的問題……’
小打小鬧地收一些靈物，或許王家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若是到了影響坊市生意的地步，王家就不是跳腳，而是要殺人了！
甚至如果因此導致‘真血丹’減產，御龍宗都搞不好要出手。
‘真正想要獲得大量‘真血丹’與‘玄冥水晶’……只怕還得我親自出手……’
方夕若有所思。
他已經在九州界下單，將玄冥淵的各種參數拷貝過去，要工廠定製專門的打漁船與打撈潛艇了。
甚至還有一個可以組裝的超大型水上作業平臺……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纔是自己大展身手的時候！
至於解釋什麼的？
作爲方仙道主，何必向屬下解釋？屬下聽命行事就可，不聽話直接開除……
縱然鬼斧與屠魔兩大化神有所猜測，也會首先懷疑乃是另外一處奇異的下界，畢竟‘萬界之門’就在方夕手上呢！
方夕盤膝而坐，默默吐納天地元氣，恢復法力。
某一刻，他忽然化爲一道魔光，來到桑青峰頂。
在他手中，還有一把‘玄冥水晶’，被一朵朵六道魔焱煉化，最終化爲一粒粒漆黑的‘砂子’！
此乃精煉過後的‘玄冥晶砂’，乃是煉製法寶的上佳材料，並且還附帶各種污穢法寶、法力的陰毒效果。
方夕手中印訣不斷變化一道道魔火與‘玄冥晶砂’結合，按照‘他化自在真魔功’中的一道秘法描述，不斷提煉、化爲一枚漆黑的雷丸！
此乃‘魔陰雷’，一雷祭出，方圓百里盡成齏粉，更附帶魔火與玄冥重水之毒，陰狠非常，尋常元嬰修士被擊中只怕會立即隕落，連元嬰都跑不掉！
而若集齊數十上百枚，那縱然化神修士都要大感頭疼的。
方夕法力不斷消耗祭煉出兩枚‘魔陰雷’便罷手。
他看着剩下的‘玄冥晶砂’忽然又噴出一道本源嬰火，開始祭煉起來。
十餘顆‘玄冥晶砂’融爲一體，化爲一顆小指頭大小、內部泛着黑芒的奇異砂石。
此乃‘玄冥神砂’，縱然元嬰修士都難得一見的靈材！
方夕一拂袖從袖口之中飛出一面黑色的陣旗。
此陣旗幡面黝黑，其上有九道水紋，此時一道道陣紋亮起，令一道水紋閃爍。
嘩啦啦！
水流聲從旗幡之上傳出，一條漆黑的河流從旗面之中流淌而出，大浪滾滾，將方夕環繞。
那河水漆黑厚重，赫然是數之不盡的‘玄冥重水’！
而在‘玄冥重水’當中，還摻雜着一粒粒‘玄冥神砂’，匯聚爲滾滾黑色洪流。
方夕屈指一彈，那一粒‘玄冥神砂’也沒入洪流之中，飛快消失不見……
“九幽冥河萬里沙……我這九幽玄砂冥河大陣，總算是小成了。”
方夕手持‘玄冥陣旗’，不由感慨一聲。
《太一經》在手，作爲一位五階陣法師，他早就有將玄冥淵這特殊環境利用起來的想法。
玄冥重水有多重特性，特別是消蝕法力這一重，特別受方夕重視。
每次出淵打漁之時，都會順手收集大量的玄冥重水與玄冥水晶，再結合自己的陣道造詣，藉助‘太一經’的演算之力，開始推演一重五階陣法！
這便是‘九幽玄砂冥河大陣’的雛形！
往其中不斷煉入‘玄冥晶砂’與‘玄冥神砂’之後，此陣威力已經不容小覷。
至少方夕確認，如今自己只要一抖陣旗，放出這‘九幽冥河萬里沙’……化神以下的修士，來多少都是被落入河水，法寶被污、修爲盡散的下場！縱然化神修士，輕易都不敢被捲入河中，消磨法力！
“枯榮玄光、氣運蠱、再加上這‘九幽玄砂冥河大陣’……福祿壽、日月星都算被我湊齊了，果真是猴版的長生大帝！”
方夕眼眸微亮：“若是能將此三者合一，融於一陣之中，只怕返虛與合體大能都要授首……再將枯榮玄光升級爲北斗司命、氣運蠱提升品階、‘九幽玄砂冥河大陣’完善一番，只怕大乘散仙也能匹敵……”
雖然這只是妄想，但方夕也算找到自身陣道進階之路！
若能將此時的福祿壽三大神通合一，他的陣法造詣必能提升至六階層次！
而若能全部做到，只怕七階、八階也不是奢望。
所謂‘匹敵大乘散仙’，當不是虛言！
雖然，的確十分困難就是了。
不過方夕壽元漫長，又有‘太一經’輔助，有足夠的耐心慢慢去嘗試。
哪怕最後失敗，也能從中汲取不少經驗教訓……
……
空桑坊市。
天仙酒樓。
這酒樓背後的東家頗有勢力，哪怕坊市換了個主人，也依舊生意興隆。
對於方夕這個吃貨而言，自然是好事。
他照例來到預留的包廂，點了幾樣大廚最新研發出來的新菜式。
小二見機上了靈茶與幾樣點心。
就在方夕一邊慢慢品茗，等待靈餚上桌之際，一個敲門聲響起。
“進！”
方夕用杯蓋颳着茶麪，似乎在欣賞其中一朵慢慢綻放的五彩蓮花，頭也不擡地道。
包廂之門打開，一位元嬰修士進來。
其穿着一身紫色長袍，相貌頗爲陽剛威武，竟然是孟朱紫。
“原來是小孟啊……”
方夕開口，令孟朱紫臉色一僵。
他結丹之時方夕便叫他小孟，但如今，他已經凝結元嬰了啊！
孟朱紫神色飛快恢復正常，行了一禮：“正是在下，聽聞道友在此，特意前來拜會一番，在下當年未曾凝結元嬰之際多虧道友照顧，還請讓在下聊表謝意。”
“嗯，你能元嬰成就，也是自身努力之結果……”
方夕擺擺手，與孟朱紫寒暄幾句，看着此人離去。
此人早已投靠王家，這次過來除了試探之外，還有帶着一點私心。
‘知道我收留了左小萱，但那又如何？’
他冷笑一聲，自顧自品茶。
沒有多久，一位侍女捧着食盒款款走入，曲膝一禮：“前輩……這次的靈石，那位孟前輩讓我等記他賬上。”
“嗯，倒是懂事。”
方夕頷首：“既然如此，將你們的招牌菜全部再來一遍……那珍藏的‘五龍仙釀’給我開兩壇！”
侍女聞言，不由無語。
……
吃飽喝足之後。
方夕放出自家靈舟，緩緩行駛向玄冥淵，準備順帶去釣個魚……
空桑坊市之中，兩道人影默默注視着靈舟消失在天際。
“閣主，已經確認了，這位‘青禾子’也在利用‘淨水丹’收購靈物……”
孟朱紫站在王靈道身後，躬身一禮地道。
“知道了。”
王靈道臉上無悲無喜，令人看不出表情。
雖然孟朱紫如今是客卿，他卻並未完全信任，早有王家人暗中追查。
情況也大差不差。
“那幾家當中，青禾子實力最強，收購的量最小，先不必招惹……”
王靈道吩咐一句，眉宇間隱隱帶着一絲愁緒。
王家牢牢記着黑水宗覆滅的教訓，並不願意激起諸多豪強的反感。
但要收買，就必須讓利！
御龍宗給王家劃定的上貢份額可不低，再加上黑水宗餘孽一直未曾肅清，那位化神初期老祖並未落網，也是王家的一塊心病。
饒是如此，王靈道心中也鬥志充滿：‘當年我家連那麼艱難的時刻都撐了過來，如今局面大好，只要能安穩積蓄千年……家業便能興旺，若祖宗保佑，出一位絕世天驕，將來成就返虛境界，王家也未必不能成爲一方霸主！’
“是！”
孟朱紫欣然應命，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分寸拿捏地相當精準，令王靈道心中都不由一讚：‘散修之中殺出來的，果然都是人才啊……’
……
玄冥淵深入百萬裡，鬼門礁海域。
“若再深入兩百萬裡，便是‘迷霧海’，傳聞那邊靈物更多，不論玄冥水晶還是大鯢的出產都更豐富……可惜，那也是‘真甲鯨’的頻繁出沒之地。”
若是築基、結丹的螻蟻還好。
自己一位化神深入真甲鯨的老巢，必然引得其驚怒。
雖然不是逃不掉，但這樣也不好。
方夕這些年出海一直躲着對方，就是不想惹麻煩。
此時找到一塊無人海域，就站在甲板之上，將‘玄冥陣旗’一抖！
嘩啦啦！
一條漆黑長河浮現，宛若滾滾江水，籠罩在這一片礁石之上。
單旗成陣！
這是方夕經過‘太一經’推演之後，對佈陣器具所做的改進，足以容納一條大江大河於須彌芥子當中，以一道陣旗便可承載陣法！
換個角度來看，也可以將之視爲一種特殊的法寶，只不過是‘陣道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