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過來的這些人，比前些天參加晚宴的那些人規格高多了，有幾個人根本懶得去參加料理協會舉辦的那個晚宴。
多是像白鳥信夫這樣，很少參與餐廳管理，也很少上廚，平時做些喜歡的事情。
他們真的很強，不光是手藝出色，還有經營頭腦，否則如何能長紅不衰？
有的人入股高級酒店分紅，還在酒店裡開個餐廳賺錢。有的人開出多家分店。有的人憑一身本事，歷任各大酒店廚師長，帶出一大批徒弟。有的人精研西餐，和日本料理綜合一起形成自己的特色，開創新菜式，贏得多方好評。
昨天，白鳥信夫和井上會長說去北城搞個日本料理一條街的想法，主要對象就是這些人。昨天午飯來五個人，現在屋裡坐了十四個人，多出來九個。
多出來許多人，讓白路有些意外。他是覺得白鳥爲自己聯繫這件事情，應該請吃頓飯。
可白鳥覺得，既然吃飯就都叫出來，讓這些人感覺下白路的手藝，再當面商談去北城開分店的事情。
反正吧，這些人湊到一起。
如果按照白路的本性做事，不會宴請這麼多人。吃飯是吃飯，談生意是談生意，不會弄一頓飯把人騙來談生意，顯得沒誠意。
不過人既然來了，說別的沒用，伺候好他們纔是正事。
當一盆蘑菇烤好，看着十幾個人就着果釀吃蘑菇。還真有點意思。蘑菇可以大口吃，酒卻只能小口抿。
烤蘑菇等於是餐前開胃菜，等白路忙完。白鳥信夫叫他過去，給大家鄭重介紹一遍。
白路來日本六天，除第一天，後面五天就在網絡和新聞上蔓延，連續五天的疲勞轟炸，只要稍微關注下新聞，只要稍微看一眼報紙，都會看到白路這個名字。
比如說今天有報道說白路連續中獎的事情。有彩票專家猜測。白路可能有特殊算法，纔會連續中獎。
更何況白路是料理協會邀請來的賓客，總有耳聞。又剛吃過他烤的蘑菇、喝過他釀的果釀，味道絕對沒的說。
於是。這些廚師界的成功人士趕忙再起身跟白路問好。先是後到的幾人做介紹。接着是大家一起稱讚蘑菇好吃酒好喝。
白路說：“還成吧。肉更好吃。”讓大家坐下，他和顧鵬、再有烤肉店老闆，把廚房裡的四盆食物端出來。
日餐講究精細。烤肉也是擺的整齊好看、很少幾片，哪有像白路這樣直接上盆的？
十四位著名廚師看着好笑，卻也沒人發問。正面幾個人分開個位置，讓白路站進來爲大家烤肉。
沒用筷子，使用餐夾和平鏟，快速把牛肉片分到四個爐子上，再快速翻面，然後說話：“可以吃了。”
烤肉店老闆早給大家分好蘸料，顧鵬把這話翻譯過去，十四個半大老頭一起動筷子取肉，拿回來一嘗……果然好吃。
白鳥信夫炫耀道：“我飯店的肉還可以吧？”
“什麼啊，我飯店有更好的肉。”有人邊吃肉邊反駁。
白路再快速鋪肉，快速翻肉，連續三輪後停下，讓大家稍微歇息，喝口小酒。
他端着羊肉盆去門口的烤爐旁。
拿過釺子，快速串成羊肉串，一盆肉很快變成近百串大肉。然後和烤蘑菇一樣開工。
左右兩手，每手拿十串，來回翻烤，也不用灑着料。肉已經提前喂好，各人又有蘸料，能省道工序。
門口的爐火要旺一些，二十串肉很快烤好，顧鵬繼續做服務員往桌子上送。
白路忙着烤肉，屋裡面那些人倒是吃個過癮，接連吃過幾串羊肉，有胃口小的已經飽了。
很快烤好羊肉串，白路招呼烤肉店老闆和顧鵬一起坐過去，他們三個人開吃。
白鳥那十四個人都是半百老頭，他們三個人年輕，也能吃，羊肉猛往嘴裡送。順便烤點魚和蝦……
這頓飯吃的很過癮，每一個人都吃的很過癮。那些從廚幾十年的老傢伙們紛紛發出感慨，以前的廚藝真是白學了，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烤肉店老闆吃的眼睛都直了，讓顧鵬詢問秘訣。
他問出這個問題，半百老頭們也在側耳傾聽，可惜白路的答案依舊是：“告訴你也做不出來這個味道。”
烤肉店老闆有些失望，白路笑笑：“廚房還有肉，你去切幾片過來，咱倆一人一半，使用同樣着料，烤好以後，你可以嚐嚐味道。”
他以前基本不會這樣做事，這次爲了對得起白鳥信夫的苦心，難得配合一次。
烤肉店老闆很高興，去廚房呆一會兒，端上來一盤肉，兩盤調料。
肉切的很薄很齊，是同樣厚薄同樣大小，一共十片。
調料盤好象顏料盤那樣，一個小格子一個小格子，每個調料盤中裝着六種調料，具體怎麼搭配，由各自心意。
烤肉店老闆說：“我先來，取一片肉仔細放到烤網上，瞪大眼睛仔細看，生怕有一點疏忽，肉沒烤熟或是烤糊了。
很快肉片變色，取回盤中，選取鹽和辣椒粉輕輕灑在表面，說烤好了。
白路點點頭，學他模樣，連時間都不差一點的烤好肉片，再撒上鹽和辣椒粉，把盤子推過去也不說話。
白鳥信夫突然說句話。烤肉店老闆說是，取快刀把兩片肉各分成四小塊，自己取走兩小塊，先拿起自己烤的肉品嚐。
白鳥信夫和井上會長，再有位老先生分掉其餘六小塊肉一起品嚐。
烤肉店老闆吃過自己的肉以後，取清水漱口。
白鳥信夫說：“多餘。”他是直接品嚐兩種肉。吃完後說：“差太多了。”
是差太多了，同樣的肉、同樣的調料，不同的是分由兩人烤熟，味道便是天差地差。烤肉店老闆明顯受不了這個結果，怎麼可能這樣？
他不服輸，重新烤肉、品嚐，卻是換來一臉失意表情和濃濃的挫敗感。
他搞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屋子曾經的著名廚師也來了興趣，把還沒燒烤的七片生肉各來一刀，分成十四等份。每人都自己動手操作。
都是精英廚師。烤點肉自是輕鬆簡單，可烤熟以後的味道……怎麼吃怎麼不對，跟白路烤出來的有特別大差別。
尤其那些沒見過白路的廚師，皺着眉頭也想不明白這戲法是怎麼變的。
正要開口發問。店門推開。山田老頭來了。
山田是這些人裡面比較古怪的存在。在年輕時候，和這些精英廚師幾乎沒有交集。到年老、特別有名氣之後，便是迷糊着被吸納進這個圈子。也是因爲名氣太大。讓他成爲這些人、也是成爲日本料理的代表之一。
山田老頭另一個古怪的地方在於，只要沒病、只要在東京，就一定要去店裡上班。雖然很多時候已經由徒弟代替他工作，但他還是會去，也會找機會親自爲客人服務。
今天是店裡有熟客，山田老頭忙完工作、跟弟子交代一番才急忙趕過來。
壽司之神進門，店裡所有人一起起身，白鳥說：“以爲你不來了。”
山田走過來看眼桌子：“有果釀怎麼可能不來？”坐下問：“你們在做什麼？”
烤肉店老闆趕忙準備餐具，又給倒酒。
白鳥信夫回答問題：“他們在挑戰白路的廚藝。”
山田老頭喝光酒，放下杯子：“再倒。”然後笑道：“你們是在自找不痛快。”
白路往烤網上放魚和蝦，還有肉片。肉片先熟，取給山田，稍等些時候，再有蝦和魚也是送上。山田老頭吃的很過癮，又喝杯酒問白鳥：“開店的事情說了沒有？”
白鳥說還沒有。有人不知道情況，問開什麼店？
山田說：“我們打算在北城。”說着指下白路：“在他的大廈裡開個日本料理名店一條街，就是說一般餐廳不收納，大概也就咱們這十幾家有資格，你們也知道，我有兩家店，卻是有很多徒弟，最少的都跟我十來年，我還有倆兒子，總得幫他們想想未來，所以決定參與這件事情，白路也會參與進來。”跟着指下白鳥信夫幾個人：“他們幾個也有份，不知道你們怎麼想？”
“日本料理名店一條街？放到他的大廈裡？”在場諸位就沒有笨人，問道：“是怎麼樣的合作方式？咱們聯合到一處，不是給他的大廈提升知名度麼？”
白鳥信夫說：“這事情是雙方面的，從咱們的角度來說，好象是聚到一起給他撐場子，是他佔了便宜；其實可以換個角度來看，雖說日式料理店已經開遍全世界，可世界三大料理畢竟沒有日餐，想着像法國菜那樣有名氣，也總是差上一些，別的不說，單說日本境內，世界五十佳餐廳、亞洲五十佳餐廳、米其林星級餐廳，排在前面的，多是法國料理、多是西餐，純以日式料理被評到米其林三星標準，被評爲五十佳餐廳的，在座的除去我和山田前輩的餐廳，你們的飯店排在什麼位置？我是說純以日式料理來排名。”
“在整個日本，在許多美食家眼中，咱們的餐廳都很好很有名氣，可真正有名氣到一提名字就被人知曉的又有幾家？如果我們能聯合起來把分店開在北城，大家集合到一起往一起使力，再有白路替我們做宣傳，相信用不了多久，世界很多地方就都會知道我們這十幾家餐廳的名字，可以這麼說，這事情如果真的操作成功，對咱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們說呢？”白鳥信夫重複一遍：“我們並不會隨便接納別的餐廳加入到我們之中，那棟大廈是白路的，他也不會允許別的日本料理店出現在那裡，可以保證我們服務的水準和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