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書記，早上好！”
次日一大早，劉偉鴻同志從藍鳥車裡下來，緩步走上市委辦公大樓二樓，剛剛上到樓梯拐角處，一身名牌時裝的國資辦副主任鄭曉燕同志，便忽然冒了出來，笑吟吟地給劉書記鞠躬問好，模樣十分恭敬，差點將劉書記嚇了一跳。
自從劉偉鴻出任久安市政法委書記之後，還沒人跟他開過這樣的玩笑。
“幹嘛呢？”
劉書記不由蹙起了眉頭，有點不悅地哼了一聲。
卻又將緊隨劉偉鴻身後的程遠嚇了一跳。貌似劉書記對國務院來的這位鄭主任，不是十分的客氣啊。一般來說，下面省市的領導幹部，哪怕再位高權重，對國家部委的工作人員，也都是客客氣氣的，儘量搞好關係。哪裡有像劉書記這樣的，惡聲惡氣。
牛人就是牛人，本錢十足。
“咦，咱這不是守規矩嗎？早請示晚彙報啊，領導還不高興了？”
鄭曉燕戲謔地說道，看上去，鄭主任有些興高采烈，似乎絲毫也不在意劉書記態度不端正。
劉書記就很是頭痛。
有這麼一個不按規矩出牌的大小姐呆在身邊，這幾個月時間，是休想耳根清靜了。鄭曉燕鐵定每天都要來聒噪他一番。
“領導先請！”
鄭曉燕毫不理會劉書記的鬱悶之情，纖腰微微一彎，白生生的小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劉書記又輕輕一哼，雙手背在身後，不徐不疾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鄭曉燕卻並不跟了進來。在另外一間辦公室前停住了腳步。這是臨時增加的辦公室，劉偉鴻昨天下午吩咐收拾好的，專門給鄭曉燕和她的三位同事辦公用。
這就是鄭大小姐興高采烈的原因。別看這個男人板着個臉，似乎很不給鄭處長面子，其實內心深處，還是很將鄭大小姐當回事的。鄭大小姐一放“狠話”，劉書記便乖乖的“屈服”了。
鄭曉燕便得意洋洋的，不住在心裡唸叨那句話——看你裝到什麼時候！
鄭大小姐就是這樣的性格。自己認準的事，一定要去幹，不管後果有多嚴重。人生就是短短几十年光景，要是顧忌這個顧忌那個，不用別人動手。自己也把自己憋死了！
正當鄭大小姐笑吟吟的準備進入自己的辦公室時，劉偉鴻淡淡說了一句：“鄭主任，請你過來一下。”
“是，劉書記！”
鄭曉燕一怔，隨即以一種明顯不必要的誇張語氣大聲答道，笑着走了過來。那風擺楊柳一樣的小蠻腰，令得政法委辦公室的幾個年輕幹事，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
久安市政法委是什麼風水寶地啊。從來都沒缺過漂亮的美女。現如今，連首都來的尤物都現身了。在這些年輕幹事眼裡，鄭曉燕和久安本地的美女，味道就是不同。一顰一笑之間，連男人的魂魄都要勾走了。史書上說的妲己，褒姒那些禍國殃民的“妖孽”，應該就是指的鄭大小姐這種女人吧？
劉書記徑直去往巨大的真皮轉椅裡坐了，面向嫋嫋娜娜走了過來的鄭曉燕。朝辦公桌對面的椅子示意一下，說道：“坐吧。”
鄭曉燕嫣然一笑，輕輕撩起裙裾，風情萬千地在劉偉鴻面前坐了下來。
程遠連忙給兩位領導奉上香茗，輕輕退了出去。
“你別鬧了行不？”
等程遠一出去，劉偉鴻便瞪起了眼珠，氣勢洶洶地說道。
鄭曉燕拼命的忍。在劉偉鴻氣勢洶洶的外表之下，鄭大小姐分明看到了“色厲內荏”的神情。儘管鄭大小姐很想給上級領導面子，卻還是沒能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這一笑。徹底把劉書記打敗了，卻也讓劉書記有些惱羞成怒。
“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子鬧，挺好玩的？”
劉書記氣急敗壞，壓低了聲音，吼道。
“對啊，就是挺好玩啊……”
鄭曉燕沒心沒肺地拼命點頭，臉上盪漾着開心的笑顏。
劉書記徹底無語了。
我就是要玩你，怎麼着吧！
“你再鬧，我就給方黎打報告，讓他把你調回去。”
劉書記愣怔了一陣，又威脅道，只是劉書記自己都覺得，這個威脅真心沒有什麼殺傷力。
不料鄭大小姐卻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劉書記，請你不要誤會，我來久安，是爲了工作的。我一定會配合你，好好地完成本職工作。”
劉偉鴻一個頭有兩個那麼大，隨手從辦公桌上抓起了香菸，叼在嘴上。
“叮”地一聲，一雙纖纖素手便打着了打火機，伸到他面前。劉偉鴻瞪了她一眼，就着面前跳躍的火苗，點着了香菸。
鄭曉燕放下火機，認真地說道：“劉二，你也不要討厭我。你不知道我的好，那是因爲你一直都在躲避我。我告訴你，我鄭曉燕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我喜歡你是沒錯，但我不會讓你討厭我的……”
劉書記不由很是詫異地打量起她來，似乎不曾想到，鄭曉燕會在自己面前說出這種正兒八經的話來。但接下來，鄭大小姐的話，又讓劉書記的腦袋大了一圈都不止。
“……我會想盡千方百計，讓你喜歡我！不信的話，那就走着瞧！”
劉二哥真的被打敗了。
“好了好了，別鬧了，坐好。待會就有人來了。”
鄭曉燕嘻嘻一笑，說道：“好啊，那我就不打擾你的工作了。待會我還要去楚江機械廠找工人們談話呢，瞭解一下真實的情況。”
說着，鄭大小姐便款款起身。
“哎，我是讓你坐好。沒讓你走人。”
碰到這樣的下屬，劉書記也是沒轍，悶悶地說道。
鄭曉燕眼波流轉，又坐了下來，腦袋往前邊湊了一下，說道：“怎麼，領導還有吩咐啊？”
劉偉鴻說道：“待會戴裕彬會過來，是陸市長給推薦的國資辦主任人選。眼下是鄉鎮企業局的局長。我跟他談話，你旁聽。”
“我旁聽？”
鄭曉燕這回是真的搞不懂了。爲什麼劉偉鴻和擬任國資辦主任談話，需要她旁聽？
“別那麼多爲什麼。讓你旁聽你就旁聽好了，乖乖坐着。你不是要全程參與嗎？這就是全程參與！”
鄭曉燕便笑嘻嘻的點頭稱是，果然端正了坐姿。這麼一正經，鄭主任便又有了國家部委下派工作人員的範兒，氣度儼然。
上午八點二十分，戴裕彬準時趕到了劉偉鴻的辦公室。程遠領他進門的時候，戴裕彬驟然眼花了一下，再也沒想到，在劉偉鴻的辦公室裡，會見到這樣一張嬌豔如花的面孔。
鄭曉燕很優雅地站起身來。微笑着打招呼：“戴局長好！”
“你好你好……”戴裕彬有點頭暈，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卻沒有急着上前去跟鄭曉燕握手，而是隨即又將臉朝向了劉偉鴻：“劉書記好！”
看來這位戴局長的定力還是很不錯的，分得清楚主次，並沒有真的被鄭曉燕晃暈了頭。
劉偉鴻站起身來，朝戴裕彬伸出手，說道：“你好。戴局長。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國務院國資辦規劃發展司調查統計處副處長鄭曉燕同志，現在在我們市裡國資辦掛職副主任。”
戴裕彬連忙轉向鄭曉燕，輕輕握了鄭曉燕柔軟的小手一下，客客氣氣地說道：“你好，鄭主任！我是戴裕彬，在市裡的鄉鎮企業局工作。”
早就聽說國務院下來了一位漂亮得不像話的女幹部。年紀輕輕的，二十七八歲，據說就已經副處級了。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一時之間，戴裕彬心裡頭也頗爲緊張。自然不是爲鄭曉燕的職務，而是爲鄭曉燕工作的單位。
國務院直屬機構。對於許多基層幹部來說，總是那麼高高在上的，神秘莫測。
“你好！”
鄭曉燕再次微笑點頭。
“戴局長，請坐。”
寒暄過後，劉偉鴻率先落座，對戴裕彬說道，語氣並不平淡，自然也不是十分親熱，保持着適度的客氣和上位者的矜持。
“是，謝謝劉書記。”
戴裕彬連忙坐了下來，腰桿挺得筆直，聚精會神地望向劉偉鴻，眼睛的餘光都不往鄭曉燕臉上掃一下。雖然要做到這一點極難，但戴裕彬明白，自己必須要做到。這樣的地點，以及鄭曉燕的身份，都讓他心裡明白，不能有任何的失禮之處。
“戴局長，今天請你來，是有些工作方面的事情，要和你做個溝通。國務院爲了指導全國國企改制工作，專門成立了一個國有資產監督管理辦公室。李省長前幾天視察我們久安的時候，做了明確指示，要在我們久安也成立國有資產監督管理辦公室。這個單位，暫時直接向我負責。昨天陸市長親口向我推薦了你，說你年輕，有文憑，工作能力強，是國資辦主任的合適人選。所以我今天請你來，想要請你親口談一談，你對我們久安國有企業改制的看法。”
劉偉鴻還是一如既往的風格，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戴裕彬的神情便益發的認真起來，說道：“謝謝劉書記和陸市長的表揚，工作能力強是不敢當的，主要是市委市政府的英明領導……”
這樣的客氣話，總是要說幾句的。
接下來，戴裕彬便開始闡述自己對國企改制的見解，看得出來，他做了比較充足的準備。劉偉鴻臉色平靜地聽着，很少插言，鄭曉燕則打開筆記本，很認真地做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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