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較量
蘇英傑的臉紅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爲好。小薇在一剎那的尷尬之後,以一個女官員的冷靜和能幹出來救丈夫的駕了:“吳部長,你這是誤解他了。他是爲了你好,才讓郝書記提醒你一下的。那天晚上,我也去了,蘇英傑猶豫了很長時間,才委婉地對郝書記說,現在吳祖文對我有些誤解,我們的話他聽不進,所以希望郝書記在適合的場合,適當地提醒一下他,讓他注意一些,不要走得太遠。”
吳祖文臉色更加難看,帶着嘲諷的口氣說:“哦,爲我好?嘿,在一個大權在握的當家書記面前說別人壞話,難道是爲他好?”
小薇也有些驚慌,不由自主地看了蘇英傑一眼。
蘇英傑知道這個時候再顧及兩家人的面子,只會使兩家人的關係更僵,還是索性把該說的話都說出來爲好。
於是,他鎮靜了一下,對吳祖文說:“吳祖文,我們大家都冷靜一點好不好?前一陣,我們真的都替你很擔心。教育系統內部,甚至社會上,許多人都在傳說你的事。”
“我的什麼事?”吳祖文下意識地看了妻子一眼,想制止他說下去,“難道你們也相信社會上的一些謠言?”
蘇英傑還是一臉平靜地說:“我想許多事情張醫生也是知道的,就不用隱瞞了。”他見吳祖文的兒子小海耳朵豎得畢直,覺得在一個初中生面前面前說這些事,對孩子和大人都不好,就轉臉對他說,“小海,你帶小晶到外面去玩一會,叔叔跟你爸爸說一會話,啊。”
小海聽話地拉着五歲的小晶出去玩了,吳祖文輕輕鬆了一口氣。
蘇英傑站起來去關了門,才走回來說:“許多人都傳說你有經濟問題,這個我們不知道,不能瞎說。但邢珊珊自殺事件,人們傳得飛飛揚揚,對你的影響很不好。我們看着,聽着,心裡都很難過。我知道我沒資格跟你說,說了也沒用,你不會聽我的。所以想來想去,我纔跟郝書記說,讓他適當地提醒一下你。我們別的沒說什麼,只是說了大家都知道的邢珊珊自殺事件。”
小薇補充說:“是這樣的,吳部長,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當着郝書記的面對證。”
吳祖文急赤白臉地說:“邢珊珊自殺,與我有什麼關係啊?你們怎麼也?”
張林鳳衝他嚷:“這件事我也親眼看見的,你還抵賴?說明你問題大了,在外面一定還有別的女人。”
吳祖文惱羞成怒地瞪了妻子一眼:“你別給我添亂好不好?知道什麼呀?”
蘇英傑說:“張醫生也是爲你好。真的,我們大家誰也沒有惡意。你應該也知道,現在國家反腐決心很大,查得很緊。一旦查出來,處罰是很嚴厲的。如果我有這方面的問題,上次被雙規,還能出來嗎?”
吳祖文呆呆地看着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蘇英傑趁勝追擊說:“所以,吳祖文,我真的要勸你一句,我是以一個校友,以及受恩於你的人的身份,好心地勸你一句,希望你不要誤解。”
包房裡三個人都屏住呼聽聽他說話。蘇英傑壓低聲音說:“你如果有這方面的問題,還是應該主動向組織交待,爭取從輕處理。如果沒有,或者問題不大,那就更應該注意自己的形象和影響,爭取東山再起,你其實還是有領導才能的。”
沒想到吳祖文稍稍愣了一會,突然笑了,但笑得有些尷尬:“蘇英傑,你這話,怎麼象是一個紀委書記說的話?啊。你們是不是已經開始對我採取行動了?”
又一個突然襲擊。蘇英傑再次大吃一驚,以爲他已經知道了他們在省城開會的事。但細看吳祖文的神情,發現他只是一種反擊和刺探,就趕緊裝糊塗說:“沒有啊,你聽到什麼了?”
這個反問非常策略,一下子把他的刺探變爲自己的刺探。果真有效,吳祖文有些焦急和害怕地說:“我聽說,王老闆突然失蹤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蘇英傑心裡格登一跳:我的天,他真的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今天要跟他見面的目的開始暴露。但他不能告訴他,不要說告訴他,就是稍微的猶豫也不能有,就繼續裝糊塗說:“哪個王老闆?我不知道啊?”
吳祖文真的太迫切了,不顧朋友之間應有的面子,再一次襲擊他說:“我聽說,上個星期六的中午,你開車去過省城,去辦什麼事啊?”
這個襲擊,不要說蘇英傑吃驚了,就是小薇和張林鳳也大吃一驚。包房裡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蘇英傑身上開始冒汗,他沒想到吳祖文這件事也知道了。那他是不是知道梁書記去省城給我們開會的事呢?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梁書記不是要我們四個人保密的嗎?難道我們四個人中有人透露了消息?是他們那邊的人?
剎那間,他的脊樑骨一陣發涼,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他知道一句話不慎,就可能會造成意想不到的後果。
小薇見蘇英傑有些緊張和尷尬,就在腦子裡搜索起來。她突然想起一天在會議室裡,秘書科林科長在開會前問她看到蘇英傑開車上高速公路的事,當時郝書記也在場。是不是不郝書記告訴他的呢?他們去他家裡反映吳祖文的事,要郝書記不要告訴吳祖文,吳祖文卻還是知道了,說明郝書記與吳祖文是一夥的。
想到這裡,她不無驚慌地說:“他不是去省城,而是去他姨媽家。那天我們招商局秘書科林科長看見他上高速公路,就在會議室裡跟我說了,有人就以爲他去了省城。”
她這話既是說給吳祖文聽的,也是說給蘇英傑聽的。是的,蘇英傑一聽,就明白了吳祖文這個消息的來源,也知道怎麼回答了:“哦,你是說那天中午啊,我到我姨媽家去看她,她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