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伯利亞雪原的凜冽寒風之中,兩名大男孩的比試開始了。
當然,他們拿着的是聖靈---林中小屋變化出來的木劍,一種擊中對手身體就會瞬間折斷的訓練用木劍,可以盡情揮舞而不用擔心傷到對方。
以劍術自傲的艾爾伯特胸有成竹,打算狠狠地修理貝迪維爾一番,挫挫這名自大狼人的銳氣。
但他很快就會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實在太天真了。
"那麼------"貝迪維爾輕而易舉地閃開了艾爾伯特的一擊,然後輕輕揮劍砍落,敲在老虎的頭頂上:"恭喜,你死了第二十次。"
"嗷。"老虎被敲得一陣眩暈。雖然木劍在擊中他的瞬間就折斷消失,但這一擊的力度和角度都恰到好處,爲艾爾伯特帶來了一個不小的腦震盪,讓年輕的虎人受了不小的打擊。他雙腿一軟,直接跪在雪地裡喘氣。
"嗚......爲什喵......爲什喵總是打不中你。。"艾爾伯特不服氣地嘀咕着:"明明劍術上應該是我更加強的......"
"那是當然的,笨蛋。"貝迪維爾笑道:"我知道你七年來一直使用各類劍刃狩獵魔獸,劍術一定很厲害。但那是魔獸獵人組織開發的,[對怪物戰]用的劍術------用來獵殺那些沒有腦子,光憑野性直覺而行動的魔獸們,或許能派上用場吧;然而,[對人戰]又是另一回事了。你該不會期待我的體型和行動力都和魔獸們一樣吧。你該不會以爲我也和那些魔獸們一樣沒有腦子,只知道用直覺來行動吧。"
"可惡。"老虎泄憤般抓了一把白雪,緊緊地捏住。
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但是貝迪維爾的分析一點都沒有錯。艾爾伯特的劍術雖然凌厲、威力強大,但是套路太單純,出招的軌道會被輕易看穿。那些大起大落的劍招,用來對付魔獸們確實很有效,對人,特別是對陣貝迪維爾這種身手敏捷、思維靈活的傢伙,卻毫無用武之地。狼人簡直如同迎風的柳絮,不過艾爾伯特揮劍如何迅速暴烈,貝迪維爾都能夠輕易閃開。老虎的每一擊都被預見了,即使偶爾無法預見的招式,反應迅速的貝迪維爾也能憑藉自己的超反應能力躲開攻擊。
這樣下去的話,別說對戰一百場了,再打上千場萬場都不可能碰得到貝迪維爾的一根狼毛。
但老虎就是不死心。他再次爬起來了:"可惡------我還沒輸呢。再來。。"
"不長教訓的傢伙啊。"貝迪維爾輕蔑地笑道,架起劍。如同在放水一樣,狼人那種悠閒自在的拿劍姿勢,讓他全身盡是破綻。
當然了,貝迪維爾不可能有破綻,這一切都是狼人裝出來的假象。
艾爾伯特二話不說就舉劍攻了上去,在快揮出劍的瞬間,卻揚起了不拿劍的另一隻手。
沙。他手中的白雪飛灑而出,朝他的對手臉上撒去。那是艾爾伯特剛纔跪倒在地時,趁機偷偷抓起來的一把雪。機靈的他自知道正面攻擊沒有辦法擊中狼人,便採取這種旁門左道,認爲靠這個就能偷襲------
"太天真。"狼人卻輕易閃開了迎面而來的雪花,並且舉劍迎擊。他早就知道了艾爾伯特接下來的攻擊軌道,即使有雪花阻隔視野,也完全沒有差別。
噗通。兩把木劍碰撞在一起,但狼人是用劍尖攻擊艾爾伯特的劍身,木劍的劍尖比劍身更具威力,艾爾伯特的劍也理所當然地被折斷。老虎大吃一驚,往前衝刺的餘勢來不及收回,自己就一肩膀撞在貝迪維爾的劍尖上了。
"嗚。"那一撞讓艾爾伯特瞬間眼冒金星,肺中的空氣被衝擊所排盡,而他自身則往後飛出好幾碼,重重地跌在雪地上。
"糟了。"貝迪維爾自知下手過重,趕忙奔過去查看老虎的傷勢。老虎的肩膀有一大片淤青,那青黑色甚至透過白色的虎毛隱約透出,看上去十分嚴重。幸好木劍及時折斷消失,沒有貫穿艾爾伯特的肩膀。
頭暈目眩的老虎緩緩爬起來,絕望地道:"嗷...偷襲也不行喵......"
"想法很不錯,可惜手法太嫩了。"貝迪維爾吃吃地笑了:"我面對過比你更骯髒、更卑鄙數十數百倍的對手,而我還是打贏了。這種小花招怎麼可能會對我有用。"
老虎皺着眉。確實,他們之間的戰鬥經驗差距太大了,特別是對人的戰鬥經驗。已經沒有任何取勝的方法了嗎。
看着一臉失落的艾爾伯特,狼人起了一絲惻隱之心。他摘下自己的小鐵牌吊墜,丟給艾爾伯特:"你太弱了,行動太好猜了。再比一百場你也贏不了我,搞得我像是在欺負你似的。再這樣下去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我們還是換個賭注吧。"
老虎眯起眼:"換個什喵賭注。"
"這個鐵牌裡的提示可以讓你看,你就盡情領會其中的真髓把。但是一旦看過就不能停下來了。你需要在十次攻擊之內試着擊中我,否則,嘿嘿------"貝迪維爾動着壞腦筋,爲艾爾伯特想了個大懲罰:"否則,接下來一個月的家務就全部由你包辦了,包括打掃衛生,做飯,還有洗衣服。可以嗎。"
"爲什喵要做飯,你的魔法屋子明明只要用想的就能變出飯菜......"
"但我偶爾還是想吃點別人親手做的飯。"狼人獰笑道:"放心吧,接下來的一個月我盡情地差遣你,不會讓你閒着的。"
艾爾伯特白了貝迪維爾一眼:"好。這個賭注我接受。......但是我~~絕對~~不要幫你洗內衣褲,因爲,太噁心了喵。"
貝迪維爾報以一聲嗤笑,看着艾爾伯特從地上撿起小鐵牌。
老虎迫不及待地打開那塊小鐵牌,試圖從中找到任何能夠幫助他擊敗對手的提示。
而那個小鐵牌的夾層中,只藏着兩行小字:
捨棄定則,存留真意;
日光之下,並無新事。
看完之後,艾爾伯特深深地皺了一下眉頭。
(完全看不懂。)
(這到底是什喵意思。)
"沒懂嗎。"貝迪維爾舉起劍冷笑:"很可惜,我不會告訴你答案,你需要自己去理解。"
"而且我也不會給時間你去慢慢理解。"貝迪維爾沒等艾爾伯特反應過來就劈頭蓋腦地給了老虎一劍,敲得老虎眼冒金星:"先贏一場。我們還剩下九場對戰。"
"嗷。"老虎忍痛退開幾步:"好卑鄙的傢伙。"
"你沒法逃也沒法躲,這個月的家務就由你全包了。"貝迪維爾繼續舉劍攻來,攻勢比之前更凌厲。
艾爾伯特只好揮劍格擋,先躲開狼人猛烈的攻勢再說。幸好木劍是聖靈---林中小屋用魔術製造出來的,它們碰觸到人體會自動折斷消失,但是木劍和木劍相碰撞時並不會折斷,堅固程度仍有一定的保證。
咚、咚咚咚。兩把木劍猛烈碰撞,發出的聲音頗爲刺耳。艾爾伯特被打得可謂節節敗退,又不敢牟然出手反擊,怕自己一劍打空會露出破綻,被貝迪維爾擊敗。
可是,他可無法這樣一直防禦下去。手中的木劍畢竟只是木劍而已,一直格擋的過程中也在不斷碎裂崩壞。特別是,狡猾的貝迪維爾不斷用自己的木劍重複敲擊着艾爾伯特木劍上的某一個固定部位,而貝迪維爾自己的木劍卻不停變換着敲擊點。雖然兩把木劍的材質構造完全相同,但再這樣下去的話,就連艾爾伯特都能清楚預見到,自己的劍會比對手的劍先一步折斷。
啪啦。折斷了。狼人再度施展出之前的招式,用木劍一個直刺。它的劍尖筆直地刺在艾爾伯特的木劍上,在那個被無數次重複敲打而已經變得十分脆弱的部位裡一口氣施壓。結果就是,貝迪維爾的木劍瞬間貫穿了艾爾伯特的木劍,並連帶擊中了艾爾伯特的肩膀。
"嗚---"老虎還沒有來得及悲鳴,馬上被劍擊的強大沖擊力打飛了出去,再一次重重地落地。
他的肩膀疼得不可開交,被一陣麻痹感攫住。該死的狼人不僅僅是用同樣的劍招摧毀了老虎的木劍,還用同樣的手法擊中了艾爾伯特肩膀的同一個部位。之前的舊傷疊加在這次的新傷上,老虎的左臂暫時無法自由活動了。
"還剩下八次。"狼人獰笑着提醒道。
艾爾伯特卻猛地打了個激靈,想到了什麼。
(日光之下,並無新事。)
(並無......新事。)
貝迪維爾的劍招每一擊都不盡相同,每一擊都是即興的,不可預測的奇招。也正因爲如此,艾爾伯特才一直在吃虧,他必須耗盡心神去預測貝迪維爾攻擊的軌跡,並根據這些軌跡瞬時作出反應,以此進行格擋。
光論反應速度的話,艾爾伯特絕對比不上經驗老道的貝迪維爾。也因此,老虎無論如何都戰勝不了這名對手。
但是......真是如此嗎。
他好像一直忽略了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
老虎沒有時間去多作思考。看着迎面猛攻而來的狼人,艾爾伯特只能匆匆撿起地上的木劍迎戰。
啪啦。兩把木劍的碰撞聲,在冰天雪地的凍原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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