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光進球之後，看臺上響起了聖保羅球迷們的歡呼聲，這歡呼聲掩蓋住了桑托斯球迷們之前的喧囂。
其實聖保羅球迷人不多，但是這一刻，桑托斯球迷都沒吭聲——他們全都被嚇呆了。
無論如何也沒能想到榮光竟然可以在他們身上打破進球荒！
不過聖保羅的球迷們這麼高興，聖保羅的球員和教練卻還沒回過神來。
在歡呼聲中，主教練奧斯瓦爾多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已經在球門裡的足球。
在賽前新聞發佈會上，有記者質疑爲什麼他會堅持讓榮光在大名單裡。
當他回答是有戰術目的的。
他沒有撒謊，確實是有戰術目的。
他在第八十分鐘的時候，用榮光換下卡卡，也就是出於這個目的。
他沒指望榮光上場就進球，他只是希望用榮光的速度來威懾桑托斯，迫使桑托斯的後防線無法整體壓上，這樣對聖保羅的球門威脅就小多了。
一個榮光就像是核武器，不用就只是放在球場上，都可以起到應有的作用了。
他從未指望過榮光上場能進球。他知道榮光的特點，也知道對方會很容易就限制住他。但對方爲了限制住他，必然也要犧牲自己的進攻能力……
奧斯瓦爾多等於是用一個榮光，就廢了整個桑托斯的進攻。
這就是他堅持讓榮光留在十八人的名單中的目的。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榮光這個“核武器”竟然自己引爆了！會用這樣的方式廢了桑托斯！
現在聖保羅兩球領先桑托斯了，在比賽還剩下五分鐘的時候，這個比分基本上意味着桑托斯被宣判死刑了！
這太出乎奧斯瓦爾多的意料了……
“剛纔那個……真不是幻覺嗎？”奧斯瓦爾多扭頭問助理教練毛羅。
毛羅搖頭。
“他什麼時候學會帶球的？”
毛羅繼續搖頭。
球隊平時訓練給榮光安排的雖然是帶球訓練，但也不可能會快到這種地步啊……
而且要知道球隊裡的訓練目的只是讓他熟悉帶球，對速度上並沒有什麼要求。
但是看看剛纔他和羅比尼奧、迭戈的較量，那分明是一個很熟練的高速帶球！
毛羅和奧斯瓦爾多都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他這絕對不是在球隊裡學會的！
這個時候，毛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特訓？”他驚問奧斯瓦爾多。
奧斯瓦爾多也反應過來，想起來了他看到榮光遍體鱗傷時和榮光的對話。
榮光告訴他自己在進行一場特訓。
當時奧斯瓦爾多對這個說服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
他甚至還批評了榮光，不要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免得弄傷自己的身體。
如果最後不是隊醫何塞·桑切斯檢查了榮光的身體都只是皮外傷的話，那天榮光就上不了訓練場了。
後來榮光身上的傷越來越少，奧斯瓦爾多也就沒將什麼特訓這種無厘頭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他想榮光也不過是三分鐘熱度，以爲自己找到了什麼捷徑秘籍。當他很快發現這所謂特訓一點用處都沒有之後，就會停下這種愚蠢幼稚的行爲。
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榮光並沒有放棄，而是堅持了下來，並且……真的學有所成？！
這……怎麼可能？
※※※
進球之後的榮光這次沒有狂奔慶祝，讓所有人都追不上。
他就站在原地，站在桑托斯的禁區裡，張開雙臂仰天長嘯！
前三場比賽，一場首發，兩場替補出場，沒有一場比賽是讓他感覺盡了力的。他總覺得自己還有渾身的力氣沒有使出來，就結束了。
尤其是替補出場，他想要奔跑，想要衝刺，想要像之前幾場比賽那樣，用速度將對手的防線沖垮擊敗！
但可惜他做不到。
他一次次摔倒，一次次被對方犯規，被限制，然後比賽就結束了。
連續幾場比賽都這樣，一身精力無處發泄。
所以他纔在林蔭道上瘋狂的奔跑、摔跤。
將自己在球場上沒宣泄出來的精力都用在了近乎自虐的特訓中。
可還不夠，在比賽中他還是感覺到憋屈。
他雖然不看報紙，可是媒體輿論的聲音總是會通過各種途徑傳到他的耳朵裡來。比如在吃飯的時候電視裡放的新聞，比如在戈多車上聽到的廣播……
他知道外界對他是什麼評價。
多難聽的話都有。
還有人勸他最好滾回中國去，他踢職業足球是沒前途的。
榮光雖然平時開朗樂觀，但並不代表他沒脾氣，被人這麼羞辱，他也很生氣。但可惜他沒辦法表現出來他的憤怒，因爲比賽踢的不好。
所以那股氣一直憋着。
憋在心裡。
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憋多久，但他自己知道自己是等不了太久的。他沒有那個耐心！
現在，今天！終於可以宣泄出來了！
於是他仰天長嘯，將胸中的憋悶之氣全都發泄了出來。
※※※
看到榮光這樣個樣子，看臺上的戈多也突然感同身受。
當榮光被人質疑的時候，榮光在承受着壓力，他這個做經紀人的又何嘗不是呢？
萊科對自己的輕視，也是對榮光的輕視。
他又想到了自己之前對榮光特訓的態度。
“特訓特訓特訓……見鬼的特訓！”他衝着榮光的咆哮現在回想起來就好像是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痛。
現在戈多特別慶幸榮光當初沒有聽自己的話，停止特訓。否則還怎麼會有今天，此時此刻？
戈多發現他作爲一個經紀人，卻還要讓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反過來給自己上課……
他想起女兒最常抱怨的話：“你別拿自己的那一套過時的標準來要求現在的年輕人，好嗎，爸爸？”
難道……我真的老了嗎？
※※※
路易斯·法比亞諾、巴普蒂斯塔、裡卡迪尼奧……諸多聖保羅球員這個時候都跑了過來，將榮光團團抱住。
與他一起慶祝進球。
這個進球讓聖保羅死裡逃生，所有人之前還緊繃的心絃也都鬆弛下來。
他們長出了口氣，有劫後餘生之感。
所以他們都來感謝榮光的進球。
巴普蒂斯塔拍着榮光的肩膀：“你剛纔是蒙的吧，榮？一定是蒙的吧？！”
他指的是榮光帶球擺脫羅比尼奧和迭戈兩個人的追趕這事兒。
“絕對是蒙的！”法比亞諾冷着臉點頭表示贊同。
“胡說！是我特訓的成……”榮光話還沒說完，就被其他的隊友涌上來，將他淹沒了。
至於他的話自然也被撞了回去……
※※※
羅特站在場邊，只感覺到力量從他身體裡流失。
那個中國小子的進球讓這場比賽徹底失去了懸念，桑托斯註定無法贏得比賽了，甚至連扳平比分都做不到。
聖保羅憑藉這場比賽的勝利將獲得聯賽前四，而桑托斯……則無緣里約-聖保羅錦標賽的半決賽。
至於他自己……下課是他唯一的結局。
在巴西，人們不接受失敗者，他很不幸，成爲了這麼一個大家都討厭的失敗者。
但是他的眼睛依然瞪得很大——在榮光上場的時候，他完全沒吧對方放在眼裡，如何對方榮光甚至都不需要他這個主教練專門作出指示，球員們自己都很清楚。這麼一個隨隨便便就能夠凍結的球員，不值得他浪費精力去關注，他的注意力是在如何在最後時刻連進兩球取得比賽勝利上的。
但誰能想到呢，就是這個他不放在眼裡的菜鳥，竟然是他失敗的最大原因！
那個壓根兒不會帶球的菜鳥，爲什麼突然之間就能把足球帶的這麼好，讓羅比尼奧和迭戈追都追不上？！
他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
羅比尼奧站在中圈，看着聖保羅球員們在桑托斯的球門前慶祝進球。
他還在回想剛纔的那一幕。
自己拼命跑，卻怎麼也都追不上那個中國人，然後從他腳下斷球。
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就算那個榮光速度快，能夠回追斷下自己的球。可當時帶球跑的是自己，榮光無球跑速度比自己快倒也正常。
但怎麼反過來，對方帶球，自己無球跑的時候，就不行了呢？
“這不科學……”羅比尼奧搖着頭，喃喃道。
站在他旁邊的迭戈說：“或許我們應該早點犯規？”
雷納託拍着屁股從地上爬起來，自言自語地抱怨：“真見鬼，那小子跑的真快！”
羅比尼奧看着雷納託說：“我看也沒什麼用……”
迭戈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在榮光的速度面前，還真沒什麼好說的……
※※※
科瑞爾身邊的小夥伴們擁抱在了一起，卡卡終於可以繼續比賽了！
這個時候，她們也忘記了榮光是她們討厭的人。
科瑞爾則呆呆地看着榮光，想到榮光剛纔的帶球。
她突然覺得……好像卡卡啊！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那個混蛋怎麼能夠和卡卡相提並論呢？
哼，一定只是運氣好而已！
※※※
榮光的進球讓聖保羅在比分上3：1領先了桑托斯。這個進球也讓這場比賽失去了懸念和意義。
剩下的時間直接成了垃圾時間。
桑托斯全隊被這個進球打擊的不輕。
他們已經徹底沒有希望了，這比賽還有什麼踢下去的意義？
所以不需要榮光靠速度威懾他們，他們自己也都不攻上來了。
剩下的幾分鐘時間，桑托斯顯得很消極。
就連他們的主教練羅特都沒有做出任何調整了。
當比賽進行到了第九十一分鐘的時候，儘管距離傷停補時還有三分鐘，主裁判也還是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音。
“比賽結束！聖保羅在客場3：1擊敗了桑托斯！他不管其他場次的比分如何，他們已經獲得了參加半決賽的資格！在經歷了驚險的十五分鐘後，聖保羅安全上岸！不過讓聖保羅安全上岸的人是一個誰都沒想到的……”
電視轉播馬上給了榮光一個特寫鏡頭。
在畫面中，他正在和隊友們慶祝勝利。
“一個才學了足球四個月的菜鳥，拯救了聖保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