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鳴聽吳麗嬌講到蔡和順忽然在看守所自殺的時候忍不住“啊”了一聲瞪大眼睛問:“看守所看管那麼嚴密有很多防止犯人自殘、自殺的措施而且實行的是全方位、全天候監控你丈夫怎麼能夠自殺成功公安局是怎麼向你解釋的”
吳麗嬌抽泣着說:“葉科長我剛剛就跟你說了:我丈夫不是自殺的而是被縣委那幾個曾經在我們公司集資賺了錢的貪官合夥謀殺的當時公安局的人跟我解釋說:我老公是利用早晨到看守所洗簌間刷牙洗臉的機會自己一頭撞在盥洗池子的水泥角上那個池子的角是尖的就像一把棱形的銼子我老公側頭撞上去在右邊太陽穴上撞出了一個大洞當場就死了
“他們的這個說法好像也蠻有說服力而且他們讓我看了我老公的遺體他的右邊太陽穴確實有一個大洞血流得將整張臉都糊住了我也進到關押我老公的六號房去看了一下那個盥洗池確實是水泥的而且外面的兩個角也很尖利如果一個人狠命撞上去確實會致命更何況當時那個盥洗池的左邊棱角上面確實也有我老公的鮮血甚至還有灰白色的**因此當時我差點被他們騙住了”
葉鳴聽到吳麗嬌描述蔡和順死時的慘狀心裡一陣悸動眼眶裡也泛上了同情的淚花在稍稍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傷感情緒之後葉鳴便問道:“大姐你是什麼時候對你丈夫的自殺結論產生懷疑的”
吳麗嬌擦了一把眼淚說:“當時我跟着公安局的人看了我老公的遺體也看了他自殺的現場之後看守所內也有幾個跟他同號子的嫌疑犯說他們可以證明我老公是自殺的因此我那時候選擇了相信他們的話只是想追究看守所幹警的瀆職責任並沒有懷疑到我老公被謀殺這一點上去
“但是後來當我提出要看我老公自殺時的監控錄像的時候看守所方面先是各種理由推諉到後來又對我說:六號房盥洗室的監控探頭那幾天恰好懷了所以沒有將我老公自殺時的情形錄下來我當時就產生了懷疑:看守所裡面的號房應該是不留監控死角的怎麼可能監控探頭壞了好幾天他們不去修好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隱情
“接下來發生了一件更讓我懷疑的事情:我向公安局提出不能排除我老公是在看守所被刑訊逼供致死或者是被別的牢頭獄霸折磨死或者是被人蓄意謀殺等等可能性因此我要求請上級機關對我老公進行屍檢找出他的真正死因但是公安局卻不同意進行屍檢還說如果我老公在三天內進行火化公安局願意賠償我們三十萬元但是如果三天內不火化每推遲一天他們的賠償款就要少五萬元
“我聽到他們這個要求心裡便越發懷疑我老公的死因因此我說我寧可不要他們一分錢的賠償也要進行屍檢如果屍檢結果證明我老公是自殺的我一分錢賠償都不要然而就在第三天公安局的人就將我老公的遺體強行拉到殯儀館火化了事先甚至都沒有通知我們家屬只是在火化完後通知我去領骨灰盒”
葉鳴聽到這裡忽然揮拳在坐的沙發上“砰”地擂了一拳憤怒地說:“真是欺人太甚他們這明顯是心虛啊要不然怎麼不能進行屍檢怎麼可能會沒有監控錄像大姐看來蔡先生的死因確實很蹊蹺這大半年來你一直在上訪難道就沒有人對你的懷疑表示過同情也沒有領導願意幫助你嗎”
吳麗嬌悽然說:“葉科長您可能不清楚:那些想要弄死我老公的人勢力很大背景很深很可能是我們縣委的主要領導所以不管我去哪裡上訪他們總是能及時得到信息並及時將我攔阻捉拿回來現在據說湟源縣委爲我的問題專門成立了一個所謂的‘和順公司非法集資案件維穩小組’由縣委書記陳建立親自任組長並由縣政法委書記周碧輝對我上訪進行所謂的包乾負責如果我上訪鬧事就要周碧輝負連帶責任
“爲此周碧輝便從公安局調來了兩個警察對我嚴加監視平時我出門買菜、送小孩上學他們都寸步不離地跟着我有時候我趁他們晚上打瞌睡逃出去上訪但每次剛剛到達上訪的地方就被他們知道了行蹤而且他們也會飛快地追過來將我強行帶回去比如這次我來省裡上訪就是半夜跑出來坐火車過來的但今天我剛到省信訪局他們就追過來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我的準確上訪地點的我到現在都想不通這個原因”
葉鳴聽到她這個問題忽然想起自己當初在西北n縣被派出所的人關押時當時的盧川市委書記李武安就是通過手機定位找到自己的位置的於是便問吳麗嬌:“你來上訪的時候帶了手機沒有我估計他們已經對你上了手段採取了衛星定位的方法偵測到了你的具體位置所以總能夠在第一時間攔截住你”
吳麗嬌有點困惑地說:“葉科長我也知道我很可能會被他們監控手機所以我每次出門都是將手機關機的這樣也能監控到我的位置嗎”
葉鳴很肯定地說:“能你以後如果要想避免被他們跟蹤監控最好別帶手機關機也不行”
說到這裡葉鳴擡起頭思考了一下又問道:“吳大姐蔡先生在被抓走前有什麼反常的舉動嗎比如說:他是不是很悲觀是不是感覺到很絕望是不是偶爾露出厭世的情緒”
吳麗嬌知道葉鳴問這句話的意思便很堅決地搖搖頭說:“葉科長我老公是個內心非常強大的人就在被抓走的前夜他還在跟我說:不管他會出現什麼情況他一定要堅強起來因爲他還欠着很多人的債務這些債務如果不在生前還清他將來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寧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只要是答應了別人的就一定會做到而且他對現在的形勢還是很樂觀的因爲他覺得現在經濟形勢好轉鉛鋅礦價格回升我們的鉛鋅礦也有望重新生產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是不可能會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