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必須分清主次和輕重緩急。
官場，講究的是剛柔並濟。
官場，從來就不允許衝動！
曾家輝明瞭湯省長的用意，瞬即平息了有些激盪的心情，“第二個路子，就是讓建築企業自己掏錢，政府打白條。”
“那怎麼能行，別說建築企業一般都沒多餘的流動資金，即便是有，人家也不敢等，你那不等於是打白條嗎，誰敢給讓政府打白條啊？”
對，就是打白條！
這需要的一個講誠信的政府，曾家輝之所以提這個，自然有他的道理，“現在建築商的眼睛都盯着政府，總認爲政府的工程最好做，錢最好掙，利潤也最高。那我們就給他們提供一個合作機會，讓企業主動參與進來修路，給他們一個回報的機會，誰不參與，今後政府的工程就別想再插手進來。因爲，政府在最困難的時候，他們不給予幫助，今後政府也不會拿工程讓他們來營利。”
這倒是一個妙招，說白了，堵住那些上級打招呼攬工程的漏洞，擋住有些領導伸出的“手”。
不過，這顯然解決不了當務之急。
湯中和覺得這個有難度，即便個別企業願意，但要想形成氣候，有待時日，量不大，事情辦得就慢，一慢就沒了效果，還容易造成負責影響。於是，他搖頭道：“你還有沒有其他路子？”
“有。”
曾家輝接了下去，“第三條路子，就是貸款修路。”
“貸款修路？”
湯中和追問了一句。
他覺得曾家輝這想法更離譜了。
貸款，那是要還的資金，不比上面的扶貧款，或者是財政撥付的專項資金，劃下去用了就用了，根本不需要歸還，只管敞開了花，花得大手大腳都沒有關係，大家都不會去心疼。可這貸款就性質完全不一樣了，到了時間，銀行是要來催債的，不還不行，連本帶利都得還清才行。你說要是貸款建工廠、開礦山，或者是修什麼高樓大廈，那還好說。一方面有個還款來路，另一方面要是搞不出效益來，還有個物件擺在那兒，可以拍賣來還款。可這貸款修了路，拿什麼還錢？二級公路禁止收費，路壓壞了還得修護呢。再說，貸款也得有抵押物啊，一個市的公路改造資金上百億，拿什麼抵押給銀行？
沒有抵押，什麼銀行能夠放心的把錢貸給你？
“要想富，先修路。”
曾家輝首先把好聽的詞先擡了出來，然後娓娓道來，“我們爲什麼不能貸款修路。這中間，涉及到一個賬怎麼算的問題。修路雖然投入上百億，但那是全部改造完成的總帳，一年投入並不需要那麼多，完全可以根據進度情況，一年一貸，要多少貸多少。而且，我們修路是改造自己的基礎條件，這本身就是應該做的事，何況還能因此引進四十多億的投資，如果配套深加工項目一併落實下來，動態投資還會增加一半以上，這完全是一比一的吸引投入，既能改善基礎條件，改善民生事業，還能滿足產業發展需要，推動經濟建設，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爲呢？”
“呵呵，曾書記這一句‘要想富先修路’說得好，這話大家都聽得多了，也深明其意。我很贊同，也表示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如果向銀行貸款修路，退一萬步講，銀行願意貸款給你，可你想過還貸款的問題沒有，你拿什麼來還？就憑你盧原市，別說貸不出一百個億來，就是貸出來了，你財政一年能節餘多少還銀行？”
袁清半天沒發話，這一說就是冷嘲熱諷。
他甚至沒有忘記打個哈哈。你盧原市現在的經濟處於下滑狀態，不要省裡轉移支付保運轉就燒高香了。貸款修路，耍嘴皮子功夫吧，你拿什麼還？再說了，誰又願意將資金貸給盧原市？你當人家銀行全傻B啊？
曾家輝聽了，並沒有反駁，而是笑了笑，“袁省長，這算真不能像你那麼算，我們這樣算一下，如果華夏森工集團這次投資落實下來了，那發展林業經濟就正式步入軌道，加工深加工項目配套進去，盧原市的經濟發展立馬就會好轉起來，到了這個時候，路就非改不可了。當然了，那個時候，我們自己有錢修路，根本不用擔心還貸問題。說穿了，這就好比我們公務員買房，就看你是工作二三十年，先揍足錢再買房，還是先按揭買了房，再從工資中慢慢還款，概念一樣，也就一個超前消費問題。既然道路一定要修，延後幾年修和提前幾年修，區別是很大的，產生的發展吸引力和推動經濟建設的效果，也是截然不同的。我認爲，既然我們已經有舉債建設城市的先例，爲何就不可以在改造公路上仿效呢？完全可以嘗試一下嘛。”
一方面，他這是講道理。
另一方面，當然也是說袁副省長思想解放不夠，還是傳統的發展觀念。
曾家輝說完，嘴角還微微翹着，算是教育了一回袁清。原本沒打算像今天這樣與袁副省長直面“對話”，但這袁清不但鑽營弄權，還非常官僚，不辦正經事，他只好藉機給他上上課了。
當然，曾家輝這一講課，袁清不但聽不進去，沒能學以致用，反而是心中更不舒服了，這曾家輝也太傲氣了，以爲有湯中和撐腰，就能在我這個常務副省長面前吹鼻子瞪眼睛？
袁清的臉色又陰沉下來。
“你貸款好啊，那你拿什麼抵押貸款？”
這話說得有些毒，你向銀行貸款總得要抵押物的，你盧原市的國有資產，能開發的資源已經給企業開發了，辦公用房這些也值不了幾個億，拿啥去抵押，沒有啊！可你要是指望省裡拿什麼東西來抵嗎，可能嗎，袁副省長這一關恐怕就不會答應呢！
反正，袁清是鐵了心的不管，湯中和要管也行，你省長自己想辦法去，分管財政金融的副省長可不管，這個態，首先就不會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