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問:“你按照顧部長的指示做了嗎?”
易久良被齊昊的話問住了,說照顧部長的話做了,可自己生產的大衆雄風酒是不合格、甚至是劣質產品,說沒有做,這不是拿顧部長的話當耳邊風嗎?易久良陷入兩難境地,他見齊昊目光犀利,只得苦着臉說:“慚愧,慚愧!”
齊昊嘲諷道:“你撞我車時,看上去財大氣粗盛氣凌人,怎麼沒見着有絲毫慚愧?”
易久良哭喪着臉:“對不起,齊縣長,實在是對不起!”
齊昊說:“危害公共安全罪、生產劣質產品罪,屬於嚴重犯罪行爲,一句對不起就能了事?”
油嘴滑舌、一踩十二頭翹的易久良無話可說了,他低頭道:“我改過自新。”
顧瓊插進話來:“你也能改過自新?”
“能,能,顧部長!”易久良是商人,商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善於發現和抓住機會,他顯然從顧瓊的話發現了改過自新的機會,“我決心改過自新!”
顧瓊目光盯着易久良,不信任語氣道:“你真的能改過自新?”
易久良挖心掏肝樣子道:“能,一定能,不改過自新我就不是人!”
顧瓊冷笑道:“改過自新可是要負出代價的!”
易久良忙說:“只要不把我抓進去,保住廠不垮,負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顧瓊見到關鍵處了,說:“你犯的是重罪,隨着有關部門的深入調查,真相難免觸目驚心,到那時不一定保得住自己!”
易久良兩眼淚汪汪道:“我進去過。再也不想進去了,那裡不是人住的地方,生不如死!廠是我的心血、我的顏面、我的地位,只要保住廠,我願意把違法賺的錢全部交出來!”
顧瓊嚴肅道:“就算把違法賺的錢全部交出來也不能抵你的罪。改過自新不是一句話,要用行動證明自己,你如果真想改過自新,我建議你用違法賺來的錢做善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易久良哪聽不懂顧瓊話的意思,立即應承道:“相信我。我一定用這些錢洗心革面重做人!”
顧瓊看着易久良,冷冷問:“知道常輝的事吧?”
易久良看眼齊昊目光趕緊移開,常輝是雙慶市常市長的兒子,惹着了齊昊充軍家和縣,何況自己,他說:“知道。”
顧瓊說:“常輝在洗新革面重新做人。我知道你給常輝是哥們,去聯繫常輝吧,他教你怎麼洗新革面重新做人!”
易久良精神明顯輕鬆了許多:“是是是!”
“你可以拿我爸的話當耳邊風,”顧瓊夯實一句,“想拿我的話當耳邊風,試試!”
易久良忙說:“不敢不敢,顧部長。我這就給常輝打電話請教去!”
易久良話完點頭哈腰屁顛顛跑出包間。
華夏國商人生產、銷售假冒僞劣產品從來都是狗膽包天膽大妄爲,可在官員面前卻給小老鼠似的,他們不怕消費者怕官員,一定要究其原因,原來商人給官員一要,從來沒有把老百姓放在眼裡的行徑從古至今一脈相承。
包間走了易久良,回頭再喝酒吃菜,不知怎麼的就覺得酒、菜沒有什麼味道了,看來人世間還是什麼人都要有一些,纔有人間煙火的氣息。
林小霞在座劉佳很不自在。儘管她伶牙俐齒,面對林小霞也不敢怎麼發揮,包間裡的無形的壓抑讓劉佳感到窒息,她厭惡桌上的酒菜,想到外面去透氣。
歐玉蓮眼睜睜看着齊昊。卻不敢滾進齊昊懷裡,面對情郎更是不敢做出溫柔多情的樣子。她多麼想齊昊當衆把她抱進懷抱,可林小霞在座,自己內心再怎麼慌亂也得剋制,唯恐稍有不慎就在林小霞面前暴露蛛絲馬跡。
顧瓊已經沒有了假冒幌子,當然要做出領導同志嚴肅穩重的通常表情,即便剛纔出手助齊昊一臂之力,也是最正宗的領導同志做派。
秦麗就不消說了,她是把齊昊愛在心裡,即便眼前沒有這些人,她都要把握住自己不主動出擊,但齊昊要親近她,她知道自己會幸福得要死。
這頓飯吃得沒有一點興致,易久良走後不到半個小時,一桌人散夥,各回各的住處,第二天按約定在省城通往三江市的路口會合前往家和縣。
易久良走出包間就給常輝打電話:“常公子呀,明天我去你那裡!”
常輝故着驚訝道:“我被髮配邊關,你來做什麼?”
易久良說:“學你洗新革面重新做人!”
常輝笑了,心說辛辛苦苦找來的昧心錢,現在還怕拿不出去,人啦,身不由己時就這麼賤,他說:“來吧,你我同根苦瓜,我不幫襯誰幫襯!”
易久良一疊連聲說謝謝。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只是聚斂財富時的一個方面,事實上很多時候聚斂到手的財富卻不知不覺間爲自己種下禍根,易久良散財說謝謝就是最好的證明。
齊昊把齊林叫着與林小霞一起回到林省長家,林省長、應阿姨都在家,齊昊把齊林介紹給二老,齊林驚呆了,哥的岳父是省長,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長兄的岳父是省長,對於齊林來說太震撼了,這種震撼使他一下子聯想到自己給於嬡嬡的荒唐關係,儘管他真心愛於嬡嬡,如果真的把於嬡嬡娶回家,這樣做就算別人不說他,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辱門庭。原因很簡單,長兄岳父是省長,省長地位使齊家整個家族地位突然間得到提升,他得爲自己過去所做的、所決定的一切重新定位。
這就有點像登山,當一個人登上新的高度時,自然而然看得更遠,當他看到了從前沒有看到過的景物時,就會自然而然改變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並重新對自己的行爲做出相應的決定。
出於禮貌,林省長問了齊林的學習情況,齊林回話時神情戰戰兢兢,好在是林省長沒有多問,要是多問幾句,齊林一定支撐不住自己。省長於一般老百姓那是什麼概念啊,沒有接觸過省長的人根本沒有那個體會。
好在應阿姨及時把話接過去,與齊林說些生活上的瑣事,齊林內心的忐忑才慢慢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