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妻舅的話，孫中明點頭道：“只用一個晚上寫出來的東西，只能算速成，瞞不過舅舅的法眼！”
妻舅說：“從你的論文看，交通這塊不是很熟悉，因此有些偏題。”
孫中明說：“請舅舅修改，我也是一個學習過程。”
妻舅看着孫中明：“你要競爭組織部公招職位？”
孫中明認真回答說：“能不能夠爭取到職位我沒有把握，不過我到是想，三次淘汰我若能進入決賽圈，至少會引起省領導的注意，這對今後事業有所幫助，舅舅！”
妻舅贊同表情點點頭：“如果從這個方面考慮，我支持你，不過，你的篇論文不能用！”
孫中明驚訝道：“爲什麼，舅舅！”
妻舅說：“這次公招省交通廳、省交大許多人符合條件，他們中的一些論文有很高的水平，像你這種論文拿去有可能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
孫中明着急道：“修改也不行嗎？”
妻舅說：“修改只能是文字潤色，改變不了論文內容的本質。”
孫中明內心緊張起來，他的確不懂得怎麼建設高速公路，在市政府，他分管文教、衛生、計劃生育，對目前交通狀況感知僅是爛公路必須改造而已。當然他也知道高速公路是今後發展的方向，但具體怎麼發展卻一概不知，由於不知所以無畏，因此用一個晚上就把論文寫好了。說穿了，他的論文屬於那種每項工作都適應的行政領導組織、指揮、調度、協調方面的內容。給具體建設高速公路沾不上多少邊，這樣的論文可以懵懵一般的人。懵懂高速公路建設的專家組成員、有關領導同志肯定不成！
孫中明緊張還有一個原因，他之所以報名參與競爭，目的是想通過這次競爭引起高層領導對自己的注意，他注意了公招領導機構，諸葛書記、林省長分別任正、付組長，組織部顧部長任辦公室主任，也就是說，察省核心層對這次公招高度重視。正因爲如此，他得抓住這個機遇展示自己。
孫中感到太壓抑了，在綿市，他雖然高居副市長，但體制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擁有的一切都是敏書記、也就是他的岳父大人給的，說穿了。他的副市長位子是靠敏書記的腦殘女兒做自己的老婆換來的，他現在急需要表現的是，沒有敏書記自己一樣要上位。他深深懂得，上位上面得有人，如果上面的人看中自己，自己才能擺脫敏書記控制實現憑着自己的實力實現騰飛。
妻舅否定了論文。孫中明失望表情看着妻舅：“沒有一點希望了嗎，舅舅！”
“也不是沒有希望，”妻舅看着孫中明，“我給你介紹個人，他給你寫論文。給你提供有關高速公路建設的資料，以你的學歷、聰明才幹和這麼多年的歷練。有可能闖進決賽圈！”
孫中明聽明白了妻舅話的意思，賣論文闖關，他信任自己，憑着自己的聰明才幹、理解能力，說不定就闖進決賽圈了呢！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孫中明當即做了決定。
孫中明拿了聯繫電話離開妻舅家，已到晚餐時間，妻舅留他吃飯，孫中明心裡有事，婉謝了。
孫中明走出妻舅家，立即撥通聯繫電話：“有人叫我聯繫你！”
論文買賣在市場經濟作用下已經是很普遍的事情，孫中明是級別不低、前途看好的領導同志，他必須掩飾自己，沒有講是妻舅叫找他的。
對方顯然懂規矩，沒有問你是誰，誰介紹找上門的，問：“需要哪方面內容的論文？”
孫中明說：“高速公路發展建設，同時還需要這方面的資料！”
電話說：“算你找對了，我有你需要的東西，不過這方面的論文不好寫，資料也很難收集，所以工本費高一些。”
“理解。”孫中明道。
接下來孫中明提出論文要求，對方講了論文價格，談妥，孫中明去了對方告訴的地址。
兩人在電話裡洽談時，語氣淡定、從容不迫，給在集市上買賣水果、農貿市場買賣小菜似的。
孫中明來到距離察省師範大學不遠的一個茶園，茶園設在公園內，正是晚餐時分，茶園內的人寥寥無幾，正好談事。
孫中明找個邊角地方坐下，泡了茶，拿起報亭買的都市報看起來。
都市報人才服務中心有廣告，需要哪類人才服務撥個電話就成，市場經濟就是便捷，只要肯出錢，什麼事都能辦成，還不顯山露水。
孫中明電話打過去，電話響起溫柔的聲音，他講了要求，對方講了價格，談妥，孫中明講了地點、時間，那邊說祝先生夜生活愉快，拜拜！
這邊電話剛結束，那邊來了個男人。
男人三十來歲，瘦高個子，皮膚白白淨淨、形象斯斯文文，一看就是知識分子。
孫中明向那人投去注意眼神。那人眼神對上孫中明眼神，心裡有數的樣子走向孫中明。
沒有人注意到兩人，如果注意了，你就可能發現，兩人很像當年地下工作者接頭時的情形。不過地下工作者接頭時神情很緊張，兩人神色卻坦然，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社會治安大好，危險從何而來，兩人接頭自然坦然了。
“莫非是找我的先生？”那人看着小桌上擺的兩碗茶，彬彬有禮問。
“請坐。”孫中明淡淡道，像孫中明這個級別的領導同志，在這些靠出賣知識的知識分子面前還是比較倨傲的。
那人坐下：“你需要的東西我帶來了。”
孫中明說：“我看看。”
那人從工作包裡拿出一個檔案袋，遞給孫中明，一看就知道，論文和資料裝在裡面。
孫中明接過掂掂輕重，沉沉的，點點頭，從自己身上掏出個信封，遞給那人：“有不明白的地方，我找你。”
那人接過信封，隨手放進衣兜：“儘管找我，隨叫隨到。”
孫中明笑道：“售後服務還蠻不錯的嘛！”
那人說：“經過這次，說不定先生就成了高速公路建設專家了呢！”
孫中明不理睬那人，面現鄙薄的倨傲，那人知趣，站起身彬彬有禮道，合作愉快，轉身離去。
約五分鐘時間，孫中明悠閒自在樣子離去。
那人走出公園茶園，順街走去公交車站。
這會兒是人流高峰期，公交站上人挺多，那人正準備擠車，一人拍他下肩膀，他嚇了跳，回頭看，是個神情友善的年青人。
年青人問：“還想做不做生意？”
那人眼神警惕道：“什麼意思？”
年青人笑道：“我也在找人，剛好看到你們交易，所以就求助來了。”
那人說哦，友好表情問：“先生需要什麼？”
生意人就這樣，只要談到生意上的話題，即便存在戒備之心，也不會放棄談生意。
年青人說：“那位先生需要什麼，我就需要什麼。”
那人說：“一點錢可不行啊，先生。”
年青人說：“我多給你一倍，不過要你給他的資料不差一個字！”
那人看着年青人，笑道：“你們在競爭，需要扣他的底牌？”
年青人笑了：“算你聰明。”
那人問：“現在要還是明天要。”
年青人說：“現在就要。”
那人說：“五百定金以示誠意，先生！”
年青人給了那人五百元，兩人上公交車。
凡大雨順利拿到給孫中明一字不差的論文、資料，正要打電話，電話響起來，自己徒弟的，他接起。
徒弟說：“師傅，那人去了玉屏大酒店！”
“什麼？”凡大雨不免有些吃驚，孫中明居然去了岳父大人的酒店，他笑笑，說，“按計劃進行。”
電話收了線，凡大雨撥通齊昊電話，講了論文、資料已經到手，也說了孫中明去玉屏大酒店的事情。
齊昊也忍不住笑起來，這個孫中明，哪兒去不行呢，竟然往凡大雨窩子裡撞，真還便宜了凡大雨，他說：“大雨，看你的了！”
凡大雨笑道：“沒問題！”
這種情況相似於甕中捉鱉，當然沒有問題，齊昊心說，孫中明呀孫中明，這也怪不得誰，是你的運氣太背，兩件事情連在一起輕而易舉搞定，不過只要你識趣，我也不會往死裡整。
城市夜晚來臨，霓虹燈閃爍、街燈通明，月亮銀光在城市上空消失，燦爛星辰羞與城市燈光比美，廣場噴泉在音樂聲中舞蹈，甜蜜情侶在休閒的人們面前擁抱親吻，此時，忙碌與懶散、雕琢與自然、繁榮與落寂、開心與愁悵糾纏在一起，形成了城市天人一色的和諧境地。
玉屏大酒店大廳寬闊、頭頂全是玻璃，白天陽光從天上直瀉大廳，夜晚玻璃天幕月亮、星星般的燈光亮起來，大廳內由燈光組成高山森林背景，令人心曠神怡。
鋼琴師在大廳演奏，她的細小指頭在琴鍵上跳躍，音符宛若泉水叮咚盪漾大廳。
孫中明目不斜視、急步走過大廳，大廳人來人往，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孫中明走進電梯，來到二十五樓，走出電梯，徑直走向套間。
磁卡貼上去，按門把手，門開了，孫中明走進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