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塔娜也看到了樹上掉着的白佳玉,杏眼瞪得溜圓,雙手叉在胸前,仰頭大聲喊道:“姓白的,你還敢來!”
“額……我爲什麼不敢來?”白佳玉嘿嘿一笑,道:“完顏姑娘,話說你家這老虎,能不能看好了點,別讓他沒事亂逛,剛纔就差點把我給吃了。”
完顏塔娜哼了一聲,指着白佳玉,拍了拍旁邊的老虎,說道:“大花,吃了它!”
大花剛纔被白佳玉一通追,嚇屁了,恨得牙癢癢,但看到白佳玉落在地上的劍,還是不敢上前,只是嗚嗚低吼。
“怎麼了?你不餓?”完顏塔娜也發現了大花的異常,看了魔劍一眼,走上前去,就要把劍拿開。
“等會!”
完顏塔娜剛要碰到劍柄,就被頭頂白佳玉的喊聲嚇了一跳。她擡頭望了一眼,問道:“怎麼了?怕了?”
白佳玉咋個不怕,你把劍拿走,這大蟲一個衝刺,竄上來把我咬死咋整?但嘴上自然不能服軟,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什麼好理由,情急之下,慌不擇言,大聲道:“這……這劍有毒!”
完顏塔娜哈哈大笑,在地上團起個雪團,直接砸上了白佳玉腦袋,罵道:“你是不是傻?劍有毒,你怎麼能拿着滿山跑?”
“因爲……因爲……我手上有解藥!要不然,你把我放下來,我把解藥塗你手上……”性命攸關,白佳玉只求能僵住她,也不管別的了。
完顏塔娜哪管這個,哼了一聲,就要去握魔劍。
“喂!喂!你等會!大姐,有話好商量!”白佳玉大聲道:“你聽我說啊,我這次就是來還錢的!你讓你們家大花把我咬死了,我上哪給你弄錢去!”
完顏塔娜聽到還錢倆字,這才停手,仰頭問道:“錢呢?”
“我肯定不能帶在身邊啊!”白佳玉隨手向南一指,道:“我在南面,有個小村子,我錢都在那裡。要不,要不你把我放下來,我給你取!上次是八百兩,我給你一千兩,咋樣?”
完顏塔娜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這也讓白佳玉心中一寬,心想這女人就是好騙,罪過罪過。
可隨即完顏塔娜就跳了起來,之這白佳玉鼻子尖罵道:“我告訴你,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你這張嘴!”說着,伸手就去拔劍。
臥槽!休怪爺爺不客氣!
白佳玉大吼一聲,雙臂用力,女真獵網做工粗劣,登時就被扯碎,隨後他躍了下來,正好砸在完顏塔娜身上。他身子沉重,再加上下衝之勢,直接把完顏塔娜砸的頭暈眼花,仆倒在地。隨後他騎在完顏塔娜身上,左手抄起魔劍,指着欲上來相救的女真人,吼道:“別動,都他媽別動!”
完顏塔娜緩過勁來,見白佳玉把自己騎在下面,羞得滿臉通紅,瞪起一雙大眼,尖叫道:“你,快給我滾下去!”
“別,別傷害格格!”爲首的一名女真漢子腦筋轉得快太多,完顏塔娜是根本救不出來了,還不如趕緊商量條件。
“蘇合泰,回去!”完顏塔娜向那女真漢子方向別過了頭,說道:“他不敢傷我,只要他敢動一下,就是整個女真的敵人!”
白佳玉哼了一聲,道:“你不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會殺你!”他見着完顏塔娜很是高傲,伸出手去,扶住她下頦,把她的頭扭到正對着自己的方向。
“你……你……放肆!”完顏塔娜被他碰到肌膚,羞憤欲死,可她怎麼掙扎,頭都好像被固定住一樣,一點都動不了,無奈之下,大聲道:“大花,快,快幫我!”
可大花見到白佳玉手中的劍,早嚇得魂飛魄散,躲到一棵大樹後,偷眼瞧着主人。
白佳玉手扶着她頭,讓她保證正對着自己,這才大聲說道:“小丫頭,你們家和我們沒少做生意,咱們就算買賣不成,仁義還在,你他媽幹啥放老虎咬我?再說了,不就是銀子麼,我給你不行麼?”
完顏塔娜白眼一翻,咬牙道:“不就是銀子麼?呵呵,你有銀子麼?每次跟我家做生意,你到我們這,空手套白狼,我們到你們那裡,卻得先付定金!喝着說了,我爲啥放老虎咬你,你知不知道,我爹已經被你吞定金的事,氣病了!”
“啥?完顏老哥病了?”白佳玉畢竟和完顏盈歌總做生意,一來二去,對對方十分信任,不是朋友,也是朋友了。此番聽到他因爲自己得病,也有些內疚,問道:“老哥現在身體咋樣?”
“咋樣?”完顏塔娜眼眶一紅,說道:“我爹已經躺在牀上,不能動了!要不然,要不然我能帶他們出來找參麼?”
“哦,原來是這樣,那路上那些紅繩,都是你們的?”
“廢話,不是我們的,還是你們的?”完顏塔娜看白佳玉還坐在自己身上,嗔道:“你能不能下去啊!我腿都麻了!”
“等會兒!”白佳玉嘿嘿一笑,說道:“你讓我下去,我就下去啊?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完顏塔娜氣的七竅生煙,但又完全沒辦法反擊,雙拳連捶地面,吼道:“趕緊說!”
“你說你爹躺在牀上,是一面身子不能動了,還是兩面都不能動了?”
“廢話!當然是兩面都不能動!”
“是這樣。”白佳玉暗覺不對,眉頭擰成一團,又問道:“也就是說,你爹突然間,就兩手兩腳都沒勁兒了?”
“我已經回答過你了,這問題我不答!”
“你不答我就不下去。而且,還得詳細點,別跟大便乾燥似得,一次擠一點。”白佳玉說完,竟仰頭吹起了口哨。
完顏塔娜見他一副無賴模樣,氣的俏臉鐵青,雙脣直抖,但也知道不能用強,長出了兩口氣,平復了心中的怒火,和聲說道:“兩個月前,你騙走了我爹的錢,我爹長吁短嘆,很是不高興,之後我爹看我練射箭的時候,突然吐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族裡的薩滿說,這就是被人氣了,鬱悶不消,最後中了風。你還想說啥?”
白佳玉搖了搖頭,從完顏塔娜身上跳開,沉聲道:“帶我去見你爹。”
白佳玉挪開後,完顏塔娜一躍而起,指着白佳玉的鼻子吼道:“什麼?我跟你說,我爹就是被你氣病的,你還想去見他,是要他老人家……要他老人家那什麼不成?”
白佳玉一把抓住完顏塔娜衣領,一板臉,低聲道:“你個丫頭片子,少在這裡大呼小叫的!我跟你說,你爹絕對不是中風,是什麼,我得看看再說。”他見完顏塔娜還對自己大有敵意,又問道:“你阿瑪,是不是臉色蠟黃,但黃的下面,還泛着光?”
“你……你怎麼知道?”完顏塔娜臉色大變,心想這人怎麼知道自己父親的病情?
“他是被人打傷的。”白佳玉說完,手向前面一指,說道:“帶路。”
衆人沿着記號,往前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翻過了一道樑子,就在山谷中看到了一個女真聚落。生女真人已經不像野人女真那樣野蠻,已經走出山林,蓋上了草房,圍起了柵欄,只不過這些柵欄和房子,遠不如宋朝那些營砦中木質房屋的堅固精緻。
完顏塔娜帶這白佳玉來到最大的帳子前,停住了腳步。她回頭看向白佳玉,低聲道:“你要敢有別的想法,我立馬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說完,她指向帳子前的火盆,大聲道:“起!”
砰!火盆裡的火苗登時竄起了三尺來高。
白佳玉着實嚇了一跳,心想這姑娘竟然是一個薩滿,不過他嘴上依舊不饒人,迴應道:“你放心,我會讓你沒念完咒語,喉嚨就被割開。”他敢這麼說,也發現了,這完顏塔娜雖然和伊麗琪一樣,會用弓箭,但並不像伊麗琪那樣擅長近身攻擊,纔敢放此大話。
完顏塔娜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掀開帳簾,道:“你跟我進來!”
屋裡正對的門口,是一張大炕,一名年輕男子,正往炕洞裡添着柴火。兩人進來後,完顏塔娜就讓他出去了。
炕上躺着名白鬚白髮男子,身上蓋着厚被,但還是不停地發抖。白佳玉知道這人就是完顏部女真的酋長完顏盈歌,快步走到炕頭,再看時,牀上這男子面如金紙,眼窩深陷,鼻孔翕動,張口擡肩,顯然已是病入膏肓。
他心想完顏盈歌當年真是單拳斃牛,可是生女真響噹噹的漢子,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他伏在炕頭,握住完顏盈歌的手,在他耳邊說道:“老哥,老哥,我是白佳玉啊,你還記得麼?”
“白,白佳玉?”完顏盈歌嘴脣動了兩下,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看清白佳玉的輪廓,點了點頭,道:“記得,錢,錢……”
要不是完顏塔娜在旁邊,白佳玉險些笑出聲來,心想以前咱做生意這麼長時間,真沒看出您這麼財迷,見面第一件事就要錢。畢竟對着將死之人,他也不能打消人家盼頭,大聲道:“我就是來還錢的,八百兩,對吧!”
完顏盈歌點了點頭,伸出食指,輕輕搖動,低聲道:“對,一千兩……一千兩……”他又向完顏塔娜擺了擺手,道:“格格,數數,數數。”
白佳玉一想, 你病是重,但心真不糊塗啊,明明八百兩,您說一千兩,是把利息都算完了!他甚是無奈,嘆了口氣,道:“一千兩,一千兩!不過還錢之前,我還想問個問題!”
完顏盈歌點了點頭,嘴脣上下開合一番,白佳玉把耳朵湊近了,才聽得清:“先還錢……”
白佳玉對這老頭徹底無語了,“不是我說您……我就問您,您這是怎麼回事啊?”
“你……你欠錢……氣的……”完顏盈歌說着,食指一指白佳玉:“王八蛋,騙子!”
“不是,您在我面前,就別裝了。您這樣,是被人打了啊!”白佳玉狠狠的撓了撓頭,一指完顏盈歌胸口,問道:“你是不是心口疼?”
“不……不疼,氣……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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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佳玉一看跟着老頭說不通,轉頭看向完顏塔娜,大聲道:“把你阿瑪身子翻過來,看看他後背,正對的心口的地方,是不是有一個紫手印?”他見完顏塔娜一副冷臉,嘆了口氣,有一指抗洞,說道:“如果沒有,我把這些草木灰吃了。”
他見完顏塔娜還是不動,也不管那麼多,直接去給完顏盈歌翻身。
“你……你幹什麼?”完顏塔娜再也忍不住,拔出刀,衝向白佳玉。
白佳玉一把抓住她手腕,向外一扭,正色道:“有這勁兒,咱倆把你阿瑪翻身!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不想看個明白麼?”
完顏塔娜聽到殺父之仇這四個字,臉色緩和了些,也不再犟,走到牀邊,和白佳玉一起給完顏盈歌翻身。
完顏盈歌臥牀日久,這牀上都有牛奶味了,翻身的過程中,完顏盈歌還不老實,身子亂動,好想刻意隱瞞着什麼。完顏塔娜更增疑心,等把衣服撩開之後,果不其然,正如白佳玉所說,後背正對着心口處,赫然一個掌印!
掌印紫黑,顯然是受傷日久,瘀血阻滯。
是鐵砂掌。白佳玉把完顏盈歌的衣服放下,告訴目瞪口呆的完顏塔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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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塔娜眼淚撲簌簌的滑落,她捂着嘴,抽泣道:“阿瑪每次……每次都不讓我幫他擦身子,我還以爲他認爲我長大了,我不能照顧他,哪……哪知道……我……我要問費揚古,他……他爲什麼不告訴我!”
白佳玉則一把將她拉住,低聲道:“蠢格格,你應該問問,爲什麼你父親瞞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