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之的手術是在方箏探病的一個星期之後進行的,這期間小鳥一直在醫院陪着。方箏知道小鳥也很緊張,所以儘量忍着不給他打電話,因爲只要打電話必定需要聊到孟老爹,可術前準備翻來覆去就那麼點情況,聊不出什麼新東西,只是徒增壓力罷了。
終於到了手術這天,儘管不方便去醫院守着,但方箏還是在家裡一直祈禱,希望一切都能順利。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感受到了他的虔誠,下午就接到了小鳥電話,說是手術非常成功,不過因爲老爺子依然沒有從麻醉中甦醒,即便甦醒也是需要再住院些時間,一來是術後觀察,二來也讓傷口有個初步的癒合,所以他暫時還沒辦法回來。
方箏當然理解,不光理解,甚至勸小鳥即使在孟老爹出院後也最好跟着回家住一段時間,既然以前欠下的陪伴沒辦法補回來,那更應該在以後的日子裡努力,況且冰封的關係已經初見消融,更應該趁熱打鐵。
小鳥沒點頭,但也沒拒絕,只是讓方箏照顧好自己。
方箏身體力行,每天早晚兩遍,狂奔在出租房周圍的大街小巷,鍛鍊強度遠超從前,於是一個星期之後,儼然已經兩隻腳跨入了微胖界,徹底脫離了只在人羣中多看一眼就無法忘掉你容顏的待遇。方箏對着鏡子前前後後照了半天,終於信心滿滿地撥通了小鳥電話——
“喂?”小鳥那頭很安靜,不知道是在病房還是在走廊。
“你爸怎麼樣?”方箏先問最重要的。
“挺好,昨天已經開始對我進行思想政治教育了。”小鳥雖然這樣說,但聲音卻是輕快的。
“哦……”方箏不自覺拖長尾音,終於說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我想明天去醫院探望。”
聽筒裡很快傳來回應,但不是小鳥,而是當事人的,遙遠卻堅決:“不行!”
方箏嚇了一跳:“你用的免提?!”
小鳥:“沒有。”
那你爸怎麼知道我說的啥啊!!!方箏很想這樣咆哮,但總覺得小鳥只會淡淡迴應一句,沒有爲啥,就是知道唄。所以他決定放棄對這個迷の監控家族的探索,轉回核心問題:“你爸爲什麼不讓我去?”
“這個你得親自問他,”小鳥說完頓了一下,然後道,“現在是免提了,你倆可以直接溝通。”
“嘿嘿,孟叔好。”方箏可乖可乖了。
“別嬉皮笑臉!”孟文之雖隔着幾米,但中氣十足。
方箏只好清了清嗓子,正經起來:“那個,叔,您恢復的怎麼樣了?”
“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孟文之着重強調意外兩個字,“下個星期就能出院。”
方箏瞬間領會:“我就是那個意外唄=_=”
孟文之冷哼一聲,明擺着給予了肯定。
方箏這叫一個委屈,再聯想這一個星期的地獄式減肥,委屈裡又多了一缸辛酸淚:“您不是已經同意我們兩個了嘛……”
話沒說完,就被孟文之打斷:“我沒有!”
方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您明明就有!”
孟文之一口咬定:“沒有!”
如果說剛纔的方箏只是怒從心中起,那麼此刻已經是惡從膽邊生了:“明明就有明明就有沒有我怎麼可能會親你!”
嘟嘟嘟——
電話,掛了=_=
方箏這纔回過神,在電話裡和親□□人大病初癒的老爸吵架這種事……好像不太禮貌呢
沒等方箏自我檢討完,小鳥的電話已經回了過來,方箏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頂嘴的,一激動沒控制好情緒,孟叔是不是特別生氣啊……”
“並沒有,”小鳥顯然也很意外,但仍如實回答,“他只是一臉鎮定地反覆跟我們強調,你說的親啊什麼的,他完全聽不懂。”
“你……們?”
“我媽我姐都在。”
“好吧=_=”方箏擦把汗,“你還在病房裡面嗎?”
小鳥樂:“怎麼可能,再多呆一會仇恨就亂到我身上了。”
小鳥語氣讓方箏的心情好了一些:“所以說你爸現在是病好了,就不認賬了唄。”
小鳥嘆口氣:“之前那是體力不支,現在紅藍又滿了。”
方箏:“分明就是耍無賴。”
小鳥:“而且還耍得很坦蕩。”
方箏:“……”
小鳥:“怎麼了?”
方箏:“哦,沒事兒。”他只是覺得這麼沒有底線的做事風格好像在哪裡見過,究竟在哪裡呢……
隨着通話結束,這個不太重要的問題也被方箏拋到了腦後。雖說孟文之出爾反爾,但方箏感受得到,他已經不再是銅牆鐵壁,完全攻克只是遲早問題,所以醫院還是要去的,真心永遠都只能用真心來換。
想到這裡,方箏又有些後悔剛剛免提時的口無遮攔,等真去了醫院,小鳥爸不會也用菜刀砍他吧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