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蝶抱着死人頭,回頭看向張大師和五位長老,很好心的提醒他們:“幾位爺爺,屍王的事我早已經跟你們說過了,難道你們從來就不覺得他很有問題麼?那詛咒的事會不會與他有關,而跟我們無關呢?”
上次在張大師家裡,秦夢蝶把在鬼城的所見所聞都已經詳細的告訴他們了,他們沒有理由這麼快就把屍王的事給忘了。
死人頭也道:“你們想清楚了沒有?現在到底讓不讓我走出這座墳墓?我的耐性不是很好,對於言而無信之人,更是沒有耐性。”
張大師沒猶豫,擺了擺手道:“你們放心的走吧,我不會反悔。”
死人頭收回目光,吩咐秦夢蝶道:“那就走吧。”
可儘管張大師這麼說了,秦夢蝶卻還是有點不放心,走的時候依舊小心翼翼的,對於這幾個老頭,她是沒有多少信任可言了。
不過,張大師最後還算是言出必行,並沒開啓他們花了三天時間佈下的九轉*陣,秦夢蝶得以抱着死人頭安全的往回到大舅舅家走去。
回去的路上,秦夢蝶低頭看着懷裡的死人頭,好奇的問:“你認識張憲麼?他是不是你生前的仇人啊?”
死人頭似乎對她的話題沒有多大的興趣,聲音有些慵懶:“生前不是,但現在是了。”
秦夢蝶一邊走一邊將死人頭轉了個圈,仔細打量了他一下:“你怎麼了?沒精打采的,是不是剛跟他們鬥法消耗的太多,又要休息了?”
死人頭輕言細語:“不是。”
秦夢蝶迷惑不解:“那是爲什麼啊?”
死人頭擡了一下眼皮:“這麼大的太陽,難道你就不覺得熱麼?”
秦夢蝶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強烈的太陽光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出門的時候還是早上,現在卻已是大上午了,大夏天的能不曬的肉痛麼?
她懷裡還抱着顆長髮飄飄的死人頭,不熱纔怪,只是好奇心佔據了她的思想,讓她沒空去感覺溫度罷了,被這麼一提醒才覺得熱的不行。
聳了聳肩膀擦擦臉上的汗水,秦夢蝶道:“唔……既然覺得熱,那你自己飛吧,我都快被悟出痱子來了,真想快點到有空調的房間去。”
死人頭這次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直接扔給她兩個字:“不要。”
秦夢蝶鬱悶的想抓腦袋:“這又是爲什麼啊?明明就是你嫌熱。”
死人頭理所當然的回道:“太累。”
秦夢蝶咬牙切齒:“那我就不累啊?”
死人頭居然無恥的回答:“反正你是要走路回去的,我又不重。”
於是,最終死人頭是賴在秦夢蝶的懷裡,由她抱着回大舅家,卻再也沒有說一句話,因爲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懶得搭理她,她只能閉嘴。
張素雲和秦天正在家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他們本想去墓地外面守着,奈何那個禁區的範圍有點大,整個後山都不許他們涉足。
看到秦夢蝶好好的回來了,他們才終於鬆了口氣,又開始問她回城裡的事,這個地方多呆一秒都是煎熬,他們好想馬上離開啊。
秦夢蝶的心情何嘗不是跟他們一樣,只是死人頭招呼就不打一聲便給了一個三日之期,在張大師給出答覆之前她是沒辦法離開這裡的。
更鬱悶的是,萬一張大師真的要死人頭幫忙解除詛咒,那她還要在這逗留多久就更是個未知數了,這死人頭怎麼這麼喜歡給她惹麻煩呢?
聽聞她至少還要待三天,張素雲和秦天正都很不高興,這個暑假他們只去了一趟b市,接下來的時間就都耗在這裡,難道剩下的時間還要浪費在這裡麼?
可是,這是死人頭的意思,連秦夢蝶都不敢違背,他們做父母的又能怎樣?他們可沒有自信能夠對付得了這顆莫名其妙的死人頭啊。
張素雲把秦夢蝶拉到一旁,壓低聲音悄悄道:“那個,你能不能問問他,爲什麼非要留下來管這裡的閒事啊?城裡呆着不是更舒服麼?”
秦夢蝶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你以爲我沒問啊,可他別說是回來之後,就連在半路上的時候都不理我,害我像個傻子似的自言自語。”
張素雲蹙着眉頭嘆氣,事情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他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後續的發展了吧,但願這死人頭不會害了她的寶貝女兒。
大舅舅得知秦夢蝶他們居然還要在這裡住下,趕人的心都有了,可一想到那顆死人頭,他就只能把他們當成祖宗一般好吃好吃的伺候着。
尤其是當天下午,他接到張大師差人傳來的話,說詛咒的事正在商議中,先不要讓秦夢蝶離開村子,否則等她回了城裡,再找回來就難。
死人頭在回來之後便不見了蹤影,對於他來無影去無蹤的事,秦夢蝶已經見怪不怪了,她還沒有晚上跟一顆死人頭同牀共枕的詭異習慣。
是夜,她窮極無聊,逗了黑仔一陣就上牀準備睡了,可是躺在牀上好久她卻睡不着,居然莫名其妙的開始想那顆詭異之極的死人頭。
他去了哪裡?留在這裡不好麼?爲什麼要走?她還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他呢,可他好像從來都不給她機會問,至今連個名字都沒告訴她。
死人頭就是怕她問東問西纔不願留在她身邊的,在他面前,她就像個好奇寶寶一般,什麼都要問,而他現在卻還有太多不能回答的問題。
秦夢蝶在牀上輾轉反側大半宿,默默的數了成百上千只羊之後,總算是睡了過去,然後開始做一個好像很久都沒做過的夢——夢迴長安。
一入夢,迎接她的便是那個熟悉的男聲,他柔聲喚她:“夢蝶,你終於來了,我在這裡等你太久,還以爲你再也不會回來找我了。”
秦夢蝶聞聲便在原地轉了個圈,想要尋找這個在多次出現在她夢裡的男人,可放眼望去,四周除了一片茫茫白霧之外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她循聲而望,揚聲問:“你是誰?在哪裡?爲什麼我看不到你?”
很奇怪的,這次她居然還有着上次做夢的記憶,知道自己曾經來過這裡,也知道這個男人的聲音已經多次在她的夢裡出現過。
一聲幽幽嘆息傳來,帶着些許的失落:“難道現在你還不知道我是誰麼?夢蝶,你真是遲鈍。”
秦夢蝶很是疑惑,上次她也沒看到他,怎麼他會這麼說?便問道:“我爲什麼會知道你是誰?我不覺得自己有這種藏頭露尾的朋友。”
又是一聲無奈的嘆息傳來:“唉……也罷,時候沒到我又怎麼能怪你遲鈍呢,是我自己太過心急了,抱歉。”
“你什麼意思?麻煩把話說明白一點好麼,我都被你搞糊塗了。”
秦夢蝶在原地轉着圈,霧裡尋他三百六十度,卻未能在燈火闌珊處找到那聲音的主人,只看到白霧消散之後的一座繁華古城——長安。
這次和上次一樣,她能看到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聽到他們說話,可他們不但看不到她,還能直接從她身體穿過,就像她壓根不存在似的。
“怎麼又來到這個地方了?那我是不是應該去那座院子看看?說起來我還不知道棺材裡的另一位是誰呢,浮生若夢,真是奇怪的名字。”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秦夢蝶不再像上次那樣興奮,只是捏着下巴喃喃自語着,一邊下意識的往那個名叫浮生若夢的小院所在的方向走去。
現實中她方向感不好,路癡一枚,可如今到了長安,她卻能在沒有地圖的情況下,自己去那個記憶中只去過一次的小院。
來到小院前,她不禁又擡頭看了一眼額匾,“浮生若夢”四個大字印在上面,恍如四隻犀利的眼睛,正在打量着她,讓她心裡咯噔一跳。
深吸了口氣,她走到門前輕輕推開門,裡面的擺設和上次沒有任何的區別,依舊是佈置好的靈堂,放着太平公主的靈位,以及一副棺木。
不知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她恍惚看到有一對穿着大紅色喜服的新人正在拜天地,可旁邊一個賓客都沒有,有的只是一個莊嚴肅穆的靈堂。
新郎與新娘各自握緊綵球綢帶兩端,對着太平公主的靈位行禮,可禮畢之後不是把新人送入洞房,卻是新郎把新娘抱進了那副大棺木中。
怎麼會有人在靈堂之上拜堂,還在棺木之中洞房的?這對新人真是奇怪的很,不,確切的說應該是這個新娘子可憐,居然被自己的夫君如此對待。
都說女人一輩子最美的時候就是做新娘子了,他這不是毀了人家姑娘最美的一刻麼?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秦夢蝶默默開啓吐槽模式。
看着新郎也爬進了棺材躺下,伸手緩緩蓋上棺蓋,秦夢蝶不知怎的就眨了下眼睛,那幻覺似得一幕便突然消失不見。
她疑惑的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了看眼前的一切,哪裡有什麼新人拜堂洞房啊,不還是之前那一幕麼?太平公主的靈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