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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很快就到了。
重檐歇山頂,黃綠色琉璃瓦剪邊,看上去華美精緻,巍峨大氣。
林若言也沒有來過慈寧宮,在邊上小聲嘀咕:“這就是太后娘娘所住的地方啊,比姑姑住的還要氣派。”
林昭言看了她一眼,想來這丫頭已經完全被皇宮吸引了。
她暗暗嘆了口氣,隨着衆人踏進了正殿。
正殿內部寬廣精美,各式擺設雖不華美,但貴在古樸,一看便價值不菲。
殿前有一出月臺,正面出三階,左右各出一階,臺上四座陳鎏金銅香爐散發着嫋嫋香氣,是古檀香木的味道。
殿上座一位絳紅色金銀刻絲華服的老婦,胸前掛着一串翡翠玉珠和紫檀佛珠,滿頭華髮,卻目光犀利,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正是林昭言那日在靈運寺碰上的老婦——當今的太后娘娘。
她身旁坐着兩名宮妃,其中穿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的是中宮皇后,雖然臉上蓋了一層厚厚的脂粉,看上去依舊是精神鬱郁,形容憔悴。
林昭言見她一副強撐笑容的模樣,心裡都替她累得慌。
太子剛逝,身爲人母的她還來不及哀痛,便要替整個皇家打算,將所有外命婦宴請來探聽情況。
可縱然知道那些朝臣心中所想又能如何?她是生不出兒子了,今後誰當皇帝,都與她沒有半分相干。只要她能保全自己,依舊會是堂堂正正的嫡母皇太后。
一切不過是身不由己的悲哀罷了。
另外一名宮妃林昭言不清楚。但從她盛氣凌人的氣質可以判斷,應該是外家勢力龐大的端貴妃。
雖說是給太后挑選伴侍。但其實沒這麼簡單,這其中牽扯的關係網龐大,倘若利用不當,損兵折將,利用得當,便是如虎添翼。
二皇子雖表現出一副不想爭儲的樣子,但又有誰真正不覬覦那把龍椅?恐怕只是障眼法罷了。
只要二皇子想,端貴妃就不會希望對她威脅最大的靜妃孃家——建安侯府的人當選。
林昭言彎脣,只要林行言能讓林若言出錯。再有端貴妃推波助瀾,這事便成了。
至於林行言,靜妃那邊不是吃素的,再怎麼着,便是林若言實在不成,她也要想辦法弄個自家人呆在宮裡。
衆人都上前磕頭見安,林昭言也跟着跪下身。
“都請起吧!”上首傳來太后威嚴的語調。
衆人紛紛起身。
太后例行詢問了衆人一番話,又告知後殿已有宮人開始擺宴,一會兒便能開席。讓諸位且耐心等待片刻。
衆人哪敢有絲毫異議,紛紛答是。
那些個高門小姐更是小心謹慎,行事說話無一不妥帖規矩,不敢有半分逾矩。
太后對幾位略有好感的姑娘說了話。隨後便將視線落在林昭言身上,淡淡道:“聽說建安侯府今日來了三位姑娘,怎麼才只有一位到場?”
陸氏忙回話。“回稟太后娘娘,四丫頭和七丫頭剛剛不慎跌倒。唯恐怠慢了太后娘娘,便下去換洗。約莫很快能到。”
太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又看向林昭言,“這是四姑娘吧?擡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林昭言本一直盯着鞋尖,此刻聞言,只好站出來,微微擡頭朝太后看去。
太后笑了,這回是真心的,連眼角的皺紋都舒展了幾分。
她道:“果真是你,那日哀家多虧了你的善意提醒,否則現在大約要下去陪慶兒了。”
慶兒是太子的乳名。
林昭言的心“咯噔”一跳。
衆人也不可思議地朝林昭言望過去,一時間如臨大敵。
能讓太后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位姑娘的本事不容小覷。
皇后想到已逝的太子,抹抹眼角的淚水,問太后,“母后,這位便是你所說的,幫你逃過一劫的丫頭麼?”
“正是。”太后頷首,朝林昭言招了招手,“你上前幾步,讓哀家好好瞧瞧。”
端貴妃帶着幾分醋意道:“除了娡兒,母后可好久沒對哪個丫頭這樣上心了,便是凌兒也沒能得母后如此另眼相看。”
她口中的凌兒是四公主千秋,不過十歲,卻是唯一被皇上賜了封號的公主。
她這番話不過就是個玩笑,只爲告訴了衆人林昭言所受的這個待遇是前所未有的,是想要利用旁人的嫉妒心至她於不義之地。
林昭言沒有害怕,不知怎的,她直覺太后不會選她入宮,便鎮定地走上前。
太后仔仔細細地打量她,上一次在靈運寺沒有注意,只知道她穿了一身白衣,是個長得清秀乾淨的小姑娘,要說五官,她完全沒有印象。
得知她是建安侯府的四姑娘後,心中的滋味無法形容。
十四年前的事情她一直存封在記憶深處,本不打算再憶起,可那日她輕輕柔柔的提醒始終在腦中迴盪,鬼使神差的,就想要再見她一面。
至於再見的這一面是爲了什麼,她一直沒有細想。 Wшw ▲Tтka n ▲℃ O
直到現在,此時此刻,看到林昭言如珠玉般剔透乾淨的眸子,方纔明白,她只是想要確認,當年的選擇到底有沒有錯……
“那日真是多虧了你,哀家還沒來得及謝謝你,你想要什麼儘管說,哀家都會滿足。”太后收回了思緒,對着林昭言慈愛一笑。
林昭言垂眸,恭敬道:“小女謝太后娘娘好意,惟願太后娘娘今後身體康健、平安順遂,小女別無所求。”
太后又笑,竟拉過她的手,無比親切地開口:“莫要跟哀家客氣。哀家這條命是你給救回來的,便是賜你個郡主又有何難?”
滿場譁然。
林昭言反倒鬆了口氣。能給她賜郡主就證明不是要留她在宮裡的。
不過她也覺得古怪,按理就算她救了太后。太后也實在沒必要這般小題大做,不僅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謝她,甚至親口允諾可以滿足她任何要求。
到底是太后太重情義還是說有什麼別的原因?
端貴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太后如此着重你,可是旁人盼都盼不來的,你就莫要推辭了。”
皇后竟也道:“你立下的功勞便是賜個郡主也無妨。”
林昭言總覺得她們沒安好心。
多說多錯,於是她垂下眸,不搭腔。
陸氏在下面看得焦急無比,生怕林昭言會答應下來。那麼今後他們整個建安侯府豈不會要給她行禮見安了?
四丫頭啊四丫頭,太后那是給你臉面,你可不要真蹬鼻子上臉不懂規矩!
正在此時,林若言和林行言在宮婢地帶領下走了進來。
她們身旁還跟着一個穿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的女子,眉目間皆是恣意飛揚。
這種恣意卻又跟林若言和林瑾明的不同,那不是傲慢,而是一種屬於真正天之驕女與生俱來的氣場。
讓人瞧着,不是反感,而是誠服。
“皇祖母!”她不理會殿下衆人。如一隻花蝴蝶飛到了太后身邊。
太后彎眉輕笑,眸中滿是寵溺。
端貴妃訓斥道:“凌兒,如此多貴客在場,你要注意言行。”
原來這位就是端貴妃剛剛所說的並不得太后重視的千秋公主。
太后卻護住她。笑問:“你怎麼有空來?”
千秋公主無視端貴妃的“訓斥”,只依偎在太后身邊,“原本在跟小七她們談論新一季春圍狩獵的事兒。誰知她們硬扯到行裝上,我覺得無趣。想着今日皇祖母這兒設宴肯定熱鬧,便來瞧一瞧。”
說着。視線落到一旁的林昭言身上,好奇道:“咦,這位就是祖母替我們選的新姐妹嗎?”
太后笑,在衆人緊張的神色中緩緩開口,“胡說什麼,你若覺得無趣,這兒這麼多世家小姐,你喜歡誰便找誰玩兒。”
“皇祖母真好!”千秋公主笑嘻嘻地蹭了蹭太后的手臂,隨後指着臺下的林若言,道:“那是哪家的小姐?我來的路上與她無意間碰上,覺得她爲人甚是有趣兒。”
“凌兒!”端貴妃這回是真的動怒了。
太后卻依舊笑着,“她是建安侯府的五小姐。”
千秋公主的臉色倏忽一變,訕訕道:“我知道了……”
太后又笑,對林昭言說:“你若是還未想到要什麼便先欠着,總之哀家承諾你一個要求。”
林昭言應了“是”,恭順地退了下去。
“你們兩位姑娘聽說摔倒了,可好些了沒?”太后轉而對着林若言和林行言問道。
林若言面色一喜,規矩答道:“小女多謝太后娘娘的關心,不過小女並無大礙,只是髒了衣服,換下便好,。”
太后滿意地頷首,“常常聽你姑姑說她家的五丫頭品貌端正,大方得體,從前你來宮裡哀家也沒額外召見你,如今連凌兒這般傲氣的都誇讚你,哀家可真要仔細瞧瞧了。”
林若言神色興奮,迅速斂下激動之情,一步步朝太后走去。
這邊林昭言回到原地,周圍立刻射來如劍般犀利的目光。
她視若無睹,繼續低頭看腳尖。
衣袖被人扯了扯,她回頭,看到了一臉緊張的周宛瑜。
周宛瑜湊到她耳邊,悄聲道:“就是她,就是太后身邊那個小女孩。”
“什麼?”
“就是她帶頭將七皇子推下去的。”
感謝天空已微藍的和氏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