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皇后猛然闔上茶蓋,清脆的響聲嚇了葉美人一跳,葉美人頓時就閉上嘴巴,心裡是忐忑、驚喜,忐忑的是不該拿了定王說話,熊皇后就此一子,素來看的極重,可是她要不拿了定王說事,皇后又怎麼可能在乎她說的話?驚喜的是,皇后總算是聽進去了她的話,該死的洛王就該好好的懲罰下。
想到洛王,就不由得想起了洛王的生母皇貴妃,葉美人的臉扭曲了起來,進宮之前她就聽過皇貴妃,從前是比公主還高貴的郡主,現在是比皇后還要貴重的皇貴妃,受盡人疼寵,怎麼能不讓眼紅?在進宮之後,看到皇貴妃的儀駕,心裡的火怎麼也平復不了,爲什麼世上居然有如此幸運的人,她不甘心。
她不是沒有想過法子想把皇貴妃給拉下來,就算她身份不如皇貴妃如何,只要有心,照樣能成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皇貴妃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不簡單,自己是根本呢就沒有法子接觸到皇貴妃。
特別是在流產之後,她相信肯定是皇貴妃動了手腳,不就是自己在洛王的面前說了兩句酸話嗎?居然下如此狠手,也是個有心計的,居然讓太后出面,將過錯都推到了自己身上。孩子是自己的指望,皇貴妃出手可真狠,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這叫她如何甘心?她要報仇,要給自己苦命的孩子報仇。
葉美人眼裡的仇恨自然是逃不過熊皇后的眼睛,心裡嘆道,這個葉美人也真夠蠢的。皇貴妃是她能攀扯上的嗎?不用想都明白葉美人爲何在這個時候巴巴的跑來景仁宮告狀,她也不想想,洛王可是太后的眼珠子命根子,動了洛王。下場可想而知。
從前看着是有幾分聰明,也動了心思想要擡舉,現在看來所謂的“才女”名頭不就是因爲讀了幾本書,識得幾個字罷了。總算是明白她父親這輩子爲何不能走的更高了,有其女必有其父!
“葉美人,你這膽子也真夠大的,居然敢攀扯洛王。”熊皇后也不想跟葉美人廢話,跟一個腦子不清楚的人交流只會浪費自己的時間,“你好歹也是宮裡的老人了,難道還看不明白洛王是你能背後閒話的?”
葉美人臉色一變,眼神更加的兇狠,她當然知道。整個大齊無人不知洛王受寵的程度。就是因爲知道她纔想拉攏皇后。俯跪在地,帶了顫抖,“皇后娘娘。那您就真的沒有擔心過?”
熊皇后臉色一變,就要呵斥葉美人。這時候心悠忙喝道,“大膽葉美人居然敢翻上,娘娘,奴婢看葉美人也該學學規矩了,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熊皇后深吸一口氣,臉色也緩和不少,落到葉美人身上的目光讓葉美人如芒在背,心悠使了個眼色,熊皇后不緊不慢的說道,“美人葉氏,行爲不檢,言語間多有衝突本宮,念其傷心失子,也情有可原,着閉宮半年,靜心平氣。”
說完,不等葉美人反應,就有宮人捂着葉美人的嘴拖出殿外。
心悠看了看熊皇后,滋味莫名,皇后到底還是心慈手軟了,不過細細想想,若不是如此,恐怕皇后娘娘的地位就真的不保了。
“心悠,吩咐內務府,把葉美人的綠頭牌撤了吧。”熊皇后單手支額,一副疲憊的樣子。
心悠走到熊皇后的背後,給她按揉起來,“娘娘,聽說明瑟殿今日處置了一位宮婢,是葉美人的人。”
熊皇后頓時坐直了身子,眼裡的殺氣一閃而過,“查出了原因沒有?”
“奴婢無能。”心悠低垂着頭,也不解釋。
熊皇后揮了揮手,表示不責怪心悠,“這不怪你,姚氏的本事本宮是最清楚的,就算她低沉失落的時候,明瑟殿雖然安排了不少人進去,但根本就接觸不到她,她身邊的兩個大宮女是從小到大的貼身丫鬟,本事也學了幾分。如今她恢復過來,恐怕明瑟殿要恢復從前了。”從前的滴水不漏。
心悠沒有說話,菊香和荷香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熊皇后似在喃喃自語,“本宮如今是看不明白姚氏了,按理來說,以她的性情,肯定會做些什麼引起皇上的憐惜,這次居然老老實實的守在明瑟殿,真不是她的風格。”從前都是如此,每次做了什麼事情惹的皇上不滿,總會哄得皇上心軟,然後繼續跟自己打擂臺,這次,她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心悠偷覷了兩眼熊皇后,心裡琢磨了一下,明白了熊皇后此刻的心理活動,“娘娘,明瑟殿就算被賢妃娘娘打理得水泄不通,總會是有漏洞的,而且,安插在明瑟殿的釘子並完全沒有被清除,做的小心些,說不定能讓賢妃跟以前一樣。”
熊皇后搖了搖頭,“恐怕姚氏已經發現了本宮動的手腳,明瑟殿的擺設都更換了不少,姚氏之所以沒有徹底的清除,她肯定會藉着這些做一番手腳。說不定,姚氏現在就在等着本宮動手,再反手陷害本宮一把,這是她從前慣用的。心悠,你是沒有跟姚氏打過交道,你要是跟她接觸過之後就會知道她是個極其心狠手辣的人,不光是對別人,對自己也是如此,當年本宮屢屢被她陷害差點不能翻身,就是她拿了自己做筏子,要不是皇上明見,說不準本宮就真的被她陷害成功了,心悠,對於姚氏,可是千萬不能放鬆的,稍不注意,你就無立錐之地。”
熊皇后從來沒有人如此評價一個人,心悠面色一重,“是,奴婢知道了,之前是奴婢淺見了。”
“皇后娘娘,定王殿下、遂安公主求見。”傳喚太監的聲音響起。
熊皇后面色一喜,忙端正了坐姿,“宣。”然後低聲對心悠吩咐道,“此事稍後再議,去把本宮準備好的白毫銀針和西湖龍井端出來,還有點心。”
心悠福身行禮,悄悄的退了出去。
遂安公主正在豆蔻年華中,容貌三分隨了昭宗帝,餘下的七分隨了熊皇后,雖然姿容不是一等一,作爲嫡公主,並無驕傲跋扈,眉眼溫和,姿態嫺雅,很符合公主的身份;定王比遂安公主要小,作爲皇后嫡子,也承受了不少人希望,但並沒有爲君者的氣場,溫和大方的氣度顯示他良好的教養。
作爲同母的姐弟,遂安公主和定王雖然相處的時日有限,但兩人的感情是極其深厚的。
熊皇后看着一子一女齊步進來,眼眶有些發紅,女兒倒還好,因爲到了說親的年紀,見到的時日要多些,而兒子,自從開府之後,見到的機會就少了。本來是可以時時召了定王進宮,但又怕太后和皇上不滿,只能強忍着。
每每想到這裡,就恨不得生啖陳國公,要不是他踢了洛王,讓太后和皇上震怒,陳國公爵位降了也就罷了,讓他分出宮也就罷了,怎麼自己的兒子也要早早的開府?這根本有違祖制,憑什麼陳國公犯下的錯要自己兒子承擔?這無形之中,在降低兒子在朝中的影響力,他可是皇上的嫡子,將來的皇上啊!
熊皇后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陳國公犯下毆打洛王的罪行之後,聽得太后對兒子的處罰,她跟德妃盯着烈日跪在乾清宮門口求情的情景。那時候她除了恨陳國公,也恨洛王,如果不是他,兒子也不會落到這一步。
在兒女的面前,熊皇后還是很好的掩飾住了內心的激憤,臉上是親切和煦,拉着定王的手問了近況,雖然這些她早就知道,但要親口問了才能放心,她是最清楚不過自己兒子脾氣的,溫和、大度、謙虛、體諒,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這才讓她無法放心。
自從五皇子阿離學會說話走路之後,關雎宮就從來沒有平靜過,這不顧明珠被自家調皮兒子氣得直髮顫,這個阿離,就不能有一刻安分的時候?
當然,她是不敢向李太后尋求幫助,在阿離出生之後,顧明珠很不情願的承認,自己在李太后心裡的地位是直線下降,絕對不會超過了阿離去。
這邊顧明珠氣的吐血,那邊阿離卻是得意不已,看到阿離得意的模樣,顧明珠只磨牙,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放養政策起來,從前的阿離多麼聽話多麼懂事,跟現在完全成了天差地別。
她打着商量的語氣,“阿離,聽阿孃的話,等你再大些,阿孃就讓你去騎馬,可以嗎?”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阿離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上次阿孃說帶阿離游泳,結果阿爹一開口阿孃就反悔了,現在你又想哄騙我,說什麼讓我長大了些去騎馬,待我再長大些阿孃肯定又說騎馬怎麼危險怎麼危險,想法子引開我的注意。阿孃啊,您就不能換換招數,都太老套了。”
被自己的兒子指責自己的招數不夠新穎,顧明珠頓時哭笑不得,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精怪了,說一句話拿十句話頂自己,句句都能到關鍵處。
顧明珠板臉,企圖能唬住阿離,奈何五皇子阿離早就看多了,也不以爲怪,反而點道,“阿孃你這表情不對,要再嚴肅點纔是,您這樣子,根本就嚇唬不了誰。”
好吧,說不過,唬不住,那就只能採取最原始的辦法,捉住之後狠狠的教訓一通,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五皇子阿離一看到自家阿孃的動作,也是很敏銳的就躲開,他現在可是大孩子了,要是再被體罰,他就真的沒臉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