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坤寧宮。
仍然是那座奢華富貴的宮殿!仍然是能嗅到淡淡的香味兒,只是這殿內,再不見了往日的海棠。殿內的香氣,也是從那碩大的香爐內,冉冉升起,是上等的沉香!
大殿四周裝飾着倒鈴般的花朵,細看那些花朵,竟然是全部以絲帛製成的牡丹,富麗堂皇,美豔無雙!各色的牡丹,將整個大殿看起來有了幾分的人氣兒!雖然是假花,可是比之先前的海棠,似乎是更多了幾分的鮮活之感!
平滑如鏡一般的地上,倒映着那宛若是畫卷一般的樑柱,美侖美奐!
兩側精美的鎏金長信宮燈,宮燈燈體爲一通體鎏金、雙手執燈跽坐的宮女,神態恬靜優雅。整個造型及裝飾風格都顯得舒展自如、輕巧華麗。宮女銅像體內中空,其中空的右臂與衣袖形成銅燈燈罩,可以自由開合,燃燒產生的灰塵可以通過宮女的右臂沉積於宮女體內,不會大量飄散到周圍環境中,可謂是費盡了心思!
也只有這最爲尊貴的女人,皇后所居的坤寧宮纔會有!其它妃嬪的宮內,是絕計不會出現這樣的上品的!
而此時,皇后將自己的玉手置於那銅像宮女的頭上,另一手,則是輕垂於自己的身側,美麗而充滿了智慧的一雙鳳目,此時,正看向了窗外!
離皇后約莫有丈餘遠的距離處,有一名內侍打扮的宮人,此時正彎了腰,微擡着着,看着眼前那一抹雍容華貴的背影!
“阿成,這次的事情,你怎麼看?”皇后朱脣輕啓,略帶了些尊貴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其疲憊之意。
那內侍便是這坤寧宮的大總管,鳳成!聽其姓名便知道,他也是出自鳳家。
“回娘娘,這次的事情,可謂是大手筆,若是普通人,怕是難以布的如此高明!依奴才看,那位主子的可能性,最大。”
“本宮也是這樣以爲的,能一張巧手,佈下如此精妙的一局棋的,除了那個武惠兒,本宮還真想不起來誰還有這麼大的本事!只不過,她竟然能借着一個月貴人,佈下這樣大的一局棋,還真是讓本宮有些意外了!”
“娘娘,那武貴妃的心思,怕是比咱們想的,還要更加地難以琢磨。您想,當初她進宮陪伴皇上時,不也是處處伏低做小?可是後來呢?真正厲害的,一直就是她。如今她已然是做到了貴妃的位子,再往上,還能如何擢升?”
皇后的鳳目微凜,鳳成說的沒錯,多年來,無論是宮裡頭添了幾多的美人兒,最終有資格與自己一斗的,也不過就是一個武惠兒了!當年皇上對那個李如意癡迷地幾乎就是暈頭轉向了,即便是她嫁了人,可是皇上對她仍然是念念不忘!他可是君?怎麼可以覬覦臣子的妻子?
皇后的思緒不禁飄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李如意,的確是風華萬千,姿容無雙,當時的後宮佳麗無數,卻是無一人可及其十成之一的風華!不過那又如何?結果,不也一樣被自己給解決了!
皇后置於那銅像上的手指,微微彎曲,開始輕輕地叩着,“她還真是費盡了心思呢!居然是將那二人的家世,都已是查的如此清楚了。只是,那兩名嬤嬤,怎麼會突然就會消失無蹤了?”
說完,皇后緩緩地轉身,有些美豔的鳳目裡,所射出來視線,卻是透着冷冽和不解。
“回娘娘,奴才即刻去查。還請娘娘寬心。”
“嗯。在你走之前,先想法子將此事壓下去。任何佈局,即便是再完美,也總是會有一些讓人出乎意料的漏洞。”
“是,娘娘,奴才明白。”
皇后並沒有外面的流言一事而發怒,也沒有表現地太過在意,因爲她知道,這不過就是一個開始,而且對她這個在後宮裡歷盡了風雨的人來說,算不得是一件多麼讓人恐惶的事!
相較於皇后的冷靜和沉穩,齊王府裡,此時卻是亂成了一鍋粥!
齊王在外書房,大發雷霆!
“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地居心叵測?簡直就是反了!居然敢造母后的謠,他們這簡直就是不要命了!”齊一腳將一張椅子給踢到了一旁,怒氣衝衝道。
“王爺息怒,這會兒,宮裡頭的皇后娘娘定然是也聽到了風聲了。您先別急,娘娘定然是不可能會就此罷手的。咱們只需看看娘娘如何翻盤就是了!”齊王身邊兒的幕僚道。
“哼!可是如今證據確鑿,那個月貴人被證實就是服用了鬥喜丹,在坤寧宮昏倒,不過就是爲了想要陷害洛傾城,再以失子之痛,來搏取父皇的恩寵罷了。咱們還能如何翻盤?”
“王爺,宮裡又有消息傳了出來,說是月貴人自知罪孽深重,已經是懸樑了。”
“什麼?”齊王大驚,“不是說在她身邊兒安排了咱們的人嗎?怎麼還讓她給死了?如今她一死,這母后就更是難以洗脫嫌疑了!這究竟是何人佈局如此地周密?”
“王爺,眼下,能與皇后娘娘爭勢的,您覺得還能有誰?”
齊王恍悟,“你是說,這都是武貴妃安排的?”
“王爺,這鬥喜丹,也是武貴妃的人在那清寧宮裡搜出來的。月貴人也正是因此,才被貶入了冷宮。這會兒,您覺得除了武貴妃,還有誰能有這等的本事,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輕易地就弄死了個人?”
齊王點點頭,“言之有理!是我剛纔太過着急了。不過,這後宮裡的爭鬥,向來是錯綜複雜,咱們一時,倒也是無法肯定,究竟是什麼人動的手腳。”
“王爺,即便不是武貴妃安排的,定然也是與她靠攏的某位主子安排的。這後宮之中,勢力可與皇后娘娘分庭抗禮的,也不過就只有武貴妃了。至於其它的一些小主們,也不過就是依附於娘娘和武貴妃而生存的。這一點,斷然是不會錯的。”
“此事涉及後宮,本王倒也真是不便插手,可是又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母后受冤,真是難辦!”
事實上,齊王擔心皇后的後位不保,這一點,倒是毌庸置疑的,只不過,她更擔心的,是皇后一旦地位不保,自己這個嫡子的身分,也會受到波及!要知道,現在自己最大的優勢,便是佔了一個嫡子!古來,一直是立嫡不立長,自己這會兒再加上有鳳家,有安國公府的支持,才勉強與秦王鬥了個平手。若是自己一旦失了這個嫡子的身分,怕就不妙了!
若是非嫡非長,那麼,自己將來問鼎那個位置的機會,可就是相當的渺茫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嫡子身分一旦受到影響,原本依附於他的一些勢力,定然也是會倒向了秦王,至少,他還是庶長子!機會,就會向他的方向傾斜了!
所以說,齊王怎麼可能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備車,本王馬上進宮去向母后請安。”
“是,王爺。”
同一時刻,鳳儀宮的武貴妃,也是愁眉不展了!
秦王正坐在了武貴妃的下首,“母妃,依您看,這一次佈局之人,最有可能是誰?”
武貴妃搖搖頭,“這佈局之人,很顯然是不僅跟皇后有仇,還與本宮有仇!否則,定然是不會想出這等的兩虎相爭的計策來!這是想着要讓我們斗的兩敗俱傷呀。”
“兩敗俱傷?”秦王重複了一遍,“難道,母妃懷疑是良妃娘娘?”
武貴妃再次搖搖頭,“眼下,最要緊的是,怎麼才能消除皇后對咱們的顧慮。這會兒,她定然是以爲此事是本宮命人做的,因爲所有的事情,都與本宮扯上了關係。”
“母妃,那依您之見?”
“先不提這個,我問你,你的秦王府裡頭,可是徹查了一遍?”
“回母妃,已經處置妥當了。您無需擔心。”
“嗯,那就好。上次在坤寧宮,皇后這分明就是一種警告!”武貴妃面色擔憂道。
“還請母妃明示。”秦王小心道。
“你我都清楚,那位月貴人是真的小產了!不過本宮既然是猜到了皇后不會再容許別的女人誕下皇子,又怎麼可能沒有早做準備?皇后的心,還真是狠,那月貴人,好歹也是跟她有着血緣關係,她竟然是真下得了手!”
秦王輕嗤一聲,“皇后的手段狠辣,這在宮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別說是與她有什麼關係,便是她的親兄長姐妹,爲了權勢二字,她也一樣能捨。”
“這話倒是不錯!說起來,她也不過就是藉着這月貴人小產之事,來警告於你,她既然是有法子悄無聲息地就能弄掉了月貴人的孩子,那麼,你們秦王府?”武貴妃此時已是愁眉深鎖!畢竟,這個孩子,無論男女,都將是皇上的第一個孫兒!哪怕是個女兒,至少,皇上有了親孫女兒,對秦王自然也是與以往不同!若是男孩兒,自然就是更妙了!有了子嗣,那麼,秦王奪得那太子之位,便又多了一份籌碼!也正因此,她纔會擔心皇后會對秦王妃下手!
秦王聽了,面色微變,身子一顫,“的確!兒臣也不過纔得到了消息沒多久,尚未稟明父皇,想不到,皇后便已經知道了!若是她真的存了那個心思?”
“也許她會不計一切手段,讓你的王妃生不下孩子。即便是讓她生下來了,若是個女孩子,也便罷了,若是個皇孫,你以爲,皇后會允許她活的好好兒的?”
“母妃,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秦王這會兒只覺得心底有些發涼,皇后的手段,他自是見過的,若是心腸不夠硬,不夠狠,她又怎麼可能會在那個位子上,一坐,便是這麼多年,從未有過任何的動搖!
武貴妃什麼也沒說,起身到了桌前,略一沉思,便開始揮毫作畫了!
不多時,一幅《牡丹海棠圖》已是悄然而成!
秦王上前看了,點頭道,“牡丹,國色天香,花中之王。雍榮華貴,美豔絕倫,一直被視爲富貴、吉祥、幸福、繁榮的象徵。如今在母妃的筆下,果然是風姿綽約!只是這下面的海棠?”
秦王指的是這下面的海棠,明顯就已是有了衰敗的跡象,讓人看了,難免有些不太舒服,徒生傷感。
“這海棠便是再嬌豔,再風頭無限,也終是鬥不過牡丹!花中之王,永遠都是花中之王。海棠再美,也終是要被她壓上一頭!倒不如,不必開的如此嬌豔,反倒是能得以保全。”
秦王明白了母妃話中的意思,點點頭,“母妃言之有理!”
“來人,將本宮房裡的那幅《鶴蚌相爭圖》連帶這個,一併給坤寧宮送過去。皇后看了,自然就會明白。”
“母妃,這樣有用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是否有用呢?”武貴妃再不言語,神色似是有些疲憊,也不理會秦王,徑自回了自己的寢殿。
相較於宮裡頭的這些人的人人自危,洛傾城的日子倒是過得極爲愜意!
那三個煩人的姐妹被禁了足,她也沒心思再總是逗着她們玩兒,這會兒,自然是又隨意找了個藉口,溜了出來。
“小姐,您總是這樣,怕也不是辦法。早晚會被洛相給知道的。畢竟,這裡離洛府太近了。”
“怕什麼?知道了又如何?我不過是自保罷了!我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二是爲了爲母報仇,他有什麼理由來責備於我?不必擔心。”洛傾城擺擺手,顯然是不甚理會。
“小姐,您確定您烤的這個能吃嗎?”青蘭指着眼瞅着快要糊掉的魚道。
傾城這纔回神一瞧,“糟了!我的魚!”
傾城看着被烤的一榻糊塗的魚,再瞧瞧一旁被無崖烤出了濃濃香味兒的小魚兒,舔了舔自己的嘴脣道,“無崖,我餓了!”
無崖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洛傾城,因爲非要自己動手烤魚的她,這會兒臉上是黑一塊兒,白一塊兒的,就跟那剛從煤窯裡出來似的!
向來愛美的無崖冷哼了一聲,“先去洗把臉,不過就是烤個魚,怎麼就把自己給弄成了一個乞丐的樣子?真是服了你了!”
傾城自然是歡呼一聲,便去洗臉,邊跑邊喊道,“不許偷吃我的魚哦!”然後大手往青鶴的方向一甩,“賞你了!不許剩!”
青鶴苦着一張臉,看着手裡頭那木箋上的魚,有些爲難道,“公子,您確定這東西吃了,不會鬧肚子?”
“不會!要不,本公子給你加點兒佐料?”無崖一臉好心道。
青鶴縮了下脖子,“別了!還是不麻煩公子了。”青鶴纔不傻,這魚也不過就是烤的火候大了一些,應該是還可以吃,就是味道差一些,可若是讓無崖公子給加點兒佐料,那自己鐵定就會鬧肚子了。
“無崖,我來了!”
青鶴剛嚐了一口,臉皺的跟什麼似的,正想着要不要吐出來的時候,自家小姐的聲音傳來,青鶴嚇得也沒有完全嚼爛,直接就給嚥了下去!然後拍了拍胸脯,還好,還好!幸虧是沒有刺,不然自己堂堂地一流高手,竟然是吃魚被刺給卡住了,這得有多丟人吶!
傾城絲毫不顧忌形象地就直接坐在了無崖的身邊,大口大口地吃着烤魚,雖說是沒有前世哥哥做給自己的好吃,可是畢竟,這裡是古代,這裡的調料,還遠沒有自己那個時代多,不過,這裡的東西,倒是可以放心大膽地吃,最起碼,沒有農藥、激素什麼的!
看她吃的一臉滿足的樣子,無崖倒是會心地一笑,那眼底的寵溺,自然也是不加遮掩地流露了出來。
“吃慢點兒,這是你的桂花酒,記得別喝太多!”
“知道了!還是無崖最疼我!”
無崖撇了撇嘴,爲了美食,他絲毫不懷疑這個洛傾城會將玉景山的所有人都給賣一個遍!
陡然,洛傾城就覺得有些冷,口裡的魚肉還沒有完全嚼爛,喃喃道,“奇怪,怎麼會這麼冷呢?難不成是我的功力下降了?連點兒深秋的寒意都擋不住了?”
無崖瞪了她一眼,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起身一甩長袖,伸手撥弄了一下額前的碎髮,倒是看起來頗爲帥氣!一襲大紅的亮眼的衣裳,讓對面的人,忍不住輕皺了皺眉!
“喂,你是哪位呀?倒是好本事,居然是能避過本公子的暗衛!”
洛傾城這下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索性就仍舊坐在那裡吃,也不管這兩個人到底能不能談得來!青蘭瞥了一眼自家根本不打算出聲的主子,頓覺一陣心寒吶!主子這是擺明了就不想理會了!
果然,傾城又吃了兩口魚,那兩人便纏鬥在了一起。無崖的身手,雖然是及不上傾城,卻也是差的不會太多!而且,他的身手,還在青鶴之上。
二人打的倒是極痛苦,又過癮。可是在一旁觀戰的青鶴和青蘭有些着急了。
“你說,那位夜教主,會不會傷了無崖公子?”
“不會!”青鶴自信滿滿道。
青蘭一愣,“爲什麼不會?你怎麼就能這麼肯定呢?”
“夜教主喜歡咱們小姐,自然是不可能會真的出手傷了小姐的朋友。”青鶴以一副你很白癡的口吻道。
青蘭聽了,只覺得有些風中凌亂了!“他喜歡小姐?天吶!這樣冰山一樣的人?有一個花楚還不夠,咱們還要再多伺候這麼一座大冰山?”
青鶴有些同情地拍拍她的肩,“沒事!你是小姐最信得過的人,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青蘭顯然是不太同意他的說法,眼前的這個人,太冷了!與花楚的冷不同!至少跟花楚在一起相處,還能感覺到他的心是熱的!可是這個人,讓人一眼,便覺得他的冷,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他身上的寒意,就像是根本就一直是儲存在了他的骨髓裡的!這樣的一種冰冷,讓人有些忘而卻步的感覺!即便是他生的如此地俊美無雙!
“他的身手的確是更勝一籌,難怪連小姐也不敵他。”青蘭喃喃道。
“堂堂冥教的教主,江湖上排名第一的高手,自然是不在話下!”青鶴說完,瞄了一眼,剛剛吃完魚,這會兒正輕舔了一下自己手指的小姐,不禁有些無力地扶額道,“怎麼能指望着天塌下來都不想動一動的小姐,去上前將他們分開?我果然是太奢望了!”
青蘭自然也注意到了小姐的動作,竟然是拿了帕子擦乾淨手後,再端起了眼前的桂花釀,直接就往下灌了幾大口!小姐果然就是不打算制止他們嗎?
青蘭輕輕掃視了一下這眼看着就要被毀個徹底地院子,“小姐,再不阻止他們,公子的廚房可是也就毀了!”
傾城這才懶懶地看了他二人一眼,低頭找了找,然後居然是將自己剛剛吃完的魚給端了起來。這會兒,就只剩下了一幅完整地魚骨架,和一個有些油膩的盤子了!雖然那盤子的外側看起來,還是潔白如玉的!
傾城舉起了這個盤子,青蘭暗道不妙,有些不忍地閉上了眼睛,祈禱着一會兒無崖公子千萬不要發火纔好!
果然,就在青蘭剛剛閉上眼,心裡纔剛數了三個數兒的時候,便聽到了無崖的一聲狂吼!
“死丫頭,你是想着將我毀容不成?”
青蘭這纔敢睜開眼睛,不過不睜開還好,睜開一看,根本就是忍俊不禁了!想笑,可是除非是她現在想死了,纔敢笑得出來!只能是硬生生地忍了,別開了頭,不再看他了!
傾城卻是哪裡能忍住?又或者說,她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忍,看着兩人有些狼狽的樣子,笑的是前伏後仰的,幾乎都快要笑岔了氣兒!
即便是忍功極好的青鶴,這會兒也是別開了臉去,不敢再看了。
無崖的臉上有些油膩,他的腳邊竟然是躺着一幅魚骨架!事實上,不止是他的臉上,他的衣裳上,這會兒也是被蹭上了不少的油污!這讓向來是有着潔癖傾向的無崖,真真是有些受不了了!
而相較於他,夜墨的情形就好了許多。那個外面看起來潔白如玉的盤子,這會兒正穩穩地躺在了他的手掌心上!只不過,比較倒黴的是,那盤子,是底兒朝上!所以說,我們的冰山夜墨,這會兒,也是一臉的怪異表情,有些氣惱,似乎是又有些無奈!
看着笑得幾乎就是要流出眼淚來的洛傾城,這二人也都沒了脾氣,起先還火氣極大的無崖,在磨了磨牙後,也只能是以一個月之內再不下廚,纔將洛傾城給威脅得不敢再笑了!
看到無崖滿意地飛身離去,估計是去換衣服,並淨臉了。夜墨倒是饒有意味地看向了洛傾城,原來這丫頭竟然是如此貪吃?只是不知道,是偏愛所有的美食,還是僅限於那個紅衣騷包的手藝呢?
一臉嫌棄地將手中的盤子一揮,不意外地聽到了清脆的聲音,夜墨滿意地揚了揚眉,再到不遠處的盤裡淨了手,才慢悠悠地晃了過來!
如果不看其一身的冰冷,倒是讓人看着挺舒心,也極養眼的!至少,生了一幅讓人羨慕嫉妒的精緻五官!
“他是誰?”直接在洛傾城的身側坐了,然後又極其自然地便將洛傾城身前的桂花釀,送到了自己的口中!
“不錯!果然是上等的好酒!難怪你喝得如此得意!”
洛傾城有些呆怔地看了他一會兒後,嘴角才微微有些抽搐,這廝,要不要這麼不知道避諱?自己跟他很熟嗎?似乎是沒有!
“他是誰?”再問了一句,洛傾城乾脆不瞧他,“哪個知你在說誰呀?”
“那個紅衣騷包!”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聲音,卻是成功地讓洛傾城有些失控的表現!
“騷包?噗!哈哈!”傾城再笑了幾聲後,才道,“這個名字取的好,他本就如此,的確就該是這樣叫他。”
夜墨偏頭看她,略一挑眉,示意她還沒回答自己的問題。
“無崖,我的親人。”
六個字,說出他的名字,也道明瞭他們的關係。
親人?瑞王的嘴角微翹了翹,這個關係,似乎是還不算太糟糕!或許,他該覺得有些放鬆了纔對!只是,自己初來時,看到的那個男子眼中的寵溺,可是並非是只有親人這麼簡單!或許,是他有些不太願意被冠以親人的名號吧?
這麼算來,應該是他在暗暗地喜歡着丫頭了!不過,看剛纔丫頭的回答,似乎是沒有什麼猶豫,可見丫頭對他,應該是沒有其它的情感了!
這對自己來說,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可憐的無崖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就被冠上了這樣一個讓人幾欲乾嘔的綽號!
“你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丫頭,看來,你是忘了本座的身分了。”
“呿!”傾城不以爲意地輕嗤一聲,“說起來,你這個冥教的教主,爲何偏生就是這般地俊美無雙?冥者,鬼都也,爲何你沒有戴上一面骷髏頭的面具?”
“丫頭,你在取笑本座?”
“不敢!”嘴上說着不敢,不過這手裡的動作,卻是做的極爲大膽,竟然是直接就掀起了他的衣袖,拭了拭自己剛纔扔盤子時,不小心沾上的油膩!
這一幕,直看得遠處的青蘭和青鶴二人是膽戰心驚!那人可是冥教的教主!即便是他們的小姐對上他,也只是以輸給人家爲終,可是爲什麼小姐就非得想着去惹毛他呢?
夜墨的眉梢抽動了一下,這丫頭,還真是有着讓人想狠揍她一通的衝動!不過,在看到她這樣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而且那雙靈動有神的眼睛眨呀眨的時候,心中的火氣,便蹭地一下,就沒了!
很奇怪的感覺,不是嗎?夜墨的眸光微動,“丫頭,這纔是真實的你?”話落,掃視了一眼四周的環境。
“與你何干?”傾城很是不給面子地反問道。
“丫頭,你不認爲,我們現在已經是有了婚約的人了嗎?你是不是應該爲了我這個未婚夫,稍微地注意一下?”
傾城直接就被他這番話給嗆地咳嗽了起來!
夜墨則是心情極好地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換了衣服的無崖過來的時候,便十分湊巧地看到了這一幕!有那麼一瞬,他的眼底,滑過了一抹的驚詫,還有失落!
只有他們這些熟悉傾城的人才知道,除非是傾城自己願意,否則,她是不可能會允許有外人離她這樣近的!難不成,這個男人,真的是與衆不同?能讓傾城另眼以待?
“死丫頭,活該你被嗆到!”
傾城擡眼看他的時候,就只見了他眼底的幸災樂禍,十分地鄙夷道,“何謂落井下石,這在你的身上,可謂是表現的淋漓盡致!”
“你還敢說!剛纔若不是你出手,本公子豈會落得那般地狼狽?”
“是你自己本事差,怪得了誰?”
無崖的嘴角抽動了幾下,最終只是磨了磨牙,沒有罵出聲兒來。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他們都是我的家人,不必避諱。”傾城順了順氣,直接就話挑明瞭問。
無崖則是因爲傾城的這句家人,而面上稍有動容,只是眸底,仍然是有了一抹黯淡!
而夜墨則是將宮裡的消息一一對她說了,等着她的高論!
“有意思!果真是有意思!所謂的宮闈頃軋,果真是讓人不可小覷!那良妃那裡就沒有什麼動作?哦,對了,還有那位病重的七皇子!”
“沒有!七皇子是不是真病,這一點,怕是極難考證。先不說是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是哪幾位主子的人馬。單就說良妃,爲了讓七皇子病,她也許會做出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來。”夜墨涼涼道。
“比如說?”傾城挑眉看向了夜墨。
夜墨的眼睛自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洛傾城,這會兒也只是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投毒。”
傾城撇撇嘴,“果然是最毒不過婦人心嗎?嘖嘖!這宮裡的女人,簡直就是比那林子裡的老虎,更讓人感覺到可怕呢!”
“你早晚也是要嫁入皇室的。別忘了你當初的承諾。”夜墨好心地提醒她。
“我說的是嫁給你,又沒說要嫁給哪位王爺?”傾城快速地反駁道。
無崖則是直接就瞪了眼,“死丫頭,你說什麼?嫁給他?誰同意了?你師父知道嗎?風老頭兒同意了嗎?我警告你,你的婚事,如果是敢瞞着他們,你就自作主張了,你就等着被大卸八塊兒吧!”
傾城嘆了一口氣,“這都什麼呀!我才十四。還早着呢!不過,你的消息來源,可靠嗎?”
“自然!”
傾城舉手托腮,似乎是在想着,要不要再出手,將這灘水,給攪得更渾一些呢?
夜墨也不言語,只是靜靜地看着她,這個小丫頭,似乎是自己每次見她,都會有着不一樣的驚喜!看來,自己這一次,真的是找對了人!
一想到了那些人有禮端莊的大家閨秀,夜墨就不由得蹙了蹙眉,好生無趣!相比之下,還是現在的洛傾城,更讓他覺得這活着是有意義的!這生命,原來也是可以如此的!
此時,夜墨仔細地打量着洛傾城的側臉,看到那長如扇羽一般的睫毛,輕輕地顫動着,宛若是有一隻黑蝴蝶停在了她的眼眶上,在輕輕地扇動着翅膀,美不勝收!
視線,再往下移,看到了那潔白如玉,吹彈可破的肌膚上!鼻若玉雕,脣若櫻紅,略有些尖的下巴,倒是顯出了幾分的俏皮可愛!
傾城沒有注意夜墨看她的視線,喃喃道,“我只想着對付皇后來着,如今這後宮被我攪得一團亂了,會不會有人懷疑到了我的頭上?”
無崖白了她一眼,“死丫頭,你早幹嘛去了?現在纔想起來這麼一齣兒!反應簡直就是比豬還慢!”
傾城倒是極爲贊同他的話,點點頭,“我承認這一次,我的反應比你慢了。”
“噗!”青蘭和青鶴離得遠,可是練武之人極好的聽力,自然是不可能聽不到!再說了,他們也沒有刻意地壓制自己的聲音,他們聽到,也不奇怪!
“死丫頭,你非得故意跟我做對,是不是?”
傾城擺擺手,“行了!你先安靜一會兒!”話落,便看向了夜墨,“你來,就是爲了特地將這些消息告訴我的?這等事,沒必要讓你親自出馬吧?”
“對本座而言,沒有什麼比你的安危更重要了!”
“什麼意思?我現在不是好好兒的?而且,目前來看,不也是沒有人懷疑到我的頭上?”
“現在沒有,不等於以後沒有。”
“所以?”
夜墨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丫頭,你該知道,皇后若是一旦懷疑到了你的頭上,那麼,倒黴的就不止一個你了!連帶着整個洛府,包括你的父親,都會跟着一起遭殃。”
看到洛傾城果然是開始深思了,又淡淡地扔出一句,“你清出了那麼多的眼線,皇后自然也不是傻的,如何會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輕而易舉地便除掉了她們,皇后對你,定然是另眼相待了!”
傾城暗叫一聲糟!這次真的是弄巧出拙了!若是不將她們清出去,只是找個由頭貶謫一二,也許,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可是現在?雖然說是因爲自己中毒之事引起的,處置的人是老太太,可是難免不會讓皇后將狐疑落到了自己的頭上!這下,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傾城眯了眯眸子,再想想他剛纔說的那些有可能會牽連到洛府的話,倒也沒錯,事實的確如此!可是那又能怎麼辦?難不成,再玩兒一把栽髒嫁禍?
“那兩名嬤嬤呢?”
“不錯!你果真是一點即透!”
傾城則是毫不客氣地點頭應道,“我自然是聰明瞭,這一點,不用你提醒我!好了,走吧。先去見見她們,然後,我自然是有法子,將這皇宮攪地再亂一些。讓她們的視線,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會落到我的身上。”
無崖也起身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我陪你吧。”
“也好!”傾城點點頭後,再轉頭以眼神詢問夜墨的意思。
夜墨的面色微冷,這個丫頭,自己都決定了,纔想起來問自己的意思,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一處極爲普通的密林之中,最外側的樹木,這會兒的葉子已是都呈了枯黃色,而再往裡走,則是一片紅色的楓林!只不過,那楓林的地下,竟然是暗藏玄機!
傾城倒還好,只是無崖被夜墨上令,讓人矇住了眼睛,塞住了耳朵,儘管是無崖一路上都臭着一張臉,可是夜墨對此,卻是孰視無睹!
傾城則是低聲問道,“你就不怕我下次仍然帶着他來?到時候,還不是一樣被他看到你這裡的秘密?”
“你可以試試看!”
等到了地方,再看到了這裡設置的重重機關,洛傾城就直接無語了!難怪他會說可以讓自己試試!即便是自己真的帶着無崖過來,怕也是找不到地方的!
好一個夜墨,果真是高明!將自己的秘密巢穴,竟然是設置地如此隱秘!更恐怖的是,竟然是還布瞭如此精密的陣法!以自己的記憶力,怕是不來個兩三次,也是找不對地方的!
等進入了密道,裡面的機關,更是刁鑽古怪,幾乎是每一重機關,都是經過了精密計算的。洛傾城忍不住問道,“這些機關,不會都是你布的吧?”
“自然不是!本座又不是萬能的!”
傾城點點頭,“原來,也有你做不到的事!”
對於傾城氣人的本事,有了新的見解後,夜墨反倒是不甚在意她會說什麼了。只是自顧自地往裡走着,時而,會叮囑她幾句。
終於,三人是順利地進入到了目的地!
再進入了一間秘室後,無崖也終於被除下了眼帶,拔下了耳塞。
兩名被捆綁在了一起的嬤嬤,則是一臉驚恐地看向了他們!
傾城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兩個先出去吧。我想,我需要跟她們單獨聊聊。”
夜墨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地率先出去了。而無崖則是小心地查看了一遍這秘室後,才叮囑傾城小心,也出去了。
傾城一臉笑意地看着那兩位已是驚恐到了極致的嬤嬤,“不必緊張!我是不會對你們用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傾城的承諾起了作用,總之這兩人,就真的是減輕了打顫的幅度!
而傾城,則是滿臉壞笑地,慢慢地靠近了她二人,然後,輕輕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落到了其中一人的額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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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安靜呢?留言少少,票票沒有,親,你們確定你們還在嗎?爲毛我有一種孤伶伶地,被拋棄的感覺呢?難道是我太多心了?囧…。人家都多更了兩百字,白送你們了,你們腫麼能這樣對俺,木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