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馬太醫開了藥又走了,那邊還有傷員需要他照顧呢。

明珠中午的時候醒了過來,太后窩在一旁守着她,手裡不斷地捻動佛珠,父親摟着她,發現她醒了高興地說道:“你醒了,還難受麼?太醫說喝了藥就好了。”

“呵呵呵!爹,你守了我一夜啊,你也去休息會吧,我沒事的。”明珠清醒了又是那個堅強獨立的姑娘。

“傻孩子,你都這樣了,我還忙啥呀,我哪都不去我陪着你。”上官浩心裡也憋着一股火,哪都不去就守着姑娘了。

“我可不想老在這待着,去幫幫皇上吧,都走了九十九步了,別讓祖父一個人撐着,他年紀大了,你瞧他那眼圈都黑成什麼樣了,早點回京城,我躺這都難受呢,太后也快撐不住了,別到最後全都病倒了,不合算。”明珠溫柔細語的勸慰着。

“去吧,浩哥,我看着明珠,我們這老弱病殘的你也帶不走啊,去做你的事去,早點把我們接回去,拖得越久越麻煩,這環境也不好也不適合養傷啊。”太后睜開眼,嘆口氣還是跟着明珠一起勸。

“姑母,讓您辛苦了。”上官浩低頭行禮。

“傻孩子,跟我客氣什麼,去吧。”太后欣慰的笑了。

上官浩走了,守了明珠一夜,還要去處理正事,爭取早點離開這裡纔是真的。

太后摸着明珠蒼白憔悴的臉頰,“吃點東西吧,我讓人給你做了一點小米粥,不知道他們從那個箱子裡翻了一點出來,小丫頭給你熬了點粥。”

“您跟我一起喝吧。”明珠知道糧食是目前最缺少的了,這是太后從嘴裡省下來給她的。

“傻孩子,你快點好起來就是我最開心的事了,等回去了什麼吃不着啊。”太后笑笑無所謂的樣。

“嗯。”明珠低下頭什麼也沒說,接過飯碗,默默的喝了起來。

她燒了一夜總算有了點胃口。一口氣吃了一碗小米粥,臉色也好了許多,喜得太后直唸佛。

明珠病着不太瞭解外面的訊息,老爺子回來看過明珠一眼。又匆匆的走了。

周琍忙着沒來過,託人給她帶了些野菜,還沾着露水呢,顯然是讓人特意去尋摸的,跟前一塊地方已經沒有野菜了。要去遠點的地方纔有,可孫茜去不了,周琍知道了,就自己帶着人夜裡去採摘的。

淑儀回來說,周琍帶着驍騎營,瑜哥帶着侍衛班兵分兩路突圍出去了,希望能夠找到援軍帶他們回去。

周琍他們一走就是三天,這三天皇帝來看過太后,二人對坐相對無言,太后一如既往鎮定從容。

皇帝每次來坐好久。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坐着聽太后唸經,聽一會自己就又忙去了。

明珠等皇帝走了才問道:“太后,皇上心亂了啊?”她感覺出來,皇帝心裡很矛盾很亂,不知道回去後會遭遇什麼樣的困難。

“嗯,哀家陪着你好不?”太后望着明珠笑了。

“好呀,您陪着我我就踏實了。”明珠笑靨如花。

“李嬤嬤。去叫皇帝他們來,叫上能動百官,哀家有話要說。”太后終於做了決定。

“是。”

沒多久皇帝帶着人都來了。太后靜靜的盤坐在鋪好的大氅上,微微擡起眼眸,“都來了。”

“母后。”

“哀家有話要說,你們且聽着吧。皇帝跟隨上官浩一起突圍,去尋求援兵支持,哀家和病弱的官員命婦們留下來互相照顧,公主和女眷一律全部留下,男兒會武的去突圍吧,成敗在此一舉。你們不同推辭也不用再議,哀家老了,帶着我跑不遠的,我已經犧牲了一次我的明珠,我不能把那些女眷全都犧牲了,哀家對不起自己的良心,突圍的事你們自己商量吧,我們老弱病殘留下。”太后說完揮揮手意思是讓他們該幹嘛就幹嘛去吧。

皇帝捂着臉好半天沒吭聲,這裡還有不少沒受傷的官員和武將,大家都沉默了,這是要丟棄女眷獨自逃生,去尋救兵是真的,但也等於把危險留給了這些女眷們,如何能知道賊寇不會利用他們來要挾皇帝呢。

可他們也的確沒有選擇,因爲女眷確實跑不動了,傷的傷病的病,想走都走不了了。

張氏帶着幾個武將的家眷一起過來,和太后坐在一起,一派坦蕩從容,“我們和太后一起留下來,能活下來是我們的福氣,不能活是我們的命,若我們死了,只求一件事,請善待我們留在家裡的孩子,沒孃的孩子可憐啊!”

她想起了她留在家裡的一兒一女,心如刀絞一般的疼痛。可她相信就算上官鵬再娶,婆婆跟永泰也一定會護着她的孩子的,她信。

“我老頭子也不跟你們一起走了,我留下吧,好歹多個爺們能多分力量。”老爺子想了想瀟灑的拍拍身上的塵土,也坐了下來。

“去吧,抓緊時間別耽誤了。”太后再次揮揮手,臉上沒有恐懼,只有從容淡定。

皇帝跪在地上,給太后磕了三個響頭,抹了把臉走了,一個字都沒說。

所有的男人給女人們低頭彎腰行禮,彼此沉默着,女人們坦然受之,這是他們該得的。

沒人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作爲男人他們無法保護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卻要丟下他們獨自逃生,這是恥辱也是無奈。他們必須做出選擇,皇帝消失太久會引發宮變,到時候死的不是幾個命婦和女眷,而是大周朝要變天了,那樣會有更多的百姓死去。

上官浩摸了摸女兒蒼白無血色的小臉,“等着爹回來接你們,啊!”好似有團火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難受極了。

“去吧,天沒塌呢,老頭子我還沒活夠呢,浩哥,我交代你的事情你記住了麼?”老爺子認真的囑咐兒子。

“我記住了,你放心吧,都妥妥的。”上官浩整了整身上的戎裝。

“去吧,爹送你。”老爺子很少說這話,這表示他也沒有把握了。

“我走了!”上官浩看了他們一眼,握緊手裡的刀,頭也沒回的走了。

在伸手不見五指半夜裡老爺子親自送走了皇帝,又帶着能動的爺們開始佈置這個山洞,他們也要做一些防禦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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