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
陳凡一挑眉，木然地看着他。
“我笑你愚昧，無知！不識是非！”
五毒真人用手一指陳凡，“我說了，弱肉強食，本是天道！此等螻蟻樣人，活着本就不易，整天爲衣食住行費勁腦汁，看着就讓人倍覺羞恥！你不覺得，死，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麼？ 興許，他們還在心底裡感謝我嘞！”
“你說的不錯，每個人活得都不容易，每個人都有選擇死亡的權力，但是，這個權力，並不屬於你。”
“不屬於我，難道屬於你麼？”
五毒真人一聲怪笑，“小鬼，不要在老夫面前裝神弄鬼，老夫，知道你的底細！你，不就是個冥府陰司制下的小小鬼差麼？連個鬼捕都不是，卻好生狂妄！說出來不怕嚇死你，你可知道，這桃花劍的來歷？”
五毒真人說着，低頭看看手裡的木劍，“我十三歲，愛上了我的小師妹，十五歲奉師命下山，斬妖除魔。臨行前，我賣了老家的田宅耕牛，選聘禮，求師傅將她許給我，臨行前，師傅口口聲聲要我四海闖蕩，成就一番功名再成全好事。我闖蕩江湖數年，降妖捉鬼無數，二十三歲名動江湖，人見人羨。我帶着名聲回來，按約定娶她過門，回來時，她卻早已成了師傅的女人。當我看見自己最尊敬的師傅狗一樣騎在我心愛的女人的身上時，那種感覺簡直叫人刻骨銘心。我衝進去，拿着這把木劍連殺六人，燒了道觀，浪跡天涯，從此之後，便對這世間一切不抱任何希望。多少年來，我不相信人，不相信感情，不相信江湖義氣，只相信錢，相信實力！人們都說我冷酷殘忍，可這份冷酷殘忍，卻叫我縱橫寰宇，無往不利！我持此劍，殺過九十六個死人，三十四個活人，還有鬼差五人，我自知罪孽深重，永世不得翻身，索性放浪形骸，做盡了壞事！若以世人之輪推說，老夫當入地獄，萬劫不復，然而，天道如此，能奈我何？”
五毒真人噘着嘴，一攤手，以無比欠揍的表情怪笑了起來，“此劍，以桃木爲本，陽性最烈，世人都以桃木辟邪，卻不知，此木兇殘嗜血，尤以妙齡少女最爲合適，爲了她，我傷十五人，殺六人，終於將它徹底喚醒，此劍之威力，天下無敵。”
“呵呵呵呵呵…”
陳凡直接就笑了，在一邊看着他信誓旦旦地吹牛逼，笑得直抖，“剛開始還沒發現，你丫挺逗啊！自己沒本事女人讓人搶去了，怨天怨地怨社會？手裡拿着一把破木頭做盡了壞事，還以爲自己真就天下無敵了？不是我寒磣你，你是個啥？”
陳凡歪嘴冷哼，“你以爲，你殺了很多人，就很了不起了？你以爲，你闖蕩江湖很多年，你就是個高手了？工廠殺雞的一天能殺好幾千，到頭來也不過就是個殺雞的！再說你手裡那塊破木頭。”
陳凡他手裡那把劍，“就這破玩意兒，能幹啥？一截兒破木頭，還當成天下名器了！說你是井底之蛙你還犟嘴！就你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誒呦。”
五毒真人發現面前這個貨嘴炮的力量真是挺強大的，要說擡槓，好像也沒誰能比他更厲害了，當即一臉無語地用手裡的劍指着陳凡，“死到臨頭了你還這麼囂張呢？你要死了！你知道不？”
“對不起，要死的不是我，是你。”
陳凡把手揣進兜兒裡，淡淡地笑了笑。
“嗯？”
五毒真人忽然發現有點兒不對勁兒，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你在拖時間？”
“不不不，準確地說，我是在等人。”
“你在等誰？”
五毒真人臉色一變，往四周看了看。
“我在等警察過來。”
陳凡一擡頭，“喏，人來了。”
林子裡頭，燈光閃爍。
幾個民警模樣的男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跑來了，一進來就看見陳凡他倆，當時嚇得趕緊把槍端了起來，手電筒對着陳凡，又覺得不對勁兒，對準了五毒真人。
“別動！別動！把手裡的武器放下！！！！”
五毒真人木然地看看他們，噗嗤一聲笑了，“你覺得他們能奈何得了老夫？”
“不，我只需要他們幫我做個證。”
陳凡說着，一挑下巴，“那六個女孩兒是不是你殺的？”
五毒真人差點兒沒笑出聲兒來。
不，他已經笑出聲兒了，“是。”
“警察同志，你們都聽見了吧。”
陳凡扭頭看看那幾個端着槍躲在自己身後如臨大敵的警察同志。
“需要幫忙嗎？”
陳凡身子一歪。
“您要是願意幫忙，當然最好了。”
來的都是熟人，有一多半都跟陳凡挺熟了，要不然不會戰隊這麼正確。
“像這種窮兇極惡的東西是不是應該當場擊斃？”
陳凡那小眼神兒可真誠了。
“這…這…”
幾個警察對視了一眼，“理論上說…是…”
就是這一個“是”出口的瞬間，陳凡一個閃身就出去了！
“砰！”
“啪！”
一拳轟出！
五毒真人的上半截兒身子直接就炸穿了！
黑色的血汁裹着無比腥臭的味道就像是轟然炸開的糞坑一樣整個潑濺到了林子裡！
這一拳的力量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在一拳轟碎五毒真人的上半身的同時，連五毒真人身後的大樹都發出了“咣”地一聲轟鳴！
大樹猛地一抖，樹枝樹葉雪花蓋頂一般落了下來。
陳凡緩緩地直起身子，從兜兒裡掏出溼巾，擦擦手。
他面部表情地轉過身來，朝着車子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一個個木雕泥塑一般看着前方那樹幹上一點點往下流淌的黑色血汁，彷彿間，呼吸都停止了。
我的天。
這什麼情況！？
這傢伙…
真的…
是人類麼…
“咕嚕。”
喉嚨裡咕嚕一聲，男人直起了身子，扭頭看看陳凡。
陳凡已經拉開車門上車了。
“謝…謝謝…”
“不客氣。”
陳凡淡淡地回頭，淡淡地跟他們揮揮手，淡淡地上了車，把車子開走了，連同蘇沫一起開走了。
“嘎——”
林中一聲轟鳴，在衆人萬分驚愕的目光中，一棵參天大樹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