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了。
這三個字縈繞在妖孽的心中。
他沒有說話。
事實上，在黑小天要開始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直覺這一次，一定會有自己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妖孽的直覺向來很準。
但是這種感覺非常的糟糕，他情願這一次不準。
好半響，妖孽才起身，從祭臺上跳了下去，往輪迴鏡所在的大廳走去。
輪迴鏡看起來更加破舊了，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變成破銅爛鐵一般。
黑小天和黑夜他們已經離去，整個大廳之中只剩下了雲初，就連大魔都不知去了何處。
“小云雲？”
雲初站在輪迴鏡前面，背對着他，他看不見雲初表情，妖孽輕聲喚了一句。
聽到聲音，雲初微微怔了怔，然後轉過身來，對上妖孽一雙像小獸一般溼漉漉的眼。
雲初心中一動，低聲道：“抱歉，沒法幫你把媳婦找回來了。”
妖孽沒說話，搖身一變，變成一根小樹枝，然後爬到了雲初的肩膀上，生無可戀的趴在那裡，連葉子都聳拉着。
雲初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所有人都知道成功率很低，他們只能賭一場，只是沒想到，還是賭輸了。
整個大廳沉默着，暗族來來去去的人，也沒有進來打擾他們。
雲初安靜的陪着妖孽，君寒淵站在廳外看了看他們。
雲初對他微微搖了下頭，君寒淵會意，負手離去。
讓君美人先走之後，雲初將在自己肩膀上聳拉着葉子的樹枝拿了下來，放在手上。
妖孽默默的蹭了下雲初的手掌心，突然開口道：“其實我知道。”
“嗯？”
妖孽道：“即使小白回來，他也不會做我媳婦的。”
雲初低下頭看他。
妖孽唉聲嘆氣：“我知道小白喜歡的是小云雲，就算小云雲拒絕了小白，小白也不會變心的。”
雲初開口：“妖孽，你知道我……”
“我知道。”妖孽打斷雲初的話：“其實我們都一樣，因爲沒什麼朋友，所以一點點的溫暖，一點點的幫助，都容易我們貪戀。”
雲初沉默，很難想象這會是妖孽說的話。
但是她卻無法反駁，因爲妖孽說得對。
即便以前在21世紀，因身份的關係，她認識的人並不多，剛到這個世界，一開始除了一個可以信任的妖孽外，所有人都想着要搶佛蓮，讓她不敢去相信其他人。
所以任何一個對她好的人，她都很想去珍惜。
“我們都知道，即使小白回來了，你也只會把他當成朋友，小白肯定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的。”因爲他知道，小云雲多麼的愛君寒淵。
雲初嘆了口氣。
妖孽說着說着，聲音又低落下來，隱約還帶着委屈：“而且，就算小白還活着，也不會當我媳婦的……”
“我都想好了，要是小白不想做我的媳婦，那就我當他媳婦好了！可是，小白連這個機會都給我。”妖孽很傷心：“他一定更喜歡大魔。”
“怎麼會。”雲初拍拍妖孽聳拉的小葉子：“他一定更喜歡你。”
妖孽生無可戀的攤在雲初手上：“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他不會回來了，你說他會不會是因爲不想當我的媳婦，所以被我嚇跑了？”
雲初：“……”
如果不是因爲神格是沒有意識的，她恐怕真的會同意妖孽的懷疑。
不過這麼說，好像太打擊妖孽了，所以她只能改口：“不會的。”
“有時候覺得，一個人的力量，無論多強大，在生命面前，都是這麼的脆弱，這麼的無能爲力。”
“或許這就是天道。”雲初道：“爲什麼永生之神的生命是無止境的？因爲修煉也是無止境的。或許只有我們達到那個高度，才能夠真正的堪破生死。”
如果真有堪破生死的那一天，也許，他們就不會像今天一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曲懷殤魂飛魄散了。
大陸的存在又豈止幾十萬年？恐怕上億萬年，億億萬年都有可能，那麼以前的永生之神，去了哪裡呢？
不可能十幾萬年來，只剩下大魔一人。
恐怕，這就是天道的秘密吧，還等着他們去揭開。
“大魔呢？”妖孽突然又爬了起來。
雲初搖頭：“……失敗後，他就走了。”
妖孽變回人形，眼中有些擔心。
他其實比雲初還要更清楚，爲什麼大魔會這麼在意曲懷殤。
除了大魔自認爲把小白當唯一朋友之外，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大魔的心。
那顆心，畢竟曾經是佛蓮之心，妖孽當佛蓮當了這麼久，對小白又非常的依賴和喜歡。
那顆心回到大魔身上之後，也間接的影響了大魔對小白的態度。
雖然大魔真正認識小白的時間，不如妖孽認識小白這麼長，但是因爲心臟緣故，讓大魔對小白一點都不會陌生，反而非常非常的熟悉。
可以說，自己有多喜歡小白，大魔也會有多喜歡小白。
妖孽歪了歪腦袋：“爺去找他！”
“妖孽……”雲初急忙喚住他，遲疑道：“還是算了吧？我感覺到他現在的心情……不太好。”
他們之間有本命契約的聯繫，雲初其實能模糊的感應到大魔的位置的，但也能夠感應到大魔的心情。
她擔心妖孽一會兒又跟大魔打起來了。
妖孽哼了一聲：“相信我，雖然你們之間有本命契約，但是，你絕對沒有我瞭解他。”
不管怎麼說，妖孽的存在，是因爲大魔而存在的。
雲初見狀，便點頭：“也好，你去吧。”
“嗯。”
雲初看着妖孽離去的身影，心中多了一絲感嘆。
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楚的感覺道，妖孽真的長大了。
不再是以前那個鬧騰的孩子，即使有時候他依舊孩子氣，但是現在，卻已經學會怎麼去體貼人了。
……
山腹中心，暗族族長艱難的站起身來。
他的身體佝僂得厲害，好像一陣風就能夠將他吹走。
君正想去扶他，被暗族族長笑笑，推開了。
“我大限要到了。”暗族族長輕聲道。
君正身上的黑霧漸漸化開，看着暗族族長。
暗族族長眯了眯眼，再睜開：“通知族內上下，舉行新族長繼任儀式吧。”
“……好。”
三日後。
黑小天成爲新一任族長，原暗族族長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