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眼眶慢慢紅了。
曲懷殤在牀邊坐了下來，看了看雲初微紅的眼眶，輕聲道：“認識你這麼長時間了，沒見你哭過呢。”
曲懷殤說得這個倒是真話，他還真沒有見到雲初哭過。
她張揚，她耀眼。
只有她欺負人，哪怕被人欺負了，當時沒能欺負回去，下次她一定能夠輕鬆的欺負回去。
這樣的人，很少有傷心難過的時候，因爲不需要，她不需要傷心難過。
欺負她的人，她會欺負回來。
討厭她的她，她討厭回去便是。
說得難聽一點，這樣人奸詐狡猾，沒心沒肺，又怎麼會爲了一件事情眼紅流淚呢？
如果不是真的難受到極致，無助到極致，這樣倨傲的她，也不會在他面前紅了眼眶。
不過，也僅僅只是紅了眼眶而已，她的眼淚都沒有流出來。
她的堅強，出乎他的意料，也讓他心裡有些難受。
雲初抿着脣瓣，不說話。
曲懷殤輕聲道：“妖孽去找越凌溪了，你莫要擔心，會找到的。”
雲初點頭，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着身旁的孩子，彷彿那是她的力量來源，支撐着她現在一直堅持下去。
曲懷殤看了看那孩子，孩子睡得很安詳，其實還這麼小的孩子，比較難看出來到底是像誰，在曲懷殤眼中，看起來既像君寒淵，又像雲初，但此刻他覺得並不太合適提起君寒淵，於是便忍下了想要說孩子像誰的問題，而是和她一起輕柔的用手指拂過孩子安詳的睡顏。
“很可愛。”
雲初微微扯了扯嘴角：“醜。”
見雲初終於肯開口說話，曲懷殤心底微不可聞的鬆了口氣，隨後道：“剛出生的小孩還未長開，再過幾****且看他，會越來越好。”
雲初淡淡的點了點頭，沒說是還是不是。
黑小天看看曲懷殤，又看了看雲初，疑惑的問道：“你長得真好看，是雲初師父的好朋友嗎？”
曲懷殤微笑的應了一聲：“是的。”
黑小天點頭：“那你來得正好，師父她有點無聊，你跟我一起陪師父聊天吧。”
曲懷殤打量了黑小天幾眼，有些不能確定她真的會是雲初的徒弟。
他以爲，自青盈的事情之後，雲初不會再收徒弟了。
他緩緩的道：“好，要聊什麼？”
黑小天立刻說道：“我剛剛在說我小時候的時候，現在輪到你說了。”
“小時候的事情？”曲懷殤清透出塵的目光中隱約有些茫然，然後他看了看雲初，見雲初沒有說話，但也沒有拒絕，便開口道：“曲某小時候的一般只做兩件事情。”
“哪兩件？”黑小天奇怪的問。
“修煉，看書。”曲懷殤道。
在別人眼裡，小時候的生活只有修煉和看書，這該是一件多麼枯燥的事情，可是，當黑小天聽見曲懷殤這麼說的時候，黑小天看着曲懷殤的眼睛，已經從剛剛的陌生變成了崇拜。
“你小時候好幸福，既能夠修煉，又能夠看書！”黑小天感嘆道：“我做夢都想摸一模書呢，可是隻有在夢裡才能摸到，我也想修煉，但是以前我不懂得修煉，在做夢的時候，我都夢不出來到底要怎麼修煉。”
說着說着，黑小天又高興起來：“師父，小天現在覺得真好，幸好我那天正打算自殺，然後看見了大黑爹，大黑爹是個好人！對了，今天怎麼沒有看見大黑爹呢？打從回到乾元宗之後，小天每次想找大黑爹說話，親自對他說生謝謝，沒有大黑爹，就沒有現在的小天，可是每次小天一看見大黑爹的時候，大黑爹就跑了，師父，小天是不是長得很可怕？不然大黑爹爲什麼看見我就跑呢？還是說，大黑爹怕我覺得他很可怕，所以他不敢讓我看見，才跑的？師父您說，我要怎麼樣才能跟大黑爹說上一句話呢？大黑爹老是這樣跑的話，小天就不能跟他說話，不能跟他說話，就不能跟他道歉了，不能道歉的話，小天會……”
確定曲懷殤不是外人之後，黑小天再度開啓了話嘮模式，一路自問自答，從頭說道尾，完全沒有他們插嘴的餘地。
曲懷殤終於明白，他剛剛進來的時候，爲什麼這小姑娘會跟雲初講，她小時候挖野草吃被妖獸追的事情了，恐怕這小姑娘也是一路從頭說到尾的吧……
曲懷殤低頭，看着雲初，見雲初似乎仔細在聽，又似乎在想些什麼。
他不由又朝黑小天看去。
其實有這些一個小話嘮在她難過的時候在身邊說話的話，雲初也更不容易多想。
“……所以師父您說，我要怎麼才能讓大黑爹跟我說話呀？”等黑小天說了幾乎快一刻鐘之後，她的話題終於結束，但是問題卻回到了原點。
曲懷殤：“……”
所以，她之前說的那麼一大堆，都是在說些什麼？
雲初將視線轉向了神采奕奕的黑小天，慢慢開口道：“你想跟大黑說話嗎？”
黑小天立刻點頭：“想！我要鄭重其事的謝謝大黑爹，帶給了小天新生！沒有大黑爹，就沒有現在的小天！”
雲初道：“你走到門外，大聲喊他名字，就說我找他。”
“好嘞！”黑小天立刻起來，直接趴在窗戶邊上：“黑夜……大黑爹爹~雲初師父找你啦！大黑爹爹你能聽見小天喊你嗎？”
黑小天還在窗戶那喊着，一道黑影已經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房間中。
“雲初小姐。”
“大黑爹！”黑小天發現了房中多出來的人，高興的連忙走了回來：“原來你真能聽見啊。”
大黑沒吭聲，心裡卻快將這討厭的人類丟出去了。
他不是她爹！！
雲初道：“黑夜，你陪小天聊天吧。”
大黑：“……”
小天：“好！”
大黑：“……”一點都不好。
但云初也算是他半個主人了，主上吩咐過的，雲初的話就是他的話。
於是，大黑提小雞似的提起黑小天的後衣領，將她提出了房間，放在了河邊，然後坐下
大黑：“聊天。”
小天：“聊什麼呀？”
大黑：“聊天。”
小天臉一紅：“小天就是天呀！大黑爹要聊小天嗎？”
大黑：“……”
人類簡直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