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睜開眼的時候，已經身處在一個選擇裡。
秦澤並沒有選擇任何賦予自己的強有力能力的開局。
且他雖然是舊曆者，雖然他已經擁有了異人級別的能力……
但正面戰鬥能力，始終是不多。不用道具的情況下，秦澤看起來就是一個強化版的人類。
大概各項指標會比人類極限略高，但不至於誇張到如同藍彧那般擁有變態速度的程度。
睜開雙眼，浮現在秦澤眼裡的，是末日的景象。
天空佈滿了灰色的陰雲，不時閃爍着遙遠的雷電。
曾經的很多大樓現在只是一堆搖搖欲墜的鋼鐵和混凝土。它們的表面被燒焦和腐蝕。
一些建築物的外牆幾乎完全脫落，露出了裡面扭曲的鋼筋和破碎的內部結構。
這些破碎的金屬和混凝土會在風吹過時，傳出怪異的響聲。
秦澤聽着這種聲音，彷彿城市在哀嚎。
他環顧四周，霓虹燈的碎片散落在地，與周圍的廢墟交織在一起。
不遠處是有住宅區的，空蕩蕩的公寓樓和房屋顯得格外陰森。窗戶破碎，門框歪斜，牆壁上佈滿了裂縫和彈孔。
不知爲何，秦澤對這座廢棄的城市……有點眼熟。
“臨……臨襄市？”
秦澤震驚，他沒有理會眼裡的ui，這些遊戲裡纔有的參數界面，對他來說不是什麼新奇到需要額外花費時間去適應的東西。
他腦海裡冒出了一個怪異的念頭。
“第一次被徵召，是因爲觸發了結婚這個行爲。”
“但說起來很古怪……我並沒有第一時間發覺我被徵召了，沒有意識到，我已經進入了一個異世界。”
“直到腦海裡聽到了喬薇的聲音，她告訴我，不要發聲，不要說話，不要回答。”
“那個時候，我才覺得有古怪，然後開始仔細觀察環境。”
秦澤不禁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因爲即便仔細觀察，他也覺得……那個教堂和他結婚的西山大教堂一模一樣。
是的，如果不是教堂裡的一切，開始扭曲，如同被陽光暴曬的巧克力一樣，呈現出融化的視覺特效，秦澤會覺得——
那就是現實世界。
шшш ⊕тт kдn ⊕C○
“舊曆世界裡，不會真的有一座臨襄市吧？”
秦澤看向四周，確信這就是臨襄市的某個地區，他認得那已經殘破的摩天大樓。
“這只是遊戲，嗯，遊戲，是這個超級外神，製造的某種數據。”
秦澤這麼告訴自己。
但內心深處，卻覺得也許臨襄市早就淪陷了。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念頭，畢竟，在現實世界的臨襄市，雖然也有一些奇怪的地方，但大家都生活的很好。
在官方的努力下，幾次大事件，都被平息，人們還是不太相信，這個世界有超凡的力量。
秦澤注意到，自己的耳朵上掛着骨傳導的耳機。
“每個人報一下自己的位置。這裡是莊園，每個人報一下自己的位置。”
他很快聽到了這樣的一句話，說話的人是女人，但聲音中氣十足。
秦澤記得自己的遊戲角色背景是這樣的——
“你是一名穿越者，前世你被人揹叛，因爲拿到了錯誤情報，死在了末世裡。如今，你穿越了，回到了死亡的前幾天。現在，伱需要找到背刺你的人，並在末日的怪物潮裡活下來。”
結合此時看到的環境，秦澤大概分析出了現狀。
自己和一行人，在末日的廢墟里生存，搜刮物資，躲避怪物。
但之後會被一個人背刺，因爲一個錯誤的情報，死在了末世裡，被怪物狂潮吞噬……
現在，自己回到了被吞噬前的某個時間節點。
“我要找到那個背叛我的人……”
莊園，想必就是衆人現在的基地。
自己目前出現在莊園外面，應該就是尋找生存物資，爲莊園做補給的。
秦澤大概懂了。
他說道：
“我現在在摩天大樓附近，這裡沒有怪物遊蕩。”
“摩天大樓？沒有怪物？你確定嗎李清照！”
秦澤皺眉，對方居然叫出了自己的英靈殿代號？
果然，信息蒐集這玩意兒，早就開始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捏人的時候，自動就選擇了以代號作爲角色id。
這很好，如果自己是這樣，那麼其他人或許也是這樣的
“是的，沒有怪物。”秦澤淡定的回覆。
這個時候，秦澤才注意到，摩天大樓內部，存在着紫色的感嘆號，感嘆號距離秦澤很近。
甚至比簡一一遇到的第一個紫色感嘆號還近。
但秦澤沒有立刻去，他繼續與人通話。
“這真是反常，李清照，你得小心一點。”
秦澤說道：
“怎麼說？”
女人的聲音傳來：
“怎麼說？你也是老手了，摩天大樓裡的物資是很豐富的，不少人都會前往裡面蒐集物資……但怪物裡也有一部分具備智慧的，掌握了這一點，這也導致摩天大樓，百貨商場，大型超市……全部都有怪物把守。”
“你確定沒有在外面看到怪物？”
秦澤點點頭：
“我確定。”
女人小聲嘟囔着：
“這真是奇了怪了，你現在的位置很關鍵，可以確定的是，摩天大樓裡一定存在着很多我們需要的東西，你打算怎麼做？”
秦澤回答的很乾脆：
“我打算進去看看，儘可能帶點東西走。”
女人的聲音倒是很平靜：
“既然你想好了，那我也不勸你。”
秦澤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去紫色感嘆號的地方看看。
一個遊戲一定會有勝利條件的，他得弄清楚勝利條件是什麼。
秦澤腦海裡也有了計劃。
他發現，主線任務就在莊園裡。莊園的位置，秦澤不陌生。
凌傲哲引發暴雨夜的發生地——金龍山。
那個富人別墅區，成了目前末日生存小隊的據點。
得先探索摩天大樓，再帶物資回去。
只有回到莊園裡，才能弄清楚，小隊一共有多少個人，纔有可能找到那個背叛自己的人。
其實既然進入了遊戲，當然也可以不按照遊戲規則走，秦澤大可以甩一句：
“我現在是有掛的人了，我是高貴的玩家，不跟你們這些npc一起受苦。”
然後完全拋棄原有的主線——開始自己探索。
這當然是可以的，就好像簡一一所在的實驗室裡，有人選擇直接殺出去，也有人選擇先苟住。
但秦澤最終沒有選擇獨狼玩法，而是認認真真扮演自己的角色。
他要與人交流，才能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才能知道，怪物是怎麼一回事，末日是怎麼一回事。遊戲主線到底講述了什麼，以及……拿到主線獎勵。
秦澤朝着摩天大樓走去。
儘管不少大樓已經算是斷壁殘垣，但這座摩天大樓卻算是相對完整的。
只是大樓的大堂入口，明顯很暗。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距離太陽落山還有一個半小時左右。
秦澤觀測了一陣子，感知催動到極致。直覺告訴他，這棟大樓裡，有不少東西。
人類能用的，不能用的，以及……將人類當做用品的。
是的，秦澤感受到了活物的氣息。
不過他沒有太害怕，朝着大樓內部走去。
秦澤的手裡是有武器的，武器應該是從其他持有武器之人的屍體上搜刮來的。
怪物們是城市的主宰，但怪物們，並不使用武器。因爲沒有電，因爲外表的鋼化玻璃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導致光線基本進不去，所以摩天大樓內部——很暗。
以至於入口像是地獄的入口。
秦澤走進去後，沒有聞到預想的血腥味。
他就像是玩《輻射4》的玩家一樣，往周圍掃視一圈，就發現了不少可以蒐集的東西。
秦澤撿起了散落在酒店大堂的一張報紙。
他皺起眉頭，報紙上的文字有些能夠辨認……但詭異的是，新聞一定要標註時間的，而報紙上的時間是模糊的。
確切來說，那不叫模糊，叫打碼。
沒有氧化泛黃，沒有被液體腐蝕，也沒有脫落和被什麼覆蓋……
就是純粹的，一團馬賽克。
“看樣子，這個外神設置的遊戲，不打算讓我知道時間？”
“可是這一切只是遊戲，有必要麼？現實世界的臨襄市可是好好的呢，這總不能是預言，所以纔要遮擋住所有時間信息？”
秦澤覺得很怪。
他扔下報紙，報紙上的內容很簡單——
“末日降臨，怪物肆虐，此前抵禦腐敗，防守着怪物們入侵世界的戰士們，一個個死去。現實世界裡，越來越多的詭異現象發生，越來越多的人，出現了怪物化的情況。我們還能等來英雄麼？”
老實說，這內容秦澤也覺得很奇怪。
這報紙上描寫的情況那可是相當危急了。
一般來說，遭遇怪物入侵，媒體會被官方控制，封鎖消息。
不會允許媒體報道這種容易造成恐慌的新聞。
隨着事態不斷升級，纔會漸漸讓民衆知道一部分真相。
而如果媒體都可以直接正面報道——人類變成怪物，世界出現詭異現象，這都不加掩飾了……
那可以想象，這已經是人人皆知的常態了。
見鬼，這樣的情況下，媒體還能正常運作麼？
“遊戲到底還是遊戲……太不合理了這。”
秦澤扔下報紙，覺得遊戲設計者腦子有問題。
但忽然他又停住腳步。
“戰爭時期，也有新聞和報紙……我們並未經歷過全人類與詭異作戰的場面，又怎麼能傲慢的認爲……這是不合理的呢？”
這個想法讓秦澤重新撿起報紙，不過報紙的信息很有限，基本上就是講述了末日到來後的景象。
有些描述，甚至具體到了某個小區，比如——友科新城小區。
看到這個小區的時候，秦澤愣了幾秒。
“好傢伙，這總不能真是未來的臨襄市吧？”
值得一提的是，秦澤發現手裡的報紙是F級道具。
道具呈現出深灰色。看起來像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不過秦澤想了想，也不佔道具欄啥位置，就一格的位置，他決定留着。
畢竟這是目前自己掃描後看到的唯一的情報型道具。
他走向會客大堂的指引牌。電子告示牌早已沒有任何內容，因爲已經沒有電了。
但掛在牆上的告示牌還能顯示。
“第七層，曾經是一家會員制超市，看來我可以前往這裡，找找看有沒有物資。”
秦澤朝着第七層走出。
樓道里的血腥氣很濃，這股氣味讓秦澤整個人都打起了精神來。
手裡拿着槍的秦澤，躡手躡腳前進。
此時的秦澤，已經非常靠近紫色感嘆號的所在地了。
距離紫色感嘆號所在點——三米。
但三米外，什麼也沒有。
秦澤內心很快有了猜測。
接下來，他也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這居然是一個玩家交流點……有趣，居然還能交易物品？”
更讓秦澤覺得有趣的是——自己居然不是最早來到紫色感嘆號地點的。
因爲前面的選擇題耽擱了太多時間，秦澤倒也能理解。
這條消息來自一個名爲“實驗體144號”的人。
消息內容是——有人嗎？有腦子清醒的人嗎？
秦澤瞬間來了興趣。
對方居然強調了“腦子清醒”這個詞。
黑歷者裡，有幾個腦子清醒的？
這次的頭銜提升，本質上就是一次超級外神的領地探索。
是一次英靈殿黑歷者們的團建。
加上端午劫屈怨的影響，腦子清醒真是一個稀有詞條了。
所以秦澤很好奇，英靈殿裡還有誰是腦子清醒的？
於是他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的代號是什麼？你居然還能保持清醒？我的代號是李清照，收到請回答！”
秦澤注意到，自己的id不再是李清照，而是“穿越者13號”。
他摸着下巴：
“難不成，選擇成爲實驗體的人，有144個？不……是至少有144個。”
“而選擇了穿越者開局的，至少有十三個？”
不知道這些個穿越者開局的人裡，有沒有和自己做出完全相同選擇的。
最後，秦澤意識到，對方的消息已經是十幾分鍾前的消息。
想必短時間無法做出迴應了。於是秦澤多操作了幾次，發現……自己可以對“實驗體144號”發起交易。
當前可交易道——報紙。
一張寫有臨襄市末日情況的報紙。
秦澤還補了一句話：
“希望我們可以實現合作，我總覺得各個開局，其實不是完全獨立的。”
“我這裡有臨襄市的一些情報，假如你那裡也有情報，可以發給我，或許能拼湊出完整的世界觀？”
交易發送物品，並不需要對方確認，就如同郵件一樣，直接發過去了。
玩家可以在紫色感嘆號地區，選擇下載附件。
秦澤很快離開了這個區域。他希望，對方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能將其他位面的情報道具也發送過來。
當然，這個概率很低。除非對面是個聖人。
像這種我送你一個F級道具，你還我一個A級道具的爽文劇情，想必是不會出現的。
畢竟是黑歷者，就算腦子清醒，那也是黑歷者，本質上都是罪犯。
秦澤離開區域後，便不再多想。
他很快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在第六樓，前往第七樓的樓道口處，出現了一個強大的“怪物”。
說是怪物，他有着人類的外形，皮膚呈現出一些漆黑的舊曆化特徵，如果有光，就能閃爍出黑曜石一般的光澤。
他拿着巨大的板斧，身體孔武有力，充滿了力量感。
但這幅身體，千瘡百孔，像是被某種強力的射線貫穿。
“這壓迫感……怪物的強度還挺高，遇到的第一隻就這麼強。”
秦澤雖然沒有看到目標，但已經聽到了那種不屬於人類的低吼聲。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拿槍是不行的，槍的聲音，恐怕會引來大量的怪物。
“要悄無聲息的殺死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