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其罪滔天
妙善！
是妙善！
只見妙善竟然化作了一道道虛幻的法身，口中唸誦經文，大乘佛法的力量回蕩在江面上。
崔漁聽着妙善的聲音，看着那一具具形態不一的人影，眼神中滿是震撼。
那三千道人影雖然虛幻，但卻也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崔漁此時覺得有些矛盾，不知道如何將虛幻和栩栩如生聯繫在一起，但偏偏這一切就發生了。
就見妙善化作無窮的虛影，不斷從洪水中撈出一道道身影。
有人類，有山間猛獸，還有螻蟻飛蛾，只要是生命，此時全都被妙善撈了上來。
大乘佛法的誦經聲在天地間響起，崔漁看着妙善救人的虛幻身形，每救一道人、一隻螻蟻，妙善那虛幻的化身就微不可察的凝聚了一分。
看着那萬里澤國，無數在洪水中掙扎的百姓，以及救治衆生的妙善，崔漁忽然心中有所悸動。
七大諸侯國是不好，但百姓沒有錯啊？
而且項羽也不一定死了，項彩珠或許也還活着，自己何必遷怒於無辜衆生？
崔漁此時忽然覺得，自己當真是罪大莫及。
手指一點，河水化作了一艘大船。
崔漁行走於江面之上，體內神力不計代價的傾瀉而出，就見無數艘大船懸浮於洪水之中。
大概幾十滴神血，就能塑造一艘大船，拯救不知多少衆生。
“施主肯回頭了？”妙善的一道虛幻人影停在了崔漁面前，眼神中滿是慈悲。
那種衆生大愛的慈悲，叫崔漁自慚形愧。
面對着那道目光，崔漁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腐肉上的蒼蠅，黑暗水渠中的泥鰍，充滿了骯髒的癩蛤蟆。
那目光是如此的聖潔，如此的博愛，崔漁覺得自己往日裡的念頭都十分齷齪，恨不能立即悔悟改過自新。
崔漁聞言沉默，只是不斷點化一艘艘大船。
“佛法無邊，回頭是岸。”妙善虛幻的人影看向崔漁動作，眼神中露出一抹欣慰：“不過信士雖然及時悔悟，但僅僅憑藉如此手段，又能拯救多少人？”
崔漁看向妙善。
“借定海神珠一用。”妙善一雙眼睛看向崔漁。
崔漁毫不遲疑，將定海神珠借了出去。
對他來說，現在定海神珠還真不被他看在眼中。
不過是一件尋常的靈寶罷了。
妙善得了定海神珠，對着崔漁行了一禮，下一刻浩蕩神力灌入定海神珠內，然後那萬里澤國，無窮無盡的海水竟然直接滲透入地下。
崔漁看到這一幕，整個人不由得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那個當初和自己借豬，還被自己摸頭殺的小尼姑，竟然會有如此不可思議的本領。
崔漁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就見伴隨着定海神珠散發出一股波動，所有河水猶如聽到了命令，不過三五個呼吸就已經全部滲透入地下水脈，然後被地下水脈消化掉。
伴隨着水患解除，妙善似乎獲得了一股莫名加持，那無數虛幻的人影剎那間凝實，化作了無數的妙善。
誦經聲響徹於七國的土地，無數殘留倖存下來的衆生，全都成爲了妙善最爲忠誠的信士，不斷的隨着妙善誦經，爲妙善加持。
一輪浩蕩的金色光圈從妙善背後升起，那金色光圈似乎普照大千世界，將整個七大諸侯國全都籠罩。
“南無妙善菩薩。”
衆生俱都是跪倒在地，不斷匍匐叩首，眼神中滿是虔誠。
“人間佛國！”
見到這一幕，崔漁腦子裡忽然迸射出一個念頭：“佛門在神州大地紮根了！準確來說，大乘佛法在神州大地紮根了。”
崔漁的眼神中充滿了震撼。
誰能想到，妙善的無心之舉，竟然拿下了七大諸侯國？趁機建立了中土神州大地上的人間佛國。
可以預見，未來佛門將會是這片神州大地上的唯一信仰，七大諸侯國倖存的衆生，將會成爲妙善的死忠信徒。
“阿彌陀佛。”妙善雙手合十，目光中滿是慈悲。
然後在其身後，竟然緩緩凝聚出一尊金身，一股恐怖的威能在金身中孕育。
“他孃的，這小皮娘一步登天，竟然直接凝聚大乘金身，初步凝聚成了大羅道果。好造化！好造化！想不到這方天地雖然降下枷鎖，但卻爲衆生留了一線生機。這小尼姑好強的氣數！”蚩尤瞪大狗眼，目光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那尊金身是什麼？”崔漁問了句。
他在那具金身中，感受到了浩瀚無窮的力量，那股力量之強，超越了崔漁所見過的任何強者。
“那是大道根基。佛祖的丈六金身，聖人的菩提金身，全都是此根基。”蚩尤羨慕的眼睛都紅了：“好造化！好造化啊！想不到這方天地竟然還留有生機，而且還被她找到了。”
崔漁沒有多說，只是一雙眼睛看向妙善。妙善修煉的是大乘佛法，妙善傳播佛經，建立人間佛國，對於崔漁來說是一件好事情。
信徒變多，信仰之力增加，到時候崔漁能調動的大乘佛印力量也就越強。
“妙善這算不算是爲我打工？”崔漁不驚反喜，心中閃爍着念頭。
崔漁在一旁看的心驚肉跳，各路圍觀的老古董，看着妙善的金身，眼神中也是驚悚至極。
太強了！
簡直強到了極點！
那金身佛光繚繞，衆人的眼睛不敢直視。
漫天佛光收斂，妙善一襲白衣，手中握着羊脂玉淨瓶，一雙眼睛看向神州大地，嘴角微微翹起。
“恭喜了。”崔漁對着妙善起手一禮。
“還要多虧了你。”妙善搖了搖頭：“要不是你，大乘佛法也不會輕易在神州大地紮根。”
妙善一雙眼睛看向周邊，感受着一道道隱晦的目光，眉頭微微一皺：“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
下一刻妙善素手一揮，虛空扭曲，崔漁和妙善消失在了虛空中。
在出現時，二人已經到了崑崙山脈中的一座大山上。
“恭喜！”崔漁道喜：“大乘佛法在神州大地直接站穩根腳了。”
“沒有什麼值得驚喜的。”妙善眼神中充滿了慈悲：“信士可知道，此次大劫中，死了多少生靈？”
崔漁聞言搖頭，他哪裡知道死了多少？
“人族三千萬。至於說尋常衆生，鳥獸等獸類，更是兆億。”妙善一雙眼看向崔漁。
崔漁聞言心頭一顫。
看着崔漁表情，妙善輕輕一聲感慨：“後悔了嗎？”
崔漁苦笑沒有說話。
轟隆～
就在此時，天邊變成了血紅色，一團猶如血液般的猩紅雲氣，鋪天蓋地從天邊來。
那猩紅的雲氣，似乎翻江倒海一般，碾壓無窮虛空。
“那是因果業力？”蚩尤驚悚的聲音響起，在崔漁心中不斷迴盪。
“因果業力？”崔漁不解。
“小子，你完犢子了！那可是無量的因果業力，就算大羅神仙，怕也承受不住，你小子怕是要涼了。你弄死這麼多的衆生，如此龐大的因果業力找上門來，你必死無疑。”蚩尤聲音中滿是悚然。
崔漁看着染紅的天邊，翻江倒海的雲頭，心中一股難以言述的緊迫感涌上心頭：“你說大羅神仙也無法承擔這因果業力？”
“廢話。這麼龐大的因果，除非是萬劫不侵的聖人，否則誰碰到誰都要死翹翹。”蚩尤回了句。
崔漁心中不解。
他不過是水淹七國罷了，這才哪到哪？
昔年洪荒時期的巫妖大戰，毀天滅地的力量，天地都被打得四分五裂，日月星辰隕落如雨，洪荒無數衆生都成爲了炮灰，也沒見到兩族的大羅神仙被天道清算啊？
崔漁對着蚩尤，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蚩尤身爲太古魔神，對於這種事情應該清楚。
“尊神昔年逐鹿大戰，毀天滅地波及天下，也沒見因果業力降臨啊？”崔漁問了句。
“我之所以敢在逐鹿大戰中大肆破壞殺戮，是因爲有九黎族的氣運頂着。再大的因果，都會被國運承擔。”蚩尤彷彿是在看白癡，崔漁能和自己比嗎？
當時是逐鹿之戰，匯聚了天下氣數，所有的因果業力，全都被國運扛下來了。
崔漁聞言一愣，還是不太理解。此時心猿讀到了蚩尤的想法，開始爲崔漁翻譯：
“國運就像是‘有限責任公司’。公司的事情，和老闆的私人家產有什麼關係？公司經營不善，就直接破產就是了，關老闆什麼事情？”
崔漁聞言心中恍然大悟，他忽然就懂了。
他懂了！
國運之下，所有人都可以看成是公司的員工，所有的一切後果，都有公司扛着。
大不了公司破產（國運破滅），就像是九黎族戰敗，改朝換代被滅亡一樣，所有的一切清算，都止於國家的氣數，所有的個人行爲，都被國家氣數承擔。
國運承擔不了就直接滅國，這一切都被國運攬下了。
他們有國運，可是崔漁沒有啊！
所有的因果業力，都要算在他的個人頭上。
這麼龐大的因果業力，除非不沾因果的混元聖人，否則沒有人能承擔得了！
就算是準聖人也不行。
昔年巫妖大戰，巫族破滅，共工怒撞不周山。失去了巫族氣運庇佑的共工，直接被砸死了，火神祝融也被清算，可見因果業力的恐怖。
就連準聖境界的祖巫都扛不住，更何況是崔漁？
天地間的因果業力在沸騰，天道在清算。
崔漁看着翻滾的因果業力，眼神中露出一抹嚴肅：“如此說來，我豈不是死定了？”
“你確實是死定了。你要是現在逃入洞天世界內，洞天世界隔離大千世界的天道，或許還能苟活於世間，只是未來卻再也無法出來半步。”蚩尤心急如焚，在旁邊不斷開口催促：
“小子，趕緊跑吧。這麼龐大的因果，就算是老祖我也承擔不住，你更別提了。”
聽聞蚩尤的話，崔漁面色平靜，一雙眼睛靜靜的看向虛空匯聚的龐大業力，眼神中沒有任何波瀾。
“不知道我的金手指，能不能扛住因果業力的清算，乃至於直接將因果業力篡奪。”崔漁心中有些忐忑：
“不知道天道的因果清算，會以什麼形式進行。”
崔漁心中萬千念頭閃爍，眼神中充滿了思索。
“我有藏心術，就算是死掉，也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但是叫我躲在洞天內，做一輩子的老鼠，我卻不肯。”崔漁趕緊將身上所有的寶物，全都塞入袖裡幹坤，然後袖裡幹坤送入了自家小世界內。
自己遭受不可預測的因果清算，要是被人給撿屍，一身的裝備全都便宜了別人，那纔是真正的嗶了狗。
“因果清算嗎？”崔漁慢慢擡起頭，目光動也不動的看向遠方。
他萬萬想不到，竟然還有這種門道。
甚至於他想到了更多：比如說水淹大虞國，爲什麼要七大諸侯國對大虞國宣戰？七大諸侯國是不是代替那羣頂尖強者承擔了天地反噬的因果？
崔漁心中恍然大悟。
他還在奇怪，憑什麼那些人敢直接水淹大虞國，顯得有恃無恐，而自己水淹大虞國竟然惹出這種麻煩？
這簡直就是嗶了狗！
自己纔是大傻冒呢。
“怕嗎？”妙善看向崔漁。
“說不怕是騙人的。”崔漁回了句：“只是我還有心願不曾完成。”
說到這裡，崔漁看向妙善，感受着翻江倒海而來的因果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似乎隨時都能將自己給吞噬掉，崔漁終於開口：“師姑能有今日造化，是撿了我的便宜，也算是我成全了你。如此，我求你一件事，應該不過分吧？”
妙善看向崔漁，露出一抹微妙的表情：“想不到你竟然也有害怕的一天。你有什麼訴求？”
“救出項羽！幫我將項彩珠找回來。”崔漁說到這裡，想起了虞：“勞煩師姑去一趟瑤池，告訴虞，叫她好好的活着。”
“那顆定海神珠，你替我轉交給虞吧。”崔漁悠悠一嘆。
妙善聞言搖了搖頭。
崔漁看到妙善表情，不由得一愣：“師姑不願意？”
妙善搖頭。
“我有一件先天靈寶，可以送給師姑做答謝。”崔漁咬着牙齒，開口道了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