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琇剛剛邁下臺階的腳微微一滯,稍稍加深了呼吸,臉上若無其事的朝前走去。
周氏聽到蘇淺秋也來了,臉色立馬便冷了下來。
站在底下的人更是好奇,這個蘇貴人倒底是怎樣的絕色竟然讓皇上如此寵愛。
便都忍不住悄悄的回頭望去。
容爍毫無顧忌的牽着蘇淺秋的手走進了大殿。
蘇淺秋穿了一件玫瑰紫壓正紅邊幅錦緞長袍薄冬衣,低着頭,由皇上牽着,一副病病弱弱我見猶憐的樣子。
石琇看了蘇淺秋一眼,低下頭走到皇上的跟前,冷冷淡淡的行禮道:“臣妾見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容爍一擡手示意她起身。
蘇淺秋在皇后起身之後,忙上前給太后和皇后行禮:“臣妾叩見太后老佛爺,皇后娘娘。”
她的腿剛剛的一曲,下身便傳來一陣刺痛,腳下一崴一下便摔倒在容爍的懷裡。
容爍衝她笑道:“沒事吧,要不要讓太醫看看。”
蘇淺秋忙站直了身體,忍痛要跪地賠罪求饒,卻被容爍一把拉住了。
“母后,淺秋進來身體不適,你便原諒她吧。”
“既然身體不適,便應該在自己的宮中歇息纔是,怎麼還往外跑?”周氏冷冷的道。
“是朕讓她來的,讓她看看這些人中有沒有與她能相處的來的。”容爍說完此話之後,便招手侍立在一旁的太監道:“去給蘇貴人搬個椅子來,讓她坐着看。”
容爍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用手握着蘇淺秋的胳膊。
蘇淺秋直覺頭皮發麻,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誰都聽的出來皇上剛纔的意思,只有蘇貴人看上眼的皇上纔會留下,感情不是爲自己選妃,而是在給這個蘇貴人選可以聊天解悶的姐妹。
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都不由得後悔,誰會給自己找一個強進的競爭對手。
周氏聽了此話之後忍不住生氣。
以前的容爍可從來不會這樣,她本來好好的兒子。本來隊任何事情收放自如的兒子,本來睿智持重的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歸根到底都是那個柳珂造成的。
想到這裡周氏便恨得咬牙切齒。
“來人將玉如意端上來,”周氏冷冷的對端着玉如意等在一旁的太監說完。便打斷了皇上與蘇淺秋的竊竊私語:“皇上歸坐吧,看看皇后爲你選出來的人有沒有什麼不合適的,若是沒有哀家便將玉如意賞賜下去,改日行冊封大禮。”
周太后的話使衆人都愣住了,就連石琇也愣住了。
很明顯周氏穩穩的站在了皇后的一邊。
容爍聽了此話之後。舉步上了臺階,坐在龍椅上,俯視着臺階下的衆女子。
最終將目光落在了賈南秋的身上。
有那麼一瞬,他甚至以爲自己看錯了。
底下站的不是待選的秀女,而是未曾出嫁之前的柳珂。
定目一看才知道自己沒有看錯,那名女子雖然通體的裝扮像極了柳珂的風格,可是卻少了柳珂的狡黠與執拗。
難道她與柳珂認識?
不然怎麼會學的這樣像?
容爍想到這裡不由得笑了,能進宮的都是京城在職官員的女兒,柳珂在博陵長大,她們怎麼會認識。在這世上喜好相同的人應該是大有人在吧。
微微低着頭的賈南秋也感覺到了皇上望向她的目光。
她微微挺了挺腰身,輕輕擡了一下頭朝着容爍望了一眼,看到容爍正盯着她出神。
兩人目光相觸都是心中一動,賈南秋慌忙將頭底下了。
“皇帝不說話,那便是沒有不喜歡的了?”周氏見容爍只是看着底下的人發楞久久沒有說話,便問道。
容爍一回神,還沒有說話,周氏一揮手道:“看來皇上很中意皇后給您選的人,這也說明皇上與皇后夫妻同心,將玉如意賞下去吧。”
容爍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外面進來一個小太監回道:“陛下,姜大人有要事請求面聖。”
容爍聽了此話之後,趕忙道:“知道了。讓他去御書房等着。”
他站起身給周氏行了一禮,逃也似的出了文華殿。
還沒到御書房的門口,姜成便迎了出來,“陛下,不好了,原本說好了要歸順朝廷的蜀王和閔王自己稱帝了。”
容爍聽了此言之後。眉頭一擰,狠狠的道:“中原之地雖然經歷征戰,可是並沒有動了根本,他們憑的什麼敢如此膽大妄爲,難道以爲朝廷之力不足以剿滅他們嗎?真是不自量力。”
說罷疾步進了書房。
姜成跟上容爍的步伐,走在他的身邊,道:“若是我們以傾朝之力,確實能將閔王與蜀王一同剿滅,可是就怕到時候西北的胡五族進犯。”
容爍也知道剛纔自己的話不過是逞一時之氣,聽了姜成的話之後,道:“先生有什麼良策嗎?”
若是平日裡,姜成肯定會將自己心中所能想到的辦法傾囊告訴容爍。
可是這次他卻搖頭道:“陛下,老臣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若是二王有一人歸順,一人反逆,我們還可一試,現在東南、西南二王均獨立稱帝,我們恐難以兼顧。”
容爍何嘗不知,剛纔說的也不過是氣話而已。
他沉思了片刻之後,道:“朕知道了,朕不會讓南邊的半壁江山拱手相讓的,早晚要將此兩地收入大燕的版圖。”
說完此話之後,才意識到好像他從來沒有對閔蜀兩地的實力做過仔細調查。
這些日子他太放任了。
“姜先生,你派一些得力的人去閔蜀兩地察看一下,將那裡的民風民情調查清楚,調查清楚之後報上來,備戰閔蜀我們不能沒有充足的準備。”
容爍平靜的說完這些話,姜成的嘴角微微往上一翹,拱手道:“是,陛下,臣這就去辦。”
他剛要轉身離開,卻被容爍叫住了。“姜先生等一下,五胡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姜成道:“沒有,什麼動靜都沒有?”
“招降的詔書發出去多長時間了。”容爍問道。
“快一個月了。”此時姜成也覺出了不對。
雖說從建業到京城有千里之遙,可是送詔書的使者騎馬前往。一路有騎兵護送,就算走的不快,十幾天的時間也能到了,一月的時間足夠往返一趟了,可是怎麼這時候了還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此事你讓嶽大人關注一下。另外你可以告訴嶽大人,他的女兒很好,朕很喜歡。”容爍說此話的時候,面無表情,就好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
姜成聽了此話,臉上的神情終於便成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就知道當今皇帝絕不會讓他失望的。
“是,陛下——”他本想提醒容爍,最近進宮的女子中都有誰家的女兒,可是一想容爍既然會讓他傳這樣的話。其他的人他也一定能善用。
想到這裡,姜成便放心的離開了。
容爍在姜成離開之後,沒有再會文華殿,而是直接去了乾清宮批閱奏章去了。
文華殿中,容爍離開之後,周氏瞪了一眼站在臺階下面的蘇淺秋,心裡的氣便不打一處來。
可是又怕若是此時薄待了她,與容爍離心,便耐着性子道:“蘇氏你既然身體不適,那邊先回隱月閣休息吧。”
蘇淺秋巴不得趕緊離開此地。聽了周太后的話之後,忙行禮道:“多謝太后老佛爺體恤。”說完有側身給石琇行禮,“皇后娘娘,妾身蘇氏告退了。”
石琇最見不得蘇淺秋這副矯情的樣子。見她行禮也只是冷冷的嗯了一下,沒有說話。
蘇淺秋禮畢之後方轉身越過一個一個的新人朝外走。
就在她要出門的時候,忽然耳邊彷彿傳來一個清冷的嘲笑聲,她猛地擡頭轉身,看到的是一個站的筆直挺拔的背影。
這個背影似曾相識又彷彿陌生無比。
她心裡帶着疑惑慢慢出了文華殿。
蘇淺秋退下之後,周太后囑咐了幾句。便讓石琇將她們帶下去了。
到了儲秀宮之後,石琇站在儲秀宮的院子裡,看着滿院子的花枝招展,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她這個皇后的位子還沒有坐穩,便有這麼多人虎視眈眈的看着她了,以後她在宮裡的日子會越發艱難吧。
她想到這裡之後嘆口氣冷冷的對衆人道:“你們既然已經都被留在了後宮之中,以後便要遵守後宮的規矩,否則,哀家絕不姑息。”
衆人都規規矩矩的稱是。
“好好呆在儲秀宮中等待皇上的冊封吧。”
石琇說完此話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呆衆人行禮已畢已經沒有了她的蹤影。
三日之後,容爍便擬定了衆人的封號和級別,拿到周氏跟前讓她過目的時候,周氏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纔像是皇上做的事情。”
周氏看完之後,隊吳嬤嬤道:“將此詔書送到皇后的坤寧宮去,讓她也看看,咱們的皇上到了關鍵時刻,從來都不會馬虎,也不會誤事,讓她放心便是。”
周氏這些天少有開懷之時,今天如此高興,肯定是皇上擬定的各宮嬪妃合了她的心意,便笑着湊趣道:“皇上向來純孝,何曾拂過太后娘娘的意思。”
周氏一臉與有榮焉的道:“不是哀家誇嘴,皇上是少有的孝順,不光是孝順而且關鍵時候分得清孰重孰輕,這可不是哀家一個人的福氣,這是我們大燕朝的福氣。”
她說到這裡之後,忙道:“快,讓榆香親自送去坤寧宮,讓皇后也高興高興。”
吳嬤嬤笑着道:“是,老奴這就讓榆香送去。”
石琇看過之後,到沒有像周太后那樣喜出望外,不過確實放心了。
第二日,詔書便頒佈了下去:
冊封正一品皇貴妃一人——文淵閣大學士紀融的侄女紀佳。
從一品貴妃一人——兵部侍郎嶽歧峰的孫女嶽明
正二品妃二人——戶部侍郎吳天華的幼女吳敏,御史中丞賈運的次女賈南秋。
此外還冊封了正三品貴嬪四人,從三品貴姬四人。
被認爲盛寵在身的蘇淺秋卻與默默無聞的柳珍一樣僅僅被封爲正四品的婕妤。
從冊封的人選和等級來看,皇帝完全是因政治需要作出的選擇,沒有摻雜絲毫的私人感情。
衆人的心機都白費了。
宮中的一切都沒有逃過柳珂的耳朵。
因爲有一個人一直積極奔走於皇宮御楚王府之間,那個人便是蓉茗。
她每次去楚王府的時候,不管柳珂想不想聽,都會將近段時間宮中發生的新鮮事告訴她,然後再軟磨硬泡的打探柳峰的消息,雖然每次都是失望而歸,可是她卻始終執拗的抱着一絲希望。
這日,蓉茗將宮中的事情一股腦的講給柳珂之後,道:“別人也罷了,那個賈南秋我看到她的感覺,總是有點怪怪的,以前我沒想明白,今天我見到你才明白過來,原來那賈南秋給人的感覺竟然跟你有點像。”
柳珂原本沒有停下手中的繡活,聽了此話之後,不由得擡起了頭問道:“哦,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她一面說着一面看了看自己手裡已經繡了七天的小孩肚兜,滿臉的嫌棄,丟在一邊接着道:“是長得像我嗎?”
蓉茗搖搖頭看了看柳珂丟下的繡品忍不住大笑道:“看來老天是公平的,也有你做不好的事情,你還是算了吧,別費這個心思了,瞧你繡的比我也強不了多少。”
柳珂以前不喜歡做女紅,可是越是接近臨產期,她便越想自己給孩子做點什麼,可是做了很多都不盡如人意。
被蓉茗一岔柳珂便將方纔的話丟下了,將繡品扔給了槐香笑道:“我還真不擅長這個。”
蓉茗做到了柳珂的跟前道:“你還沒有收到那傢伙的消息嗎?不會是瞞着不告訴我吧,放心,我是不會跟皇兄說的。”
柳珂搖搖頭,剛要說話,剛剛出去的槐香又進來了:“世子妃,二門外石斌傳話說一位大和尚來訪,說是帶來一封從西北寄給世子妃的信。”
她此話一出,房中的柳珂與蓉茗都不由得驚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