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的手鬆開的一瞬間,我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過了一道電流似的。
“不……這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我嘴裡說着不信,可心卻好像被什麼東西一點一點撕成碎片,疼得發慌。
“你在騙我對嗎?”
我問了一句,接着,整個人便陷入恐慌,自言自語地說道:“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
然而,他卻沒有再回答我。
夜,寂靜無聲。
我就那樣看着他,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追了上去,卻在院子裡見到一臉冷漠的文成鋒。
“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
他說道,那聲音聽起來似乎冷靜極了。
我怔怔地看着兩個男人,夜風吹過,我彷彿能夠看到他們視線碰撞中所出現的火花。
“你比我想象中要快。”
霍三少說道,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之間覺得,他好像準備逃。
“我還留了時間給你們。”
那一刻,我沉沉跳動的心臟倏然一顫,文成鋒的意思是,他本來可以更快嗎?
也對,或許,在那個時候,我們見到閣樓上的霍三少,他便已經做好了準備吧。
突然之間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傻瓜,爲什麼反應永遠都比別人慢半拍。
如果我剛剛不去抱他,如果我剛剛能夠乾脆一點,說不定,霍三少是可以走的。
但現在,他卻被我拖累了,文成鋒這一次,恐怕不打算放過他。
“過來。”
這個時候,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文成鋒竟然會這樣對我說。
可我卻愣住了,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我如果現在站過去,那不是說明,我選擇當文夫人了嗎?
不,霍三少已經誤會了我,我不能再繼續製造不必要的麻煩。
見我站在那裡許久都沒有動,文成鋒有些急了。
他問:“到底誰纔是你的夫君?”
“喬喬……”
沒想到,這個時候,母親
竟然會出現我的身後,轉頭的一瞬間,我聽到她低低地說:“有些事情一步錯步步錯,趁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突然之間,我感覺心口好像堵着一團火似的,熊熊燃起的火苗幾乎快要將我整個人都燒起來了。
“我不想做什麼選擇,如果不得不做個選擇,我寧願我走。”
就那樣,我離開了喬家,一個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
我忽然之間有些懷念宋寧、馬驍和朱森他們,有些懷念那條長長的蓮花街。
原來,有時候,我們努力追逐的很多東西,到最後你會發現,那並不是你想要的。
不論前世是怎樣的,我心裡始終只有一個龍爵飛,不管他是霍三少,還是那個雨夜我遇上的那隻鬼。
我不後悔,我從來沒有後悔過,至多,也只是有些遺憾而已。
不知不覺,前方的路慢慢變得寬敞了起來,我的眼前漸漸出現了一條長河,原本安靜的街道兩旁似乎又能夠聽到小販的叫賣聲,那條長河上開滿了紅蓮,朵朵殷紅,如同忘川河邊盛開的曼珠沙華。
我的心不由微微一顫,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
我緩緩地往前走,很快便見到了一座拱橋,橋上掛着各色各樣的燈籠,美得令人心顫。
橋對岸真的有座小樓,歌姬嫋嫋的歌聲從裡面傳了出來,與那些小販的叫賣聲融爲一體。
無數次,我夢中的場景,今日竟然又一次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自己將會在這裡親手殺了文成鋒,然後,便開始長達一千年的宿命輪迴。
可我最終還是走上了那座橋,微風輕拂我的長髮,衣袂在風中翻飛。
我站在拱橋的最上方,雙手扶着那石橋,冰冷的溫度傳導到掌心,可我卻覺得皮膚如同被灼燒出一個洞似的,好疼……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突然之間傳來“砰砰”兩聲響,接着,竟然有煙花從四周升騰起來,頃刻間,漫天焰火如同盛開的繁花,燦爛極了。
一個人突然之間出現在我的身後,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那樣站
在我的身後。
我的心跳卻陡然之間漏了半拍,我以前一直有一個願望,希望有一個人能陪我看半城煙火,我不求他會一直保護我,寵我,愛我,但我卻希望他能夠一直站在我的身後,就像現在這樣。
誰也沒有說話,只看那漫天焰火燦爛,我不敢回頭,我怕我回頭看到的,不是心中所想的那個人。
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河岸邊一雙眼睛竟從頭到尾都在盯着我。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過去的時候,竟然發現,那不是別人,正是霍三少。
渾身的血液好像陡然之間凝固了一樣,站在我身後的那個人果然是文成鋒嗎?
可我已經無需回頭了……
我就那樣看着霍三少,突然之間覺得,時間就好像流光從眼前一閃而過,許多記憶一下子涌上心頭,我想,不論是身在前世,還是今生,我的心裡都只裝得下一個人。
一個分神的瞬間,再朝岸邊看過去的時候,霍三少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一條長長的街道,人有點多。
“跟我回去吧。”
下一秒,我聽到文成鋒溫柔的聲音,那聲音卻如同倒鉤刺一樣,反覆刺激着我敏感的神經。
我不想跟他走,可我除了這樣,還能有什麼選擇呢?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沉沉壓着,壓得我有些透不過氣來。
許久,那焰火消失了,四周終於又恢復了寧靜,然而,街邊的小販還有遠處閣樓裡的歌姬都不見了,
夜寂靜無聲,一輪圓月照在我的身上,讓我的心如同奔騰的海水。
突然之間,我覺得空氣都變得沉悶,就像是瀰漫着一股二手菸的味道。
他以爲我沒有聽到,又低低地說了一句:“跟我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慢慢往橋下走,可是,這個時候,文成鋒卻突然之間拉住了我的手,問道:“你想跟他走是不是?”
“我不敢,我全家都在你手上,不過區區一個喬府,你讓誰生,誰就生,讓誰死,誰就死,所有人的命運都由你掌控,我怎敢反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