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帶着柳景輝,前溜兩公里,後溜2000米,依舊是沒什麼發現。
看到這個程度,即使是兩人,對於在現場找到痕跡也失去了信心。柳景輝本身就不用操心,乾脆當是散步了,放緩步伐,也勸江遠道:“找不到就別找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有的痕跡都不一定能留下來多少,更別說,現在的搶劫也不見得就會發生打鬥。”
“張賢堯的鼻樑骨都折了。”江遠道。
“鼻樑骨被打斷了,也不見得就反抗了,現在的孩子都沒打架的經驗了,不會打架的,挨幾個拳頭以後老實給錢也有可能。”柳景輝說着自己又搖起頭來:“問題是,搶劫一個17歲的男生做什麼?經過的女生和老頭老太的,都更有錢,更好搶。”
江遠笑了一下:“這就又回到最初的理論了。”
雙方在初時的案情分析會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討論,如今摘去了枝枝蔓蔓,又回到了最初的角度。
柳景輝倒是來了興致,覺得這種能重回本源的案情討論更合自己胃口。
略作思量,柳景輝道:“其實,咱們把這個案子已經掏的差不多了。”
“哦?怎麼說?”
“案子發生的時間段,咱們知道,基本可以集中在一兩個小時內,是吧?”
“看從哪個角度來計算,從張賢堯離開學校的時間開始計算,到死亡時間,這是最寬泛的時間,算久一點的話,8個小時吧。如果到手機失去信號的話,5個小時?如果把前面一段,張賢堯從學校步行到河邊的時間計算進來,還可以縮短一點時間。”
“死亡時間和手機失去信號的時間差這麼久?”
“在水裡泡的時間久了,死亡時間的判斷還是很受影響的,還是要算的寬一點的。”江遠沒有解釋理由,事實上,對於死亡時間的判斷,類似的屍體,能準確到半天的時間裡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要具體,往往需要動用一些特殊的檢測手段,如瞳孔等等,實際上也不見得很準確,依舊得放的比較寬才行。
柳景輝聽的點頭,然後問:“那就按照手機失去信號來計算。不過,張賢堯的手機失去信號的時候,是在學校附近,這裡如果能夠解釋了……”
“你剛纔不是說,案子已經掏的差不多了嗎?”江遠沒有讓柳景輝進一步的分析下去,手機和人分離的原因太多了,大家此前也都是討論過的,柳景輝即使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也不可能包括所有子集。
柳景輝也是失笑的搖搖頭,道:“我又鑽牛角尖了,嗯,這麼說吧,咱們現在知道死者大致的死亡時間,也知道死者的死亡地點,現在其實不用管張賢堯的手機,咱們就將這段時間,出現在犯罪現場的所有手機用戶都找出來問一遍,這裡面,一定有兇手吧。說不定還有目擊證人。”
“兇手如果帶了手機的話。”江遠的邏輯也是合格的,而且,他說的還確實是一種可能。
就像是指紋的作用在80年代就已普及到人,DNA的作用也已爲人所熟知一樣,手機能夠被定位,這在普通人中也不是什麼新聞了,想出來搶劫的,長沙人的,預防一手也不算稀罕。
“說的也有道理。”柳景輝說完又換了個角度,道:“不過,兇手如果不帶手機的話,預謀殺人的可能就很大了。就像咱們前面說的,搶劫,沒必要搶劫一個17歲的男性。張賢堯長的還挺高的,差不多一米八了吧。”
“從這個角度來說是沒錯。”江遠跟着柳景輝,散步似的沿着河堤走出去幾百米遠,看着周圍的綠色略有變化,才醒過來似的,道:“確實,我們如果篩一遍,沒有篩出嫌疑人的話,那就要懷疑兇手與張賢堯有恩怨糾葛了。”
“是的。”
“那核心問題,就是怎麼快速準確的篩一遍這些手機用戶了,這邊是學校,幾個小時內,在附近幾個基站連線的手機恐怕得有上千臺都不止,全部錄一遍口供不現實……”
“搶劫犯很可能會有前科。謀殺的話,就我們剛纔說的,可能是認識的,總有點恩怨勾結的。”柳景輝總結了一下,道:“問一下,看看他們怎麼說。”
他這個方案就非常前代偵探了。在那個指紋鑑定都沒有的年代,通過口供辦案既是時代特色,也是迫不得已。當然,現在還有許多人“迫”不得已這麼辦案的。
“我覺得可以再修正一下,把手機信號在現場的逗留時間排個序,呆的時間越久,排序越靠前。兇手對受害人是進行了連續毆打的,就算是葉問,打的再快,也比正常經過的時間久的多,排個序的話,兇手理論上就應該在前面。”江遠稍微綜合了一下屍檢的結果,立即給出一條可用的思路。
柳景輝連連點頭:“這個好,現場就這麼兩百米的長度,正常幾分鐘就走完了,呆的久的,也可以問問原因!”
“是這樣。嗯,落水點的範圍其實還可以縮減一下,不過,200米也可以了,兩人不見得就在落水點旁邊打,距離一兩百米的也不奇怪……”江遠說的也輕鬆起來,再道:“就按照這個思路先跑一遍,要是不行的話,完全可以把落水點周圍的範圍增加一級,1000米範圍內的逗留時間,排序查前面的,也不見得能多費多少功夫。”
“可以可以。”柳景輝感覺自己和巨龍配合的超級好,感覺案子就已經這麼偵破了。
江遠於是拿起手機,開始給王傳星安排。
說起手機信號基站什麼的,王傳星比江遠專業的多,只要他稍稍一說就明白了。
王傳星一邊在筆記本上做記錄,一邊恭維道:“全靠江隊您確定了受害者落水的位置,這樣一來,經過的手機數量也就有限了……”
江遠“嗯嗯”了幾聲,將電話掛了,就見前面的柳景輝已經走到了一個亭子前,買起了奶茶。
“咱們也吃點年輕人的東西,來來來,今天我請客。”柳景輝心情大好,就準備給巨龍投點食,順便對後面的牧志洋和溫明也招手,喊他們過來選品。
案子有了眉目,大家的情緒都不錯,笑呵呵的往裡面湊。
這時候,就聽亭子對面的,有男聲傳來:“寶貝,我真不是騙你,我們那天就是幫手揍了幾下,但你看現在這樣子,警察都來了,我找個地方躲一陣子,風聲過了就回來,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
“走哪裡?”女聲傳來。
“不知道,走哪算哪唄,咱們直接坐火車,你不是想去雲貴玩嗎?咱們一路玩過去唄。不過,要想玩的好一點,還得湊點錢。”
“怎麼湊?”
“你媽店裡不是經常有放好些錢的?”
“那是營業款!”
“哎呀,就拿一天的營業款,回頭再給她說唄,我把電動車也賣了,咱們破釜沉舟!”
聽到這裡,在場的四個警察哪裡不知道什麼情況。
江遠的手指往前一伸,就跟牧志洋的眼神勾到了一起。
牧志洋雙目圓瞪,單手摸出了槍,一把抓住江遠就往自己身後拽,再後面的溫明也是默默抽出了碗大的槍,毫不猶豫的扳開了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