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旺”黑狗吐着軟化溼膩的舌、頭對着狗大叫了叫,尖牙流出的液體淌了一地,噁心巴拉的,在石頭旁邊,有一坨黑漆漆的狗屎,散發着惡臭。
狗大咬着牙,那是屈辱。人怎麼能吃狗屎,但爲了救二當家,即使是屈辱又能怎麼樣,他要救二當家,不然老虎山就沒徹底希望。
正當他毅然往黑狗方向去的時候,一隻小手拉住狗大破的到處是洞的囚衣,花葬夢嘴脣早已經乾涸,聲音沙啞,“別去,她不敢對我怎麼樣,即使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去吃那種東西的。”
朝着狗大拍了拍手背,花葬夢笑着對他說,“等我處理完後,咱們把老虎山在重建下,種些瓜果蔬菜,幫助更多的人,讓老虎山恢復生機勃勃。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左右的。”
狗大感動的流下淚,花葬夢繼續說道,“當時你在地牢已經放下尊嚴,保護了我一次,這次就不用了,況且在這種女人面前,不值得。”
說着這話的時候,一眼瞥向歐陽月。
那一眼包含着冰天雪地般的寒冷,凍得歐陽月直接說不出來話來,當場愣住,好似要是她還活着,那麼受害的就是自己,不,當然不能容忍這樣的女人影響自己一切。
要是接她回去,那豈不是受到了尊敬,以後自己必定會被這個女人壓得死死的,歐陽月怎麼能忍受別人壓在自己頭上,當然是不會了。
而且那個人可是說了,不能讓這個女人平安回去。
在所有人沒有防備的時候,歐陽月對着暗處點點頭,一臉陰沉的看着崖邊即將命懸一線的兩人。
“那可由不得你了!”
下一刻,歐陽月拉起弓箭,對着花葬夢射過去。夜染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下,一根銀針從袖中射出,直接打掉了那根茅箭。
在茅箭斷掉的下一秒,只聽到鈍器射進肉體的聲音,還伴隨着花葬夢撕心裂肺的吼聲,“狗大!”
整個悽慘的聲音盪漾在懸崖邊上,劃破了夜空的寧靜。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黑夜中褶褶生輝,一人立在崖邊,拿掉頭上的髮簪,墨發飄落,柔順的披在她的身後,此時花葬夢已經撕掉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在墨發蓋落的同時,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臉,臉上每一道痕跡都是歐陽月送給的,而她胸口上的傷是夜染給的,精神的創傷是冰煜給的。
她會記住這所有所有的一切。
當看見眼前的情景時,歐陽月滿是不甘,只見地上躺着的根本不是花葬夢,而是那個臭乞丐,低着頭咒罵了聲,歐陽月趁機拿起弓箭,想要再次射箭。
卻突然被一道強大的內力給轟到了地上,頓時五臟六腑彷彿在體內翻絞,一股噁心感上來,吐出暗黑色的血。這可把歐陽月嚇到了,深深的嚇暈了過去。
夜染沒有再管暈倒的歐陽月,等回去後,他好好好的處理下這個女人,最近有些無法無天。若是她有什麼事情,歐陽月首先是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
深深的看向前方的背影,夜染冷淡開口,“回來!”
兩個字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花葬夢呵呵笑了下,她還會像以前那般聽他的話嗎?夜染,你是否太高估自己的重要性,從你用箭刺入我的胸口開始,那顆心已經不存在了。
輕輕抱住滿身是血的狗大,花葬夢冷冷看着夜染想要前進的步子,“你要是在過來一次,我就後退一步!”
此話說完,夜染便不止步了,而是表情複雜看她,“你若是乖乖回來,本王可以保證你的性命,後期還你自由!”
還我自由嗎?聽到這話花葬夢想笑,或許以前她會高興的聽到這話,可是現在聽來卻是嘲諷。自由,她什麼時候自由過,普天之下,莫非黃土,到哪裡,她的自由都會被限制。
怎麼可能會有什麼自由?
騙子,都是騙子!
爲何還要殺了她最後一個親人呢!
“狗大,你怎麼這麼傻,爲何要替我擋箭,我身上的傷已經更多了,不會在有這麼一次的。”一股腥甜從喉嚨處涌上來,被花葬夢強制壓住,只是扶着狗大的手在顫抖。
眼簾上掛着晶瑩的淚珠,只見淚水順着臉頰流下來,顫抖的手拭去臉上的淚水……但是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擦都止不住。
她很想哭出聲,但是怕狗大擔心。
緊接着,拭去淚水的手緊緊地捂住了嘴。
懸崖天邊突然降下一道閃電,黑壓壓的天空飄下漂泊大雨。地上的血沖刷乾淨,狂風更大了。
那單薄的身體好似要被沖走。
夜染的眉頭皺的更深,袖下的手緊緊握到一起,骨節泛白。若是仔細看去,手腕處的那根黑線更加明顯,他的鬢毛有結霜的痕跡。
壓住內心躁動的氣息,夜染沉着性子對花葬夢說道,“乖乖過來,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
花葬夢沒有理會夜染的話,更沒注意到夜染異常樣子,眼中只有滿身是血的狗大,髒兮兮的臉頰下是乾淨的眼眸。
“咳咳~”狗大艱難的開口,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下來,任憑花葬夢怎麼擦也擦不乾淨,他搖搖頭,“二當家,不要費力了,狗大沒……什麼……願望……只只希望……你能夠……好好……好好活……”
說到最後,越來越艱難,直到那聲音漸漸消失,周邊只能聽到雨聲,而出乎意料的是,花葬夢很平靜的看着狗大漸漸閉上眼。
“好好活下去?”詭異的是,本以爲她會傷心,卻突然笑起來,可那是種無力的笑,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要是我能夠活下來,我必定會好好活下去,現在我卻沒有在存活下去的希望。”
慢慢放下狗大,她從雨中站起來,雨沙沙的下着,狂風暴雨,她全身淋溼了。閃電彷彿在她身後劈開,白晝過後,是她蒼白而猙獰的臉,只是眼眸卻沒了以往的生機,死寂一片,雙眼紅通通的,像是在地獄而來的修羅,慘無人氣。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她顫抖的不厲害了,拍拍身上的泥土,艱難的後退一步,剛下過雨的泥巴彷彿像是沼澤一樣的討厭,幾乎走一步就要跌倒的樣子。
渾身仍然在顫抖,突然一個踉蹌,她跌倒了,混和着雨水的泥巴和混合着泥巴的雨水,都涌上她的身體。弱小的人兒啊,哪抵擋的住?終於哭出了聲音,久久不能爬起,雨下得很大很大,血水混雜雨水匯成條鮮豔奪目的小溪,流向萬丈深淵。
“咯咯。”少女咯咯笑出聲,不知爲何,夜染內心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皺緊眉頭,猛然向前飛去,
就在此時,身上的寒毒發作,夜染動作慢了些,可看到離他越來越遠的少女,心頭突然有些恐慌,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慌什麼。
花葬夢咯咯笑着,身體往後退了步,冷冷盯着夜染,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若我還活着,欠我的,我都會拿回來的……一個都不能少!”
滔天恨意在逐漸吞噬花葬夢的理智,一眼都不願在看前來救她的男人,毅然跳下了深淵。
也就在此時,夜染猛地拉住她的手,一些碎石頭從上面滑落,砸到了花葬夢的身上,她虛弱的睜開眼,眼前是詭異的面具,還有雙帶着擔心的雙眸。
而她整個人懸空在崖邊。
她悽然一笑,看他,“你還救我幹什麼!”感受到他手中冰冷,花葬夢直勾勾盯着他,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對夜染說道,“我是叫國師大人呢,還是該叫王爺呢!”
夜染僵硬了下,面無表情。
寒毒發作,他的身體越來越冷,難以言喻的痛苦將他的四肢百骸冰冷凍住。但是他不會放掉這雙手,因爲放掉這雙手,那就是永遠的失去她了!
一道閃電劈下,花葬夢無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同時也照亮了埋伏在石頭後方的黑衣人,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數十道弓箭射向夜染。身邊侍衛發現,趕緊吼道,“保護王爺!”
躲在草叢中的傲王陰冷的看着趴在懸崖峭壁的夜染,見他不理會身邊的箭雨,只顧着拉崖下的花葬夢,笑的更陰冷,冷冷執行命令,“放箭!”
隨着這一吼,箭雨嘩啦啦的飛下,猶如天女散花。
夜染皺眉,任由箭刺穿了他的肩膀。
“活着,回來!”
鮮血沒有流出,還是凍成了冰霜,看到他手臂上的冰霜,花葬夢笑的更燦爛,留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沒有我,你也活不成!”手中袖子灑出,一團粉末飛出,在夜染面前,
這毒藥是加速夜染寒毒發作,讓他痛不欲生。
儘管他很痛苦,可還是沒有放掉花葬夢的手。
“再見!”花葬夢呵呵冷笑,一口咬住夜染的手,趁他稍微鬆手那刻,將自己推入了萬丈深淵,黑漆漆的深淵,單薄的身體像紙一般飛了下去,獨留夜染瞪大的眼神。
“不!”
他跟着飛下了懸崖,侍衛齊刷刷吼道,“王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