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你怎麼了？怎麼還不上車，是想去別的地方嗎？”
李管家等了一會兒，卻沒見到顧家老太爺上車的動作，只能再問一遍。
顧家老太爺站在車邊，雙眼看着的並不是打開車門的後坐，而是前方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
司機前一刻幫他們打開了車門，此刻又回到了駕駛座上，因爲李管家的催促而不敢耽擱一秒鐘，已經轉動鑰匙，啓動了引擎，只要人一上車，馬上就可以出發。
“老太爺，你看什麼呢？”李管家也看着司機，可是顧家老太爺如此反常的舉動，卻讓他無法猜測出緣由。
“他是誰，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顧家老太爺雖然氣息不穩，可是聲音依舊威嚴，帶着十足十的氣勢。
李管家立刻回答道，“老太爺，原來的司機老秦年紀大了，在上一個月請辭了，這是新來的司機，也是老秦介紹的，是老秦的侄子。已經上班一個月了，是一個努力踏實的孩子。小秦，你還不快跟老天爺打招呼。”
李管家對司機小秦使了一個眼神。
小秦雖然不知道眼下的情況是怎麼了，腦中一頭的霧水，甚至被顧家老太爺盯着看而後背發涼。可是他也知道聽李管家的是不會錯的。
他先關了引擎，然後急忙下車，對着顧家老太爺微微鞠躬，問候道，“老太爺，請您多多關照。
小秦長相憨厚，眉眼間還有點像跟了顧家老太爺幾十年的司機老秦，也的確如同李管家說的那樣是一個踏實的好孩子。
但是哪怕這樣，顧家老太爺看着他的目光卻依舊是冰冷的。
在小秦打了招呼後，顧家老太爺也沒應聲，就這樣用讓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視着。
隨着時間的推移，小秦這下是手足無措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怎麼會被這樣的對待，還是說有錢人的脾氣就是這樣，說風就是雨，變化的如此之快。
無奈之下，小秦只能跟李管家求救。
“李管家，我……我是做錯什麼事情了嗎？老太爺這是怎麼了？”
“你先別說話。”
李管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跟了幾十年的人，卻在這一刻完全摸不到頭緒，所以他只能先阻止小秦，小心翼翼的問顧家老太爺道，“老太爺，還上車回大宅嗎？”
顧家老太爺眸光微微一顫，像是有片刻的閃神，卻凌厲依舊，對李管家說道，“換他去做別的工作，你來開車。”
吩咐完畢後，顧家老太爺面色猙獰，也不顧李管家是否反映了過來，兀自掙脫了他的手臂，自行上了車，還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將李管家和司機小秦都留在了車外。
李管家被關門聲驚醒，這才反應過來顧家老太爺的命令，快速的往駕駛座走。
司機小秦也明白過來自己是被突然的炒魷魚了，隨之也緊張了起來，對李管家懇求道，“李管家，老太爺這是怎麼了？是因爲我開車技術不好嗎？如果有任何問題，我都可以改。還請你幫我跟老太爺說說好話，不要把我炒了。”
“老太爺沒有炒你，只是要給你換一個工作。你別急，這事情我們回頭再說。”
李管家簡單了安撫了兩句，而後上車，快速的駛離。
車廂裡，只有顧家老太爺和李管家兩個認，顧家老太爺從始至終都保持着靜默，皺着眉一聲不吭，而李管家頻頻透過後視鏡，偷瞄着顧家老太爺的反應。
枉他是跟着顧家老太爺時間最長，也是最瞭解顧家老太爺的人，竟到現在還想不通，只不過是去跟洛辰心見了一面而已，顧家老太爺回來之後怎麼會突然的想換司機了？
司機……
李管家捕捉到關鍵詞彙，眼皮子突然的抖了抖。
“老太爺，是洛小姐跟你說了什麼嗎？洛小姐年紀還小，可是對你卻是尊敬的，她肯定是有口無心，並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更何況她還是洛老夫人的孫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別和一個小丫頭計較了。”李管家在沉思片刻後，最後還是開口安慰。
他的話說的含糊，也並未提到任何的重點，看起來是在幫洛辰心說話，但是多少還是試探的意圖更濃。
“你覺得她能跟我說什麼？”
顧家老太爺甚至都沒有擡眼，只是冷冷的一句反問了回去。
李管家面色發緊，想到顧家老太爺最恨別人在背後猜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得不接着說下去。
“老太爺，洛小姐是不是跟你提到了……六年前的那場車禍？”
當李管家說出最後幾個字的瞬間，顧家老太爺一個擡眼，寒冷的目光緊盯在了李管家的後腦勺上。
這件事情，一直都是顧家老太爺心理的一個禁-忌，在六年間，都不曾提起過一次，哪怕在顧夜寒返回江城之時，他們也當做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只是一場“意外”，而且顧夜寒又恢復良好，又有什麼提起的必要呢？
但是今天卻不同，顧家老太爺如此的反常，一來是因爲老人家的病痛，二來則是在心底裡壓了六年的心魔。
他就算不想說，也不行了。
“怎麼了，現在連你也想來質問我？”顧家老太爺冷哼了一聲，“是不是顧夜寒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處處幫着他還有那個丫頭說話？”
此言一出，李管家手一抖，差一點將車子開到了對面車道。
他強壓下混亂的心緒，飛快的找了一個能停車的路邊，立刻將車靠邊停了下來。
李管家雖沒有下車，但轉過身面對後座的顧家老太爺，異常恭敬道，“老太爺，我跟在你身邊已經幾十年了，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比跟我的妻子和孩子的時間都要長。在我心裡，你甚至是比他們都更重要的人。這一輩子，我爲你奉獻了所有的忠心和能力，你也讓我一起分享事業上的成就，這也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我跟着你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對你絕對沒有任何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