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無敵

這是極爲瘋狂的一幕,狂歡變成了狂亂,慶典變成了逃亡。倖存者屈指可數,那些列隊等了幾個小時歡迎王子歸來的人,現在大多橫死當場、可怕的傷口中流出的血液已經凝結,斷肢殘軀灑滿一地。不分貴賤,不分男女,不分長幼,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平等。

阿爾薩斯並不在乎他們最終的命運,是爲烏鴉果腹還是成爲他的新臣民,這都交給他的隊長法理克來處理,他和阿爾薩斯一樣蒼白,卻比他更加心狠手辣,交給他很放心。阿爾薩斯順着來時的道路大步前進,心中只有一個目標。

當清理完庭院中所有屍體之後,他立刻狂奔起來。現在沒有馬能夠負載他,動物們懼怕他和亡者軍團的氣息。但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疲累,只要霜之哀傷在對他輕語,只要巫妖王通過符文劍與他交談。

阿爾薩斯速度飛快,和那些亡靈生物一點也不一樣,很快的,他就來到一個多年未曾來過的地方。

無數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迴響,那是記憶中的片語只言。

“你現在還不能騎它。”這是他剛剛殺死的老父親。

“你又逃課了阿爾薩斯,又去訓練了那匹小馬駒了?”類似的話語烏瑟爾還有賽蕾娜都說過。

然而,在他腦海中更加響亮的還是他心愛的戰馬死前悽慘的悲鳴聲……

阿爾薩斯走進了農場,他的那些亡靈奴僕已經現到達了那裡,現在只有幾句屍體躺在那裡。阿爾薩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和他年級差不多的年輕人,這三個人是爲他養馬的奴僕,對於阿爾薩斯來說,能夠這樣的死去,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幸運。他們還可以以亡靈之軀爲他養馬。

阿爾薩斯環顧左右,今年的金魚草非常茂盛,長得跟瘋了一樣。阿爾薩斯走近前去,伸出一隻手想要撫摸那美麗高挑的藍紫色花朵。然後,他想起了那片玫瑰花瓣,猶豫地停住了。他不是來破壞花的,他心愛的坐騎最喜愛的就是金魚草。

他慢慢的走到一個有着好幾年歷史的墳墓,野草已經覆蓋其上,但墓碑依然清晰可辨。實際上就算是什麼都沒有了,阿爾薩斯也知道里面埋着什麼。

他站在那裡靜靜的站着,對於墓中的死者的悲痛更勝於他剛剛失去的父王。

正在阿爾薩斯悲痛之際,霜之哀傷傳來聲音,這力量屬於你,隨心所欲去做吧……

阿爾薩斯緊緊握住霜之哀傷,另一隻手往前伸出,黑暗的光輝在他的手周圍流轉,速度逐漸加快,然後順着他的手指如蛇一般翻滾着蜿蜒射出,一頭扎進大地。

阿爾薩斯感覺這能量與地下的骷髏相聯結。他心中一陣狂喜,淚水刺痛了眼睛。他舉起手,將冰冷黑暗的大地之下,那已經告別死亡的東西從七年的沉睡中喚起。

“起來!”他一聲號令。

墳地迸裂開來,土塊四散濺落。白骨的長腿踢蹬着,馬蹄在涌動的泥土上尋找着支撐,它的頭骨穿透泥土往前探出。阿爾薩斯屏住呼吸看着這一幕,蒼白的臉上漾起笑意。

“我親眼看着你降生。”阿爾薩斯回憶起那個溼漉漉包在膜中蠕動着的小生命臉上露出了笑容“我親手將你帶到這個世界,又親手送你離開……現在,由我之手,你重獲新生。”

骷髏軍馬掙扎着破土而出,它踏穩前腿撐起身來,空洞的眼窩中燃燒着紅色的火焰。它晃動着頭顱騰躍起來,儘管身體的其他部分早已腐爛不復存在,骷髏軍馬還是發出一聲嘶鳴,冰冷刺骨。

阿爾薩斯顫抖着,把手伸向這匹亡靈生物,它嘶叫一聲,用只剩下骨頭的口鼻蹭着他的手。七年前,他造成了這匹馬的死亡;七年前,他擦乾臉上凍結的淚珠,舉劍刺穿這匹心愛戰馬的心臟。

他一直對此事心懷愧疚,但現在他明白了,這不過是他命運的一部分。要是他當時沒有殺掉這匹戰馬,那麼現在就會失去它。活着的馬都會懼怕他,就算是它也一樣。但亡靈卻不同,它的眼睛冒着火焰,全身骨骼由通靈術連接在一起,阿爾薩斯衷心感謝那位神秘巫妖王贈予的禮物。因爲現在,戰馬和騎手最終破鏡重圓,天生註定一般,就像當年爲它接生的是他。七年前的那件事不是一個錯誤,他從來就沒錯過。那時沒有,現在也沒有。永遠不會。這就是明證。

霜之哀傷尚帶着泰瑞納斯.米奈希爾鮮血的殷紅,而他現在統治着這個國度。死亡將臨,天下大變。

“這個王國將會消亡!”他一甩斗篷騎上馬背,向他心愛的戰馬允諾道“而從這殘垣之上將誕生一個全新的秩序,它將震撼整個世界!”

戰馬長嘶。亡靈軍隊必定所向披靡。

正如馬的名字一樣,無敵。

毀掉洛丹倫後,阿爾薩斯並未停歇,他騎在他忠誠的骷髏戰馬無敵的背上,一面思索着朝安多哈爾騎去。這真是莫大的諷刺,正是他親手殺死了死靈法師克爾蘇加德,現在卻要負責把他復活。

霜之哀傷繼續對他輕語着,然而他並不需要它的聲音,或者說巫妖王的聲音來安撫。不是人的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他也不想回頭。

自從王都陷落之後,阿爾薩斯開始了他的黑暗朝聖之旅。他騎馬走遍了王國的四面八方,帶領他的新臣民們挨城挨鎮地掃蕩,放縱它們恣意屠殺平民。天災軍團,他覺得克爾蘇加德取的這個名字太恰當了。一些非主流的教團用這個詞來稱呼他們苦修時自我鞭撻的道具,用以淨化自己的不純。而他的天災將淨化這個生者的世界。阿爾薩斯橫跨生死兩界,他的身體還是半個活人身體,但巫妖王輕柔的聲音把他喚作死亡騎士。他的頭髮、皮膚和眼睛都褪去了色澤,他並不在乎這些。他只知道他是巫妖王的愛將,只負責統帥着整個天災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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