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明媚的清晨,因爲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沈叔了,薛晨開車來到了大興典當行,當車子剛停在門口,路邊路過了一輛凱迪拉克,有一雙眼睛從窗子裡看了出來。
薛晨扭頭看了一眼,雖然隔着深色的車膜,但還是大概的看出了車裡的人,是珍寶軒的老闆孫金陽,二人過去可是矛盾不小,但是隨着他的事業向外部,不在侷限於海城市一地,二人之間的糾葛也就放下了。但從剛纔那不善的目光,顯然,孫金陽在心對他還是比較怨恨的,並有放下過去的結締。
沈萬鈞無論多忙,只要不是去外地出差了,每天上午都會來到大興店裡坐一會,所以薛晨沒有等太久就見到了沈叔,一段時間不見,沈叔的氣色看起來看不錯,梳着很整齊的背頭,當見到他,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二人也沒有多做寒暄,坐下後隨意的喝着茶水,閒談着。
薛晨想到了孫金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那就是永泰街每年一次的古玩鑑賞會!
在過去的幾年,每年永泰街上都會舉行一次古玩鑑賞會的,說白了,就是大興典當、珍寶軒和金典典當三家的利益之爭。
去年,是他代表的大興出面,在三家當中取得了頭籌,不僅爲大興掙了臉面,奠定了未來一年的好生意,他自己也得到了不少的好處,那也算是在他得到了黑色古玉後第一次真正的展露在人們的面前。
如今,按照時間算起來,古玩鑑賞會應該馬上就要召開了,可是他完全沒有聽到一點風聲啊。
“你說古玩鑑賞會啊,已經取消了。”沈萬鈞放下了茶杯,眯了下眼睛。
“取消了?”薛晨若有所思。
沈萬鈞呵呵一笑:“是啊,珍寶軒的孫金陽和金典單雲海都提出,以後不再進行鑑賞會了,理由嘛,你也知道的,不想重蹈去年的情況,也知道,如果你出面,他們是沒有贏的機會的。”
薛晨點點頭,倒也不奇怪,也沒有放在心上,如今,大興典當可以說已經穩坐海城市典當行中的頭把交椅,將珍寶軒和金典徹徹底底的壓在了下面,在舉辦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就算贏了也起不到什麼效果了。
“時間過得好快啊,一晃,一年多時間就過去了。”沈萬鈞嘆了一口氣。
的確,去年的古玩鑑賞會如同發生在昨天一樣,一切都歷歷在目,薛晨記得是清清楚楚,彷彿當時會場內的歡呼聲還在耳邊迴盪。
可也正是這短短的一年時間,一切都已經今非昔比了,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到都讓他有些記不住了,也見過了太多的面孔,見識了這個世界的形形色色。
“對了,紫曦呢,有段時間沒看到她了。”薛晨側頭問道。
“她啊,去倫敦了。”沈萬鈞告訴薛晨,沈紫曦的一個關係比較要好的大學同學定居了倫敦,過兩天要在倫敦舉行婚禮,極力的邀請了沈紫曦去,還堅持要承擔來往路費,面對熱情的邀請,沈紫曦就去了,順便去倫敦旅遊觀光,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說完了沈紫曦的事,沈叔站起身,說到:“老閆約了我,說最近有淘弄到了好東西,一起過去坐坐?”
“好。”薛晨跟着沈叔出了門。
去萬瑞古玩店欣賞了兩個閆儒行新入手的小物件,又喝了兩壺清茶,最後在紫雲飯店簡單的吃了口飯,薛晨這才和沈叔道了別,下午的時候又去卓越古玩店和王東廝混了半日時間,一天時間就這樣悠閒而自在的過去了。
當店鋪準備打烊,薛晨和王東還有夥計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男子匆匆的走了進來,這個人薛晨有一點面熟,也是海城市一個玩古玩的,似乎玩的都是一些幾百幾千塊最多上萬塊的小物件,只能說是一個古玩愛好者,只有過照面,還真不熟悉。
王東客氣的上前寒暄了兩句,請坐下後倒上了茶,這才談起了生意。
“唉,別提了,真是倒黴催的。”男人一臉苦澀。
原來是這個男人將自己的一件瓷器藏品給不小心打碎了,碎的還比較嚴重,有心想要修補一下,可是還不認識修補瓷器的師傅。
而且,瓷器也不是太珍貴的東西,就是個幾千塊錢的小玩意,一個民國仿清康熙的小碗,尋思說不定修補的錢比東西價格還貴,思來想去,決定東西不要了,賣掉算了。
王東看着男子打開的手帕裡碎成七八塊的民國瓷器,嘴角咧了一下,心想,這是把卓越當成收破爛的了,本來就三五千塊的東西,還碎了,這最多也就價值三五百塊錢吧,也就賣給那些剛剛入門練手練眼的收藏者,利潤還不夠喝一杯茶的呢。
王東本來有心拒絕的,但是一旁些薛晨開了口:“東西,三百塊錢留下吧。”
“誒,那行,薛先生,就三百。”男子對這個價還是比較滿意的,三百塊錢不多,可總比扔了強啊,如果拿到那些小攤小販那裡去賣,估計也就五十塊。
等男人拿着三百塊錢走了,王東十分激動的一把抓起一塊碎瓷片,放在面前仔細的瞧了起來,一遍看還一遍興奮的問道:“老薛,快說,這個小碗是不是有什麼說頭,我沒看出來底細?”
看着王東激動的樣子,薛晨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這不就是一個典型的民國仿品嗎,有什麼說頭?沒有啊。”
“啊?”王東擡起頭來,“我還以爲是我眼拙沒看出來,又是一個漏呢。”
“哪裡來的那麼多漏啊。”薛晨一陣無語,撿漏也得建立在東西比較模糊,不容易看着準的基礎上,這個小碗裡裡外外清清白白,就差在上面寫上民國仿品四個字了,怎麼可能是漏呢。
“嗨,既然不是漏,那你留下它幹什麼啊,三百塊錢來的,撐死了也就四五百塊錢出去,還得碰上需要的人,否則得壓手裡幾年時間,三百塊錢的利息都比賺的多了。”王東一臉沒勁的表情。
薛晨輕笑一聲,坐在了一旁,隨意的說到:“我就是看他既然來了,反正是可做可不做的事,那就不要讓人白跑一趟,東西留下就是,等到日後,如果他真有大買賣,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咱們,我要是沒猜錯,他可能走了不止一家店了,但一直沒賣出去。”
“好吧好吧,算你說的有道理。”王東咂了下嘴巴,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那幾塊碎瓷片,眼睛一轉,嘿嘿笑道,“這玩意我也沒地方擺,既然是你要留下的,那你拿走回去收藏吧。”
薛晨不甚在意的將幾塊碎瓷片連帶着包裹着的手帕拿在了手裡。
關好了店鋪後,二人各自開着車離開了。
回到了家裡後,薛晨坐在客廳裡,在等待晚飯時,隨手拿着那幾塊碎瓷片瞧了瞧,的確是毫無爭議的仿品,簡直不能再明顯了,沒有一點疑問。
他倒是有辦法修復,回春能力在療傷治病上,可不止真對人和動植物,對於古董來說也是有效果的,只要將整個瓷器拼接在一起,然後就可以慢慢的修復了。
但他並不打算那麼做,實在是這個東西的價值太低了,沒有必要去修復它,付出和彙報完全不成正比。
“我吃飽了!要不看動畫片了!”
餐廳裡,二妞爲了能夠看到自己喜愛看的動畫片,幾乎以光速吃完了碗裡的飯,這讓薛晨想到了自己小時候,何嘗不是如此,而且那時候他不比二妞還要更着急,因爲在上小學的時候,他家沒有電視機,只能去一個同學家裡看,所以每次吃飯都特別急,急匆匆的扒光了碗裡的飯就跑去同學家裡。
二妞像是一個跳脫的兔子一樣,從椅子上躥了下來,急着去看動畫片,可是沒有注意到,手肘掛到了碗上,直接將碗碰掉在了地面上,滾到了桌子下面去了,發出了咔嚓一聲,很顯然,碗應該是碎了。
薛晨蹲下身去取那個桌子底下的碗,果然,碎成了兩瓣,心裡不由感覺這麼巧,難道今天和碎碗有緣了,帶回來了一個,家裡又碎了一個。
正當他剛拿到碎成兩半的碗時,就聽到“噗”的一聲,然後是姜姐嚴厲的嗓音:“很說過多少次了,做事不要毛毛躁躁的,怎麼這麼不長記性,這已經是你打碎的第幾個碗了?”
薛晨聽出來,應該是姜姐用手打了二妞的屁股一下,一向以來,姜姐都對二妞在行爲舉止上比較嚴厲,別人不知道姜姐的心思,薛晨很明白是怎麼回事,因爲姜姐曾說過,有同學笑話二妞是野孩子,沒教養,就因爲太過跳脫了。
而姜姐很希望二妞能夠像城裡的那些小女孩一樣,動作舉止更加的淑雅一些,所以會這麼大的火氣。
“嗚嗚~”
二妞小嘴一癟,發出委屈的聲音,像是要哭出來了。
薛晨急忙起身,說到:“沒事,沒事,碗沒碎,別動手啊,二妞還小,會慢慢改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