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改變

胡盈盈已經徹底的被薛晨的一番話震住了,囁嚅着嘴脣,臉蛋漲的通紅,完全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胡鐵山更是如此,手裡的擀麪杖都“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沈紫曦則深吸了一口氣,明眸複雜,難以開口,大起大落,讓她心臟都有些承受不住。

反倒是店內的幾個湊過來看熱鬧的食客,嗡嗡的議論起來。

“這塊牌匾都在這掛了多少年了,難道真的如這個年輕人說的一樣,價值十幾萬塊?”

“印度老山檀,我聽說過,我二姨媽就有一串手串,是她兒子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就幾顆不起眼的珠子,聽說花了好幾萬呢。”

“哎呦呦,看這事鬧的,看來老胡還真冤枉了這個小夥子,這小夥子也真了不得,該不會是火眼金睛吧。”

聽着衆多食客的議論,胡鐵山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終於明白自己冤枉了人,而胡盈盈垂着小腦瓜,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沈紫曦也俏臉發燙,不敢去看薛晨的眼睛,十分心虛。

濃濃的愧疚在三人的心底瀰漫開來。

很快,薛晨和沈紫曦就被胡鐵山父女請進到廚房一旁的一間屋子裡,除了薛晨外,另外的三人都是一臉的不自然。

薛晨坐在凳子上,剛剛摘下來的牌匾就倒在他的腳邊,隱隱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香氣從上面散發出來,鑽進他的鼻孔,令他感到身心都輕盈鬆快。

他咧了咧嘴角,不由得心中暗道:“這麼好的一塊八十年份以上的老山檀竟然做牌匾,真是暴殄天物啊,風吹雨淋的,好在檀香木油性大,木質堅硬細膩,損傷不大,價值上的影響微乎其微。”

這時,房間內的沉默也被打破了。

胡鐵山深深的嘆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身,面朝薛晨,語氣苦澀、尷尬的說道:“這位薛兄弟,我錯怪你了,剛纔我說的話太難聽了,我給你道歉,你要是感覺委屈,你就踹我兩腳,撒撒氣。”

胡盈盈也侷促的立在一旁,小腦瓜埋在有些規模的胸口上,蚊子嗡鳴一樣,細聲細語的說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沈紫曦見狀,面頰也微微有些潮紅,剛纔她也冤枉了薛晨,可是道歉的話就在嘴邊,卻說不出來。

薛晨失笑道:“算了,也怪我沒說清楚,讓你們誤會了。這塊牌匾,我又仔細看了下,十五萬賣掉一點問題都沒有,只要你們賣掉它就可以湊夠手術費了。”

胡鐵山撓了撓頭,道:“可這賣給誰呢?我也不熟悉這一行,要不,沈小姐、薛兄弟,你們兩人幫我賣了吧,就算賣不到十五萬,十萬也行啊。”

沈紫曦遲疑了一下,對薛晨道:“這塊老山檀牌匾是你看出來的,應該由你來處理。”

薛晨看了一眼沈紫曦,沒有拒絕,想了想,便掏出手機給王胖子打了過去,讓他取十五萬現金過來。王東沒多問一句話,掛了電話後,很快就趕到了麪店。

“胡叔,這是十五萬,你點點。”薛晨將裝着十五萬現金的口袋從王胖子的手裡接過來,放到了胡鐵山的面前。

直到此刻,胡鐵山還有些不敢相信,本來壓在他身上喘不過來氣的高昂手術費,竟然在短短的片刻時間就全都解決了,掛在門前許多年的一塊破牌匾,竟然是寶貝,真是做夢也想不到。

“不用點,我相信你。”胡鐵山看着袋子裡的一摞摞鈔票,搓了搓手,激動不已的說道。

有了這十五萬塊錢救命錢,他媳婦的手術終於可以做了,這真可以說是及時雨。要是再拖延些日子,就是有錢了,他媳婦的病也肯定更加的惡化了。

薛晨又回頭對王東指了指地上的牌匾,“東子,先運回店裡放好,先別動。”

“好咧,放心,絕對出不了岔子。”

王東現在對薛晨是絕對的服從,沒有絲毫的質疑,雖然薛晨還沒和他說這牌匾的價值,但他也瞧明白了,眼前這塊不起眼的破牌匾肯定是寶貝。信老薛的,準沒錯!

“沈小姐,我先走了,就不耽誤你和老薛的約會了哈。”王東甩開膀子就將印度老山檀牌匾扛在了肩頭,又嬉皮笑臉的撂下句話,才顛顛的向店外走去。

而沈紫曦聽了王東這帶着調侃的話,臉頓時有些發紅,然而衆目睽睽之下,她卻是發作不得,只好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任憑王東離去。

處理好這一切,薛晨也舒了一口氣,笑了笑,說道:“胡叔叔,聽紫曦說您做的麪條滋味可了不得,折騰這麼久,我可餓壞了,麻煩您給我來一大碗。”

“不麻煩,不麻煩,稍等,立刻就好。”胡鐵山連連說着,快步向廚房走去。

不到五分鐘,兩大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湯麪就被胡盈盈端了出來,擺在了薛晨和沈紫曦的面前,“薛大哥,紫曦姐,快吃吧。”

這湯麪果然是名不虛傳,麪條勁道,湯汁濃郁,鮮香十足,面上還鋪着整整兩片巴掌大的牛肉,一抿就化,好吃的不得了。

薛晨一邊大口吃着,一邊和胡鐵山閒聊起來,也終於知曉那塊牌匾的木料是胡鐵山從老家老宅裡翻到的,胡鐵山的爺爺曾經是民國時期的外交翻譯官,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

吃完麪,兩人便和胡鐵山婦女辭別,當薛晨和沈紫曦走出麪店,已經是夕陽西下,傍晚時分了。

二人沒走出多遠,沈紫曦突然站定了腳步,踟躕了一下,貝齒輕輕的咬了下下脣,不自然的捋了捋耳邊的碎髮,緩緩開口道:“那個……薛晨,剛纔,實在是抱歉,我誤會你了,希望你能原諒我。”

薛晨張開手臂,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回頭瞥着臉頰因爲不好意思,而變得粉紅潮潤的沈紫曦,低頭嘆道:“紫曦,胡鐵山和他女兒誤會我也就罷了,畢竟不認識我,可是就連你都……還說我是思想齷齪的人,我這顆心啊,拔涼拔涼的,算是被你傷害到了。”

他的語氣雖然低沉、哀傷,可是眼底深處盡是揶揄之色,嘴角也有着難以察覺的狡黠弧度。

沈紫曦並沒有看到,只以爲薛晨還在生氣,急的跺了跺腳,慌忙道:“可是我認錯了啊。”

“認錯可不足以彌補我這顆受傷的心。”見沈紫曦這般,薛晨心底不由得好笑,卻是故作姿態的輕哼了一聲。

“那你怎麼才肯接受我的道歉?”沈紫曦不禁追問道。

她也知道,自己當時的態度實在是太惡劣,如果有人當面和自己拍桌子,還冤枉了自己,自己肯定不會輕易的原諒對方,很可能老死不相往來。

“要不,改日我請你去琳琅仙府吃飯,算是道歉好嗎?”沈紫曦提議道,琳琅仙府是海城市最高檔的餐廳,非大富大貴,是消費不起的。

看着暮色下,沈紫曦那因爲焦切而泛起潮紅、更顯驚豔的臉龐,薛晨的胸膛驀然熱了一下,眼神微微一滯,鬼使神差般道:“要不,你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

話剛出口,薛晨就後悔了,後悔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要知道,自從來到大興典當行,他第一次見到沈紫曦,就被這位大興的大小姐豔光四射的容顏震了一下,平日,除了工作上的事,他們很少交流,甚至因爲社會地位和身價上的差距,他都不敢與之目光直視。

可現在,他竟然和沈紫曦說出如此曖昧的話來!這讓他有些慌張,但心底更深處卻有一種異樣的發泄般的暢快感。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從得到了神秘的黑色古玉,改變的不僅僅是他的生活,他的行爲處事,甚至還有他的性格,曾經的自卑已經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是對未來的掌握!

“薛晨你……”

沈紫曦做夢也沒想到平日裡老實無比的薛晨竟然提出這樣大膽的條件,讓自己親他一口,這種話他也敢說出口!

嫣紅的晚霞迅速爬上了她白潤的臉頰和修長的脖頸,羞憤的她瞪圓了杏眸,柳眉豎起,渾身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踩在腳下的高跟鞋也隨時準備出擊,看起來像是一頭被激怒的母老虎。

看着那尖尖的鞋尖,如果被狠狠的踢一腳,肯定不好受,薛晨彷彿被一陣寒風吹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剛纔的嬉笑模樣彷彿秋風中的枯葉,眨眼間消散於無形,急忙打了個哈哈。

“啊,哈哈,紫曦,別當真,別當真,我可是正人君子,和你開玩笑而已,怎麼會提那麼無理的要求呢。”

沈紫曦這才滿意的點了下頭,看着薛晨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忍不住撲哧輕笑一聲,但立刻板起了俏臉,輕哼一聲:“這還差不多,以後再和我開這種玩笑,可不會像這一次輕易的放過你。”

薛晨咂了咂嘴:“那還是請我去琳琅仙府吃一頓飯,我還從來沒有去過呢,那裡的飯菜味道一定不錯。”

“現在想去?晚了!等你參加完古玩鑑賞大會,幫助大興佔得頭籌再說吧。”

沈紫曦一邊說着,走到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上車前,回眸朝着薛晨勾脣一笑,豔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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