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
鬼眼機房中央，坐在桌案旁，白墨握着觸控筆，在平板電腦上龍飛鳳舞，用序列六的文字寫下自己對青花雨的推演思路，和一條條得到的結論。
他時而通過神識，向這機房內的鬼眼下發任務。
而四面八方這一處處池子，池子裡的一坨坨鬼眼，正在蠕動着，喝掉糖分，接受任務，進行推演，並把推算結果返還給白墨。
刷刷刷……
白墨又寫下一條推演結果。
“嘿，這感覺，倒還真挺不錯。”
這滿大殿的鬼眼，就如同滿殿的仙人，一排排、一列列坐在那裡，接到白墨分發的任務，而後埋頭苦算。
突然，大殿外腳步聲響起。
“嚶嚶嚶！”
“嗷嗷嗷！”
“嚶嚶嚶！”
原來是圈圈胡、黑耳朵、白耳朵等一羣狐狸，舉着一摞摞厚厚的文獻，衝進機房，要送給師父！
但看到這一池池蠕動的鬼眼，看到不斷被消化、又一直在添加的百花漿，狐狸們都下意識噤聲，一個個舉着文獻，小心翼翼，躡手躡腳，繼續往大殿裡面走。
狐狸都是很狡猾的！
看鬼眼機房這個樣子就能知道，師父應該正在忙，要安靜一些，不能打擾師父！
一隊狐狸排着先後，輕手輕腳，穿過一處處池子之間的小路，穿過一坨坨鬼眼，找見師父。
卻見師父坐在桌案後，正笑着看過來。
“做賊一樣幹什麼？
“不用那麼輕手輕腳，鬼眼不怕吵！”
狐狸們皺皺眉頭……師父不忙麼？
“我不忙。
“所有鬼眼都在滿負荷運行，我要等有任務執行完，才能分發下一項任務。
“你們挖出什麼了，快拿來。”
拿到狐狸們開開心心送來的一摞摞文獻，白墨懷裡抱着幾隻狐狸，身上掛着幾隻狐狸，小心翼翼捧起一塊被泡沫包覆的石板。
“厭氧密閉空間挖出來的文獻？
“不錯啊。
“這石板，真的很脆了，很容易碎掉。”
這石材不夠好，屬於那種本不能度過千萬年歲月留到今天的石材。全靠機緣巧合形成的密閉空間。
白墨用神識滲透進泡沫裡面，觀摩那些刻字。
“唉？這？”
他咧嘴笑出聲。
之前就想找古仙們用缸中大腦催動青花雨的具體方法，但徒弟們一直都挖不到。
都不抱希望了。
沒成想今天，這部分文獻，它又冒了出來！
徒弟們掛在師父身上磨蹭一會兒，便紛紛跑掉，重新去挖掘。
白墨則在給鬼眼機房分發任務、總結成果的同時，閱讀古代墮仙的這些文案。
“給缸中大腦植入咒文……
“這古仙是，用歌聲，刺激缸中大腦……
“唔，還有一個用畫面刺激缸中大腦視覺神經的……
“這個具體催動的模式是……”
白墨一邊看，一邊想。
便見這些墮仙們留下的文獻，這些一位位墮仙，耗費不知多少個百年、千年，製造不知多少殺孽、冤孽，經歷不知多少次生死搏殺，最後研究出來的東西，果然還挺有水平。
有些墮仙思路與他不謀而合。
有些墮仙思路與他背道而馳。
當然，大部分，和他的思路只有小小交叉，甚至基本不牽扯。
白墨咧嘴笑着，看完一塊塊板，寫下一條條新的思路，給鬼眼機房列出一項項新任務，等待機房有算力空置，便發一條新任務下去。
……
推着小車，穿梭在機房中的滷肉包，發現這些鬼眼蠕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發出的動靜越來越響，似乎在承受越來越繁重的任務！
“嗷？”
推着小車，剛剛給鬼眼加完一勺冰塊的黑糖包，發現這些鬼眼消耗百花漿的速度越來越快，池子裡的百花漿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下降！
“嚶？”
骨碌碌……
骨碌碌……
卻是兩隻狐狸，不約而同，甩着尾巴，推着小車在機房裡狂奔，從不同的方位，經過不同的路，抵達機房最左側的管道主幹道。
“嚶嚶嚶！”
“嗷嗷嗷！”
按照師父說的，這種情況下，如果要保持鬼眼機房的算力性能，就要開啓狂暴模式！
滷肉包跑上前，擰動金屬閥門，讓進入機房的百花漿流量變大，給鬼眼供應充足營養。
黑糖包跑上前，給管道安裝大型冷凝套管！這冷凝套管，能讓流經的百花漿迅速降溫，幫助鬼眼保持在最舒服的工況溫度。
一番操作完畢。
滷肉包趴到管道上，聽見裡面的百花漿“嘩啦嘩啦”聲，流量已然升檔！
黑糖包摸着管道，感覺冰冰涼涼。
“嚶嚶嚶！”
“嗷嗷嗷！”
狂暴模式開啓成功！
兩隻狐狸得意洋洋，各自伸出毛乎乎前爪，“啪”的一聲響亮擊掌！
……
白墨坐在機房中央，一個個任務越來越快，越來越難，越來越複雜，分發下去。
機房裡一坨坨鬼眼，始終完美運行。
到此時，它們傳遞的生物信息越來越多，甚至一顆顆鬼眼間連接的神經，生物電流越來越大！
甚至跳躍起“噼啪”作響的藍色電火花！
……
整個機房裡，徹底熱鬧起來。
嘩啦啦流動供應的百花漿，蠕動的百花漿，還有一道道跳躍的電光！
兩個運維工程師，推着小車，到處轉悠，一邊轉一邊瞪着圓眼，提心吊膽。
“嚶？”
“嗷？”
師父之前說過，鬼眼機房最高速運轉，確實是這個樣子的，它們不需要做什麼。
但它們還是害怕！
機房這樣子，真的不會壞麼？
轉來轉去，它們下意識，不約而同，推着小車跑到機房中央，看見師父坐在桌案前，看見師父捧着平板電腦，正刷刷刷快速書寫。
看見師父咧嘴笑了，看見師父眼眸中，青銅色的大鼎正緩慢旋轉。
刷……
白墨寫下最後一筆。
看見機房門外，已然暮色降臨。
機房的一坨坨鬼眼，漸漸黯滅了電光，漸漸停止蠕動。
“嚶？”
“嗷？”
兩隻狐狸趕忙又跑去，重新調整百花漿管道流量。
白墨放下筆。
展顏一笑。
“沒想象中那麼難啊。
“成了！”
……
“乾杯！”
北郊老字號，桃花樓。
包廂裡，蔡孝貞等一羣人，臉上掛着燦爛笑容，共同舉杯。
“慶祝西州護城大陣，全部部署完成！”
白墨、吳輕芸和方小雨，都笑着列席，共同舉杯。
這些日子裡，他們跟着車隊一起，到處胡球亂跑，也很有參與感！
狐狸徒弟菠蘿包，站在餐桌上，狐爪舉杯，更是昂首挺胸，洋洋得意。
這護城大陣，也有狐狸山入股……技術入股，也屬於狐狸山下屬產業！
雖然這產業看起來沒啥收益，不怎麼值錢的樣子，但蚊子腿也是肉，也值得高興！
蔡孝貞喝口酒，感慨萬千。
“這……唉，不容易啊。
“其實我們一直很怕，很怕這大陣還沒完成，敵人的序列六就開始發難。
“現如今，大陣佈置完成，我這份任務，就算是搞定了，哈哈。”小李咂咂嘴。
“說句真心話，多虧白墨專家。”
衆人紛紛附和。
“是啊，白墨專家這個作用，太重了，哈哈。”
“這護城大陣，在古仙朝都不常用。那些仙人玩不轉。
“反倒被我們現代科技和現代科學家搞定了。哈哈哈。”
說說笑笑間，衆人突然聽到外面喧譁。
小李站起身，打開包廂門縫，去看了一眼。
“我看外面大廳裡扯了個橫幅，說是什麼【慶祝幸福半島順利交樓業主聚餐】。”
幸福半島？
這包廂裡的人，都面面相覷。
這個小區，他們印象都挺深刻。
之前就是在那小區，風水數據變化太快，飄忽不定。導致陣樁險些插不進去。
衆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嘻嘻哈哈，繼續喝酒吃菜。
白墨給徒弟菠蘿包夾了個蜜汁大雞腿，讓它捧着啃，便掏出手機，查看仙委會的官方軟件，不多時候便找到蔡孝貞提交的，【幸福半島小區風水數據異常】提案。
點擊進入提案，便見仙委會已經派各領域的專家前往考察過。
包括陣法、仙獸、蠱道、占卜途徑，都去過了，但那地方，除了風水變化快，其他一切正常。
【幸福半島已納入仙委會重點監管名單，隨時可快速疏散民衆】
白墨鎖了手機屏幕，便繼續和蔡孝貞他們，一起吃吃喝喝。
助手小李突然道。
“剛纔我在外面，還看見胡山酒了，那個撲街主播。
“他一個人，點了一大桌子菜，像餓死鬼一樣在狂炫呢。”
提起胡山酒，蔡孝貞一夥心裡還是有怨氣。
“哼，這小子，這些天一直像狗皮膏藥，跟着我們住酒店。
“我們住哪家，他就住哪家。
“今天還跟着我們吃飯店來了！”
……
包廂外不遠處。
胡山酒啃着一根雞腿，啃了一半，丟到餐盤裡，不擦嘴角的油，又去挖一勺番茄牛腩塞進嘴裡。
往下嚥的時候，剛嚥了一半，便覺得腸胃太滿，食物好像要頂出來。
“嘔……”
他強嚥下這一口肉，舔掉嘴角油水，捂着圓圓的肚皮，咧嘴一笑。
“我真踏馬沒出息，一下子吃這麼多，給自己吃撐了。”
看看桌上剩了大半的各色菜餚，他嘆口氣。
“可惜了，要在平時，我打個包把這些菜帶回家，還能再吃兩天。”
喊來服務員買單，掏出手機，用從未有過的瀟灑，掃碼付了足足七百四十二塊錢！
看看微信裡的餘額，還剩二十一。
“剛剛好。”
他拎起書包，站起身，又看一眼這一桌油光緻緻的硬菜，看只吃了一半的大盤雞，看還剩半盤的滷牛肉，看剩了三分之一的尖椒肥腸……他嘆口氣，走出飯店。
門外暮色已經深濃。
馬路上一輛輛車飛馳而過，亮着近光燈。
遠處的霓虹燈五光十色，掩映在高樓大廈之間。
呼……
冷風吹來，灌進他脖子裡，他縮縮脖子，打了個機靈。
“還挺冷的。”
他掏出手機，準備打車去幸福半島。
“嘿，吃飽喝足，打車去拯救世界，我可真踏馬浪漫！
“唉？草！
“打車高峰期，車費漲價了？”
腦海中，古仙弱弱問道。
“那……你的錢，還夠打車麼？”
胡山酒扯扯嘴角。
“我……我點個拼車！
“速度慢一點，耽誤不了我拯救世界吧？”
……
包廂裡，白墨吃着飯，突然靈覺被觸動。
關悅戲？
他一邊啃着臘排骨，一邊聽到關悅戲的傳信。
“老闆，我正在趕往西州！
“今晚西州可能有大事發生。
“我古仙師尊推算出，今天是一把仙劍出世的日子。
“這劍很特殊，也很重要。
“如果今天不出世，下次出世的時機，要等待千年！”
白墨啃完排骨上的肉，又“嘎嘣嘎嘣”啃掉脆骨。
什麼劍？
序列幾的仙器？
這麼玄乎？
“它是……是昔年帝君，爲劍國天宮傳人留下的劍！
“當年災劫還未降臨，污染還未降臨，劍國紅霜帝君的佩劍意外斷折，她便向器國千機帝君邀約，定製了這把劍。
“這劍，當年耗費劍國、器國兩國之力，耗費無數資材，無數仙人，無數心血。
“鑄了七百年，都還未鑄成。
“但大災劫忽如其來，污染降臨，鑄劍流程被中斷！
“千機帝君乾脆把劍交到磨劍聖地之手，讓他們將這未完成的劍隱藏起來，繼續鑄造，並傳承下去，等待今日。”
講完重要信息，關悅戲便果斷閉麥，不再廢話。
白墨片刻失神。
九大帝君爲劍道天宮傳人準備，託付給磨劍聖地，流傳千萬年的，仙劍？
西州這寶物，分量有些重啊！
他下意識“咔嚓”一口，啃碎了手中排骨的骨頭。
衆人都看過來，他咧嘴一笑，頗不好意思。
“嗨，這排骨太香了，讓人忍不住多啃一口。”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白墨拿起新的一根臘排骨，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這種程度的仙劍出世，該有多大動靜？
“當年君侯偶遇那【風雪玄槍】，便有天地共鳴，雪山奔流。
“這把劍，不在【風雪玄槍】之下吧？”
……
刷……
出租車停在幸福半島門口。
幾個醉醺醺的業主，勾肩搭背，來到小區門前。
白白胖胖的壯漢，顫顫巍巍掏了幾次口袋，才掏出一張門禁卡，刷開小區鐵門，被攙扶着走進去。
“嘿，咱這小區，就是安全，哈哈哈。”
胡山酒攙着業主大哥，也哈哈笑着搭話。
“是啊，就是衝着仙區房，纔買咱這小區的。”
走到路口，和幾個醉醺醺大哥分開，胡山酒小步溜走，嘿嘿笑着感慨自己的智商。
“幸虧我機智，蹭了其他業主的出租車，省下車費，又混過門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