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璿寶寶？”溫文卿走出出口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到底是哪裡，只知道這是一個很精緻的庭院，她家寶貝兒子正昏迷在庭院的一角。溫文卿立馬衝上去，將青璿抱起來安置在一邊的長廊上，“青璿……”
不管她怎麼喊，青璿都沒有醒來的跡象，唯有胸口平穩的呼吸告訴她，她家兒子沒有任何傷勢，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女人也緊隨其後走了出來，看到溫文卿這樣緊張的模樣，隨便說了句，“放心吧，他只是中了類似麻藥的東西，對身體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只要過一段時間，就能醒來了。你別露出這個模樣，好像他已經死了似的……”
雖然很不喜歡這個女人，但她的話還是很有可信度的。溫文卿將兒子放好，從空間手鐲中拿出一枚碧綠色的丹藥，也不管女人會有什麼樣的表情，直接掰開青璿的嘴，強行讓他服下這枚丹藥。女人一直靜靜地看着溫文卿的動作，沒有出手阻攔，“你對你家兒子似乎很有信心？記得沒錯的話，這顆丹藥似乎叫翡翠幻境吧？可以將混亂一個人短時間內的記憶。但你要想好，這顆丹藥的作用性很強，持續時間也是漫長之極。”
“只要有混亂，就會有懷疑。只要有懷疑，信念就會發生動搖。我想你一開始就是打算讓青璿‘親眼’看到我死在毓清手上的場景吧？或者是被毓清逼死的場景？”溫文卿有些不捨地撫着青璿還顯稚嫩的臉龐，確信地說道，“青璿寶寶對毓清的感情還是很好的，只要他的記憶產生混亂，加上他對毓清的信任，本來的敵對頂多就是冷戰……”
女人聞言，好奇地問道，“那爲什麼不直接給他吃長時間安眠的丹藥？這樣一來，他就不用看到那些場景了？也不需要他們父子的關係產生間隙？”
溫文卿轉頭反問一句。“如果我這樣做了，你會怎麼做？”
“我啊……”女人用纖細青蔥的食指點着自己的脣角，說道，“如果你這麼做了，我肯定不會高興。我一旦不高興了，肯定會徹底篡改青璿的記憶。除非他實力超過我，否則一輩子都會認爲墨毓清是冷血的，爲了利益而殺了她母親的人。再或者，直接要了這個小子的命！”
溫文卿直接冷笑，反問。“你都這樣說了，我還敢這麼做嗎？”
女人聳聳肩，說道。“服下丹藥，墨毓清就在裡面的屋子裡。那個選擇題我已經讓墨毓垣告訴他了，這場測試……從你服下丹藥就可以開始了。”
女人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溫文卿最後看了眼青璿寶寶的睡容，仰頭將那顆丹藥吞了下去。出乎她的想象，萬魔纏身丹並沒有預想中的難吃，也沒有任何讓人作嘔的味道，反而有一種好似草莓一般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她意猶未盡地舔舔脣角。走進那間屋子。
屋子裡的擺設很符合溫文卿的審美，都是樸素簡潔中透露着一股精緻。她走到裡間，不意外地看到還在昏睡中的紅蓮。她走到他的牀前。給他餵了一顆丹藥，很快藥效便蔓延開來。紅蓮的眉頭輕蹙着，濃郁修長的睫毛微微抖動。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毓清？”溫文卿用手輕搖紅蓮的肩膀，讓他快點醒來，“是我，小卿啊……快醒來……”
被困在黑暗中的紅蓮只覺得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環繞，不停地喊自己的名字。他慢慢地向發聲處走去，然後一陣白光乍現，自己便從噩夢中醒來了。
“我這是在哪裡？”藉着溫文卿的幫助，他慢慢地坐起身，看到周圍完全陌生的擺設，心中雖然有疑惑，卻沒有表露出來，“對了，青璿呢？青璿在哪裡？”
看到毓清一醒來就問青璿的下落，溫文卿也覺得心中一暖，那些不捨也放下了很多。若現在的表現都是他發自內心的，那麼她也不需要擔心了。這說明毓清心裡還是有青璿的，不管青璿做了什麼事情，他都會盡量寬容。
“放心吧，青璿現在很好，並沒有出事。”溫文卿笑着安撫，扶着毓清下牀。
“你也不用騙我，我是怎麼昏迷的，我怎麼會不清楚。”毓清身體還是有些虛，需要一些時間恢復，對於溫文卿的動作他也樂得享受，“沒想到墨毓垣和那個女人會在火焰中做手腳……真是太大意了。你會出現在這裡，是不是他們脅迫你來的？你不該來的。”
“不該來，都已經來了，難不成還要讓我回去？”溫文卿給他把大氅穿上，並整理了一番有些凌亂的領子，“不管他們有什麼想法，有什麼打算，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情自然是一起面對。你們都在這裡，我當然要來。”
紅蓮對於溫文卿這番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駁。他自然知道自家兄長現在的情況，真的下決心殺人，別說是他，就算是他父親，只要墨毓垣有這個實力，也會毫不猶豫地下手。溫文卿來這裡，除了找死送死以外，還真的沒有其他用處。
只是……就像她說的，她都已經進來了，他還能趕她走嗎？自然是不能，就算紅蓮願意，自家兄長也不會願意。這樣想來，紅蓮只能接受這個現實。只是……
想到自己昏迷前，和墨毓垣的那段談話，他就一陣心煩。不……也不能算是心煩，應該是無力纔對。墨毓垣給自己兩個選擇，要麼選擇溫文卿母子安好，但神界會遭到魔界的偷襲，墨毓垣連人手都已經安排好了，只等命令。若是他所說的偷襲成功，神界不死也半殘！要麼選擇神界，但……溫文卿母子，只能說對不起了……
墨毓垣出的這個難題，讓紅蓮不由得想起前不久溫文卿給他講的故事。雖然背景和內情都不一樣，但最後的選擇題目卻是大同小異。當時的他回答那麼幹脆，問題放到自己身上，反倒不知該怎麼取捨。他守護神界千萬年，早就將這種責任當成了自己的使命。但……
紅蓮看着低眉順目、正在給自己整理衣裳的她，心開始搖擺不定……
“要不要喝些茶，清醒一下？”溫文卿小聲地建議。
“好啊……”他輕輕答道。
紅蓮和她，兩人懷着各異的心思，端坐在桌子兩旁。手中的茶水漸涼，茶香依在，但沒有溫熱時那般濃郁。溫文卿有一下沒一下地逗弄着手中的茶杯，靜靜等待毒發的一顆。萬魔纏身丹，若是實力高強的人吃了，自然會將那人慢慢折磨致死。不管他或者她之前是多麼天姿國色，在生命將盡的一刻，都是比惡鬼還要恐怖難看的存在。
但溫文卿的實力還是有些不夠格，所以毒藥爆發的瞬間，她就可以高高興興去見閻王，而不用遭受萬魔纏身丹的折磨。這大概是她現在唯一感到慶幸的事情了吧？可以保持最美的模樣死去，而不是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猙獰模樣……
兩人安靜半響，還是紅蓮先說話了，“小卿，你還記得你上次給我講的那個故事嗎？”
“故事？”溫文卿將冷掉的茶仰頭灌下肚子，心道，該來的還是要來，“是那個帝王和普通女人的故事嗎？毓清怎麼突然提及這個問題了？”
聽到溫文卿這樣問，紅蓮似乎有些不自在，他躊躇一番之後才猶豫地開口，“我現在在想，我之前的回答是不是太果決了些？也許，那個帝王猶豫過的……就算父子之間再怎麼冷漠，但也是父子，血脈相連斷不了的。至於那個女人，也許真的愛過吧。我只是一個旁人，站在旁人的角度看這個故事，我會做出最冷靜的選擇，卻忘了，這個故事裡的人，他們會有怎麼樣的感受……可是現在，我想我明白了……”
溫文卿將茶杯放下，直視着紅蓮的眼睛，好像要透過他宛如紅寶石一般美麗的眼眸，看穿他的心靈，“那麼……從毓清的話來看，你似乎也遇到類似的選擇了？”
“差不多吧。”對於這個問題，紅蓮並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他們既然是未來的夫妻，彼此之間也該是一體的，這些事情瞞着也沒有必要，“我遇到一個選擇題，選擇你和青璿，還是選擇神界。”
“你的想法呢？”溫文卿暗中嘆了口氣，果然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我現在的腦子很混亂，不知道該怎麼選擇。”紅蓮扯扯嘴角，笑得苦澀，“如果我和毓垣一樣，一開始下手就狠辣一些，也不至於陷入這樣被動的狀態，更加不用面對這樣的選擇。”
溫文卿一句話就打消他的“假如”，“如果你沒有這樣被動，我和你就不可能遇上，更加沒有青璿寶寶的事情了。你自然不用做這樣坑爹的選擇題。”
她微垂着眼，看到自己指尖微微有些青色，便知道離毒發的時間不遠了。
“吶，毓清……你現在是在猶豫嗎？不知道該怎麼選擇？”
“我已經有選擇了，但是下不了決心說出來。”紅蓮說得很誠實。
“這說明……你還是猶豫過的，對嗎？”
紅蓮差點被她問笑了，如果沒有猶豫過，他至於這麼心煩意亂麼？
“猶豫過啊……猶豫過就好。至少……”她和青璿在他心中的分量，還是有的。即使，他的猶豫都是因爲青璿……她也能自欺欺人一番，他是在乎自己的，“對不起，紅蓮！”
明天依舊三更，正文部分就可以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