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
洛威特拍動翅膀飛到距離龍不足一米遠的吧檯上，手杖點在桌面。
“不過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問清楚。”
莫名的壓抑氣息籠罩在不大不小的酒館裡，阿卡緩步後退，像貓一樣踮起腳尖橫向移動，挪動到龍視線死角。
對此，龍臉色不變。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貨是我們劫的，但謠言不是我們擴散的。”
他抿了口酒：“實際上我們和漢庫克一樣上了海軍的當，以爲即便是幕後掌管着海運業的你，一整船珠寶失蹤也會追查到底。”
“那你就更不應該出現在這了……”
答案至此清晰，龍沒撒謊，洛威特看得出來。
他淡淡道：“我的人沒告訴我發現了你的蹤跡，龍先生，但你卻出現在了這裡……是在等我？”
“是的。”
“爲什麼？”
“爲了……”
將酒杯放在吧檯上，龍眼神深邃，沉聲道。
“還一個人情！”
“哦？”
洛威特雙翼重疊按在手杖上，好奇的偏了偏腦袋。
“卡洛斯·哈特，你應該沒聽過這個名字吧？”
“不，聽說過。”
龍：“……”
“一個被揭穿了真面目的低劣畫家，素描果實能力者，幾個月前在偉大航路還挺有名的。”
以法師的記憶力，即便只是粗略掃過相關信息，就可以記住很長一段時間。
被噎了一下，龍苦笑道：“低劣畫家……這個形容，倒是非常適合那個傢伙。”
“但可惜一切都是假象。”
龍表情嚴肅了起來：“他的果實覺醒能力能讓他在不知曉對方存在的前提下畫出目標的長相、寫下目標的名字……爲此，世界政府自導自演了一場鬧劇，好讓他人間蒸發。”
聞言，洛威特瞳孔一縮。
“很危險的能力！”
難怪他們有能力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原來是這樣。
洛威特總算搞懂自己當初心裡的悸動源自何處，就是這個名叫卡洛斯·哈特的存在。
因爲自己的某些干預，才讓他走上了一條不一樣的人生軌跡。
“沒錯，很危險。”
龍悶了口酒：“因爲他，我們損失慘重，所以在調查出他的存在以後，我派人去暗殺了他。”
想來就是和凱多打架那一日了。
洛威特默默頷首。
“可是，這一切都在他計劃之內。”
這時，龍語氣一變。
“他料到我們事後會去調查情報泄露的原因，賭我們能夠發現他的存在。”
“他想活命？”
“算不上。”
龍搖了搖頭：“比起活命，他更想復仇。”
“於是，他把一份通過果實能力讀取到的人物畫像用在拷打裡自己被敲碎拔下後藏起來的牙齒、硬生生刻在了自己背部的皮膚上，讓我們在殺了他報仇以後，記得把皮剝下帶走。”
“是個狠人！”
洛威特不禁動容。
卡洛斯很聰明，知道光憑他一人沒辦法完成復仇，唯有將希望託付給了革命軍。
但機會同樣渺茫！
他甚至不知道革命軍能不能發現他的存在，在那種明明看不見一點希望的情況下，天曉得這需要多大勇氣。
“是啊，那個傢伙……”
龍醉眼微醺，眼神放空。
“即便沒見過面，我也想象得出他當時的樣子。”
到底是何等的恨意才支撐着一個未見過血的畫家扛過了嚴刑拷打，理智清晰做出了這一步步謀劃？
每每當將自己代入進去，龍都免不了脊背發寒。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而這份名單，包含了世界政府在各方勢力安插的探子間諜、包含了和他們秘密合作過的海賊、包含了禍水東引遏制非加盟國發展的內奸、甚至就連新世界與他們有着聯繫的人，現在我們全部一清二楚。”
輕描淡寫的說出一個足以轟動世界的大新聞，龍笑了笑：“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了哪些人對革命軍威脅最大，可以提前做好準備。”
“聽上去我似乎就在那份名單上？”
洛威特笑了。
隨即擡頭，不鹹不淡的說道。
“所以你們纔想通過劫走那一船珠寶的事情逼我現身，借我的嘴將此事告訴世界政府，威脅他們停止對你們的針對，否則大家魚死網破……這是最安全的做法，單純生意上的事，五老星纔沒閒功夫幫我出頭。”
洛威特搖搖頭：“人情債不好受吧？”
卡洛斯最希望看到的毫無疑問，是革命軍能推翻政府統治。
可惜他們做不到。
但作爲仇人他沒有求活，作爲恩人還收不到回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於是，纔有了龍親自等候的事情發生。
“嗯，你能猜到這些我一點都不意外。”
龍怔了一下，笑道：“政府比我更瞭解卡洛斯，只要得知此事，自然能分辨出我是不是在撒謊。”
“但！”
“本來……應該是這樣纔對！”
加重語氣頓了一下，龍視線偏移，看向門口不知何時出現在那、束手而立，一言不發盯着自己的白西服。
貓頭鷹面具、白色西服與大衣、政府十字圖案，來者身份顯而易見，CP0總長，不敗之梟！
“但我沒想到這次計劃從最開始的一環就出了問題，那個謠言本身就是海軍的一個局！”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但我們就這麼陰差陽錯……撞在了一起。”
靜靜瞟了眼梟，洛威特哂笑一聲。
“所以我才說你不該出現在這啊！”
“海軍明明只打算把這件事嫁禍給其他人引我出手，結果意外撞見你這條大魚，肯定沒理由放過。”
“可我不來不行……不僅是爲了人情。”
龍握緊酒杯。
“你知道……政府的天網計劃嗎？”
扭頭，見梟沒有阻止的打算，洛威特聳聳翅膀。
“不知道。”
龍解釋道。
“他們受夠了這個大海賊時代，但苦於大海廣袤，消息傳遞不及時，每一次都只能被動挨打還擊，不能先發制人。”
“於是，他們做出了一個監聽全世界的危險決定。”
洛威特嘴角抽搐。
“電話蟲？”
“是的。”
好吧，還真是……
一時之間，洛威特竟然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科技樹歪的，這魔幻風格，很好，很海賊。
這時龍繼續說道。
“如果你細心留意一下就會發現，這幾年偉大航路上除了電話島，其他盛產電話蟲的島嶼要麼被海賊毀滅，要麼突發變故經濟頹廢一蹶不振，手藝人紛紛改行謀生。”
“長此以往，要不了幾年，大家買到的電話蟲七成以上都會是電話島生產的，內部被裝了監聽儀器。”
“好吧，大概懂了……不過我想這項技術肯定還不成熟，否則你們出手就太遲了。”
洛威特伸了個懶腰，看向門口：“所以現在怎麼辦，梟大人？”
對此，一直沉默不語的梟用行動回答了問題……
咻！
氣流鼓譟刺耳，手上白光炸裂，白色大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梟雙手擡起交叉，空氣被不斷從四周拉扯過來，壓縮縮緊，形成鷹爪一般的氣刃套在手指上，隨即猛然轟出。
天之獵殺·鷹擊！
嗤……！
咔擦！！
空氣利刃鋒利無比，僅僅一擊，吧檯連同後方的牆壁瞬間被撕開六道巨大的豁口。
透過豁口可以發現，氣刃一路摧枯拉朽，將小半個通訊鎮貫穿。
濃烈殺機從梟身上爆發出來，壓縮白光兩側，空氣好似鏡子一般佈滿白色裂痕。
望着化爲微風重新出現在吧檯角落的龍，梟平靜的嗓音終於從面具後傳出。
“能做得到的話儘管試試，龍！”
隨即右爪向天舉起，手掌轉動。
“大湮滅·黑星！”
頓時，龍眼神凝重，渾身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