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特蘭海域,蘋果海。
轟隆、轟隆…萬雷齊落的瞬間,驚天乍響再一次令所有人的聽覺喪失,被灼燒的空氣散發出古怪的味道、海水如煮沸般泛起無數水泡,一艘接連一艘沉沒的「蛋撻艦」,像樣的反抗都沒做出,就在雷芒的衝擊下散的七零八落。
沒有哀鴻遍野,浮屍百里,鮮血染海…更沒有想象中的淒厲哀嚎,有的只是如螢火蟲般的萬千熒光,沿着船隻的殘骸,洋洋灑灑的鋪就出一條綠色星河,向着完好無損的聖歌號匯聚。
綠色星河瀰漫出一股寒冷之息,不似冬天、而是深入骨髓、讓人噤若寒蟬的陰冷…那是數以萬計的靈魂悲歌,身不由己的它們掙扎着、扭曲着,想要逃離大媽的回收,卻只能徒勞無功的被她吞沒。
先前還因爲雙方目不暇接進攻而驚歎的雷利等人,在見到浮空要塞的無情落雷時,也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錯了…畢竟光從表面上來看,這無疑是一場赤果果的屠殺,會有無數鮮活的生命就此死去。
他們是海賊沒錯,但就算窮盡一生也不可能殺死如此多的生命…但是浮現在這片船之骸骨的“星河”,讓他們思考起來:這些被大媽所賦予了靈魂的生物,真的可以稱之爲智慧生命嗎?
“這可比世界政府的屠魔令狠多了啊…”
“就是「古代兵器」也不過如此吧…”
“不,這座要塞在真正的冥王面前不堪一擊…更何況它只是個半成品而已,已經無法發動第二次這樣的攻擊了。”
想起看到過的那些歷史正文,作爲知情者的雷利轉向夏琪,她安靜的點上一支香菸,掃過那些被糖果牆壁所覆蓋的大型戰船:“這麼說來只是清場而已,真正的戰鬥纔剛剛開始…”
“清場啊,大夥兒不會害怕了吧?我們既然來了,總要做些什麼的。”
表情凝重的香克斯,鬥志昂揚的將腰間佩劍抽出…其他人毫不猶豫的一同抽出武器,高舉在頭頂:“不怕,我們聽船長的!”
“好,那就…”
“科林——!”
香克斯說了一半的話語被打斷,大媽那直衝天際的怨恨怒吼,光是聽到就會覺得不寒而慄…因爲這是從心底響起來的,或者是直接對靈魂的咆哮!
“佩羅斯佩羅,架橋——還活着的,跟老孃一起殺!”
“是,媽媽…糖蛞蝓!”
咔擦…使用了「糖果果實」能力的佩羅斯佩羅,隨着一同瓦解的糖果屏障出現,他輕輕一揮手杖,一團橙色的龐然大物自蘋果海內聚集而起:正是他剛纔在千鈞一髮之際,使用能力將大部分的精銳戰力保存了下來。
“靈魂注入!!”
一團暗綠色的閃光須臾間進入橙色圓團內,人性化的雙眼、嘴巴伴隨着一聲“哇”的聲音出現…新的生命,就這樣簡單的被創造了出來。
“起!”
見到浮空要塞啞火,完全感覺不到先前那股毀滅力量的大媽,雙手猛的一擡,橙色蛞蝓就融入蘋果海之內,化作滔天血浪直衝要塞周圍而去…啪嗒、啪嗒!
騰空而起的血海沒有任何阻礙的黏住要塞邊緣,爾後如霜結般急速凝固,形成一道傾斜而上的道路…剩下的30多艘戰艦上,一個又一個驚人的氣息升起。
如果先前不是受怪音的影響,那些雷電即便落下來,這些幹部們也能憑藉自身的實力攔截下來,根本不需要糖果牆壁保護…此時一旦緩過神來,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他們也異常的憤怒。
無法指責大媽的幹部們,只得將怒火發泄在上空的始作俑者身上…一時之間或是疾馳、跳躍、甚至是以飛行的方式衝向要塞,跟隨在他們身後的,則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士兵,人手一個滑板威霸的他們,組成了一個個36人的大隊,分批、分次,從各個方向追隨幹部們而去。
“卡塔庫慄、克力架、大福,你們三個帶2000人,去攔住羅傑海賊團的那些傢伙…尤其是冥王雷利,不要讓他來搗亂!”
“是,媽媽!”
“失敗的後果,你們自己清楚…宙斯,滾回來!普羅米修斯,拿破崙,合體!”
嗡——釋放出龐大靈魂氣息的大媽,讓正在雲團中小憩的宙斯抖了個機靈,逃也似的從中竄了出去…斯摩格也不阻攔,或者說他一開始就耗費了很多力量,現在想攔它也沒辦法。
咚…未等宙斯靠近,暴躁的大媽就一屁股坐了上去,一手提着火焰浮動的拿破崙巨劍,一手抓住宙斯的雲團:“給老孃衝上去,殺了科林那混蛋!!”
儘管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連面都沒照一下,大媽還是認準了科林就在浮空要塞…復仇者的心理她再清楚不過,親手摧毀自己大部隊的這種要事,對方絕無可能交給其他人來做!
另一邊,看到大媽也親自出戰的雷利與夏琪互視一眼,同時微微點頭:“是時候了去見見老朋友了…”
“香克斯,敵人派來的是三位「甜點將星」…你們要小心,不要太輕敵了。”
叮囑的雷利沒有說“打不過就撤”的話,因爲他很清楚…香克斯的人雖然不多,但卻頗有當年羅傑船長的招人風範,個個都是實力強大的精英,真打起來並不會弱於大媽的將星太多。
“我明白的,雷利大哥…敵人估計不會那麼輕易送你們上去,就讓我們幫忙吧。”
“呃…好吧。”
看着信心百倍的香克斯,雷利微頓一下選擇答應…雖然科林已經安排好人來接了,但此時能節省一份他們的戰力也好,畢竟攻擊要塞的可是大媽最精銳的部隊。
“貝克曼、耶穌布、拉魯…拜託你們帶人進行火力壓制了,雷利大哥你們只管去就是!”
“好,走!”
“預備,瞄準…開火!”
咔咔、咔咔…此起彼伏的槍栓拉動聲,在雷利兩人踏空前行的瞬間響起,下一秒這些神槍手就在他們前行的道路上,構建出一道密不透風的火力網,壓制得不遠處的軍艦根本無法進行攻擊。
“竟然是夏姨…!”
帶着三艘戰艦而來的卡塔庫慄,在看清雷利身旁那個情報員彙報的“年輕女性”後也不免吃驚,隨後吩咐其他人專心防禦,獨自一人便迎了上去:“那也別想走,無雙·年糕刃彈!”
“呼,交給我…定點狙擊。”
吐出菸圈的貝克曼目光一凝,手中長槍小範圍內震顫出數十道殘影,扣動扳機的聲音絡繹不絕…砰砰、砰砰!
右手臂化作“加特林”的卡塔庫慄,剛釋放出大量的糯米子彈,就遭到了貝克曼的瘋狂壓制…他的子彈在對方的子彈面前,就像遭遇了劍士的揮刃斬擊一樣輕易裂開,以至於他本來靠近雷利兩人的身體不得不退開。
“已經長這麼大了啊,小卡塔庫慄…夏姨要去見玲玲,就不陪你玩兒了。”
露出懷念之色的夏琪,微微一笑後隨着雷利加快速度…哎!
想起她對自己幼時的照顧,卡塔庫慄輕嘆一聲後表情重新變得堅毅起來:“我很抱歉不能讓你去見媽媽,夏姨…拍手年糕!”
手臂在糯漿下猛的膨脹而起後,在上面附加了硬化武裝色的卡塔庫慄狠狠拍向兩人…唰!
一抹紅色出現的剎那,致命的危機感讓卡塔庫慄提前合攏雙手,通體漆黑卻又綻放着明亮光芒的劍刃隨後到來…叮!
金條交鳴之聲響起的那一刻,雷利兩人徹底遠去…紅髮隨風輕舞的香克斯,利用僵持的時間開口:“不好意思…你的對手是我。”
“區區羅傑的見習船員…”
“我現在可是紅髮海賊團的船長…你可得給我個面子。”
嗡——釋放出霸王色的香克斯發動“面子果實”,那激盪而來的駭人氣勢,讓卡塔庫慄下意識就發動霸王色與之對抗起來,一時間兩人的身形在外人看來皆是變得高大無比,連對抗之心都無法升起。
“紅髮海賊團嗎…”
喃呢的卡塔庫慄在腦海中模擬了數十次,發現短時間根本繞不開這個傢伙,也就熄了去追雷利和夏琪的心思:“看來這個面子必須得給了。”
“多謝…”
咚…道謝過後,香克斯和卡塔庫慄各自回到船上,但那發散的氣勢仍在針鋒相對着,搞得他們之間的海域浮現出大量昏厥的海洋生物。
“貝克曼,接下來指揮就麻煩你了…敵人很強,我恐怕不能分心。”
“克力架,收起你的漫不經心…那個叫貝克曼的可不是什麼小角色。大福,接下來指揮就交給你了,我要專心對敵。”
棋逢對手的兩人,同時做出了移交指揮權的判斷…下一刻,雙方船隻的移動速度都變得緩慢起來,一個接一個的命令傳達下去,好爲接下來的劇烈碰撞做出最好的應對!
…
…
浮空要塞,主控制室。
“菲力克斯,你的「炮兵隊」優先支援北面軍團…”
“依夫、歐姆、多瑪、布蘭達…你們帶「神兵隊」分別支援東、西兩面的軍團,允許隨時放棄陣地…”
“柏格,你帶領「機動隊」處理突發情況,必要時可以先做決斷不用匯報…”
“巨兵海賊團的布洛基、東利先生,請你們帶人去支援南面的主戰場,不要忘記和雷格、洛克國王的約定,你們不能死戰不退…”
面對大媽兩萬左右的精銳部隊,即便要塞上的部隊是對方的兩倍,科林還是沒有下達全面進攻的命令,而是利用地利優勢,選擇消耗敵人的數量。
大媽的軍團大致可以分爲三類…第一個是由數萬「棋子」、「餅乾」組成的靈魂霍米茲部隊,這些智力不高、但絕對服從命令的士兵,在以往戰鬥中都是優先消耗的炮灰,雖說如此,它們也有不輸於海軍精銳士兵的戰鬥力。
如今在浮空要塞的攻擊下十不存一,剩下的是裝備精良、人類、足長族、蛇首族等等人形生命組成、由夏洛特家族子女統領的「正規部隊」…以及從外界招來,懸賞金額皆是過億、能力各不相同的「戰鬥部隊」。
這些留存下來的部隊,人數約在兩萬…而浮空要塞上的有三萬人,兵力總數看起來佔優,但實際戰力卻是相差不少,尤其是他們選擇了雙線作戰的情況下。
是以科林下達的命令大部分都是阻擊敵人,由現場指揮官決定何時主動撤退…和之國的戰鬥,凱多一方在羣龍無首的情況下已然是節節敗退,他們完全沒有必要死磕到底。
只要和之國的敵人一潰敗,就能利用城堡果實和門門果實,完成大範圍的兵力轉移…到時候,纔是真正與大媽決一死戰的時機。
雖然在這個過程中,花費巨資建立起來的浮空要塞難免被破壞,但這對科林來說確實最好的結果了…貝利沒了可以再賺,人死了可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我還真是虛僞啊,明明只要發動戰爭就一定會死人…”
暫時空閒下來的科林自嘲一笑…多年以來的夙願,在這一刻被迫去做,實在不是他的本意。
按照他和雷格的計劃,攻擊大媽起碼也在幾年以後了…那時候,對付大媽根本就不需要發動如此大規模的戰鬥,只需要找合適的時機,以少數精銳發動斬首戰就行。
可誰知道五老星,或者說是那個神秘的「伊姆」卻選擇藉此機會重洗世界格局…不得不說他們選擇的時機很好。
他們不惜通過多弗朗明哥與大媽暗中聯手,派遣主力部隊去攻擊白鬍子,將所有的勢力捲入其中的做法實在高明…海軍元帥空的待命、負責拱衛天龍人的CP0部隊,都讓他們留出了足夠的餘地。
但他這裡也不是光捱打不還手的,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這幾年來龍所培養起來的革命軍大部隊,實力強大的佐烏雙王,甚至是整個艾爾巴夫都會加入戰鬥,最後的結果還猶未可知。
“首相大人,雷利先生與夏琪小姐攔住大媽了!”
“轉到大屏幕上,讓暗部小心拍攝…哦,是阿金?”
“那就近一點吧,最好能聽到聲音。”
從沉思中被喚醒後,轉向側面的科林也看到阿金的編號…光靠要塞上的監視電話蟲是看不過來的,所以暗部就承擔起戰場信息員的工作,以便他可以對戰場的全局做出指揮。
而阿金作爲他親手培養起來的得力手下、再加上對「偏光果實」的開發,足夠他靠近後不被輕易發現…大媽就算髮現也應會清楚他是幹什麼的,她只會試圖激怒觀察的他,讓他忍不住出去與其對戰…忍了這麼多年的科林自然不會在最後一刻忍不住,他也很清楚自己一個人不是她的對手:必須要等雷格來匯合,才能跟大媽算一算當年的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