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笑了笑：“婆婆，你讓我跪搓衣板，總得告訴我爲啥吧？我哪裡又惹到了您，您倒是說說啊？”
安氏一副凌厲的模樣瞪視着蘇然：“我讓你跪搓衣板還需要有什麼理由嗎？你先是害死我丈夫和我兒子，就這一條就死不足惜，我沒請族人讓你跟着陪葬已經是厚待你了，可你還不知足，竟然還想着要害死我這個老婆子，啊?我說你到底是什麼心腸啊啊？”
蘇然沒忍住一下子翻了個白眼：“我沒害你丈夫和兒子，是他們命不好，死在了戰場上……”
“你！！！你還敢說！！！”安氏尖叫着伸出手就開始準備轉向蘇然。
蘇然皺眉側身躲過，安氏尖叫着喊道：“我真後悔當初順着兒子的心意讓他娶了你這麼一個喪門星，我的命好苦啊！！！”安氏突然鋪天搶地的哭嚎了起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我怎麼就鬼迷心竅的讓我兒子娶了你啊，都是我害死了我的兒子和丈夫啊，蘇然啊，你怎麼不去死啊你？你爲什麼不陪着我丈夫和兒子一起去了呢？你這個不貞不潔的女人，害死了我丈夫和兒子不算，還跟着村裡面的幾個騾夫有染，生下了小包子這麼個禍害，你這樣的人老天咋就不收了你呢？”
蘇然原本聽着慢慢的覺得這個老人還是蠻可憐的，戰爭時代死了丈夫和兒子，無依無靠，可是聽到最後蘇然就黑了臉。
什麼叫做和幾個騾夫有染？
什麼叫生下了小包子這麼個禍害？
真的是這樣的人實在討厭至極。
蘇然黑着臉爲自己解釋：“這麼多年你一直跟着我的，我也一直照顧着你，我懷孩子生孩子你能看不出來？再說了我怎麼就和村裡的騾夫有染了？這些年盡心盡力的照顧你，爲你連小包子有時候都顧不上，你說話之前能不能憑着良心一點兒?”這話，是蘇然爲已經故去的死者蘇然原身說的。
她問之無愧。
“你還說，你肯定是勾搭上了村裡的土郎中，才導致他們一個個的向你說話，你敢說不是嗎？”
“不是。”
安氏一哽，隨即更加哭天搶地起來：“天啊老頭子你看看你挑的好兒媳吧，兒子你看看你捧在手心兒裡的媳婦兒吧，她就是這麼對待婆婆的，我說一句話看她犟多少句嘴。”
“您這邏輯不通，你罵多少句我纔回一句吶。”雖然每次都是一針見血。
蘇然終於意識到了，這個老婆子受了刺激，現在就是一個邏輯不清的精神病患者。
她想到這是一個精神病人，不知爲何就不像之前一樣狠得下心來了。
半晌，蘇然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明顯哭累了，聲音漸低還在罵她的安氏，慢慢走過去說道：“喊累了？罵累了？好了去睡一會兒吧。”
安氏吸着鼻子委屈的被蘇然一手攬着躺在了牀上。
罵累了，躺在牀上的她又開始可憐兮兮起來：“小包子她娘，今天你陪我睡吧，我一個人害怕，一睜眼就是我兒子和丈夫的臉。”眼裡卻有一絲怨毒閃過。
蘇然皺了皺眉：“陪着你睡，小包子怎麼辦？再說以前不都是你一個人睡覺的嗎？好了別想太多就沒事兒。”蘇然嘆了一口氣：“你睡覺吧，我關燈了。”
“嗯。”
記憶中安氏總是重複着瘋狂、安靜、瘋狂、安靜這樣的循環播放之中。
這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蘇然吹滅了油燈後舉步朝着外面走去，沒有看到安氏睜開眼睛望着她怨毒的眼神。
蘇然睡得晚。
第二天她是在小包子的哭泣聲中醒來的。
下意識的擡手摸摸旁邊的被子，空無一人。
而外屋小包子驚天哭泣的喊聲傳了進來：“娘，娘，救我。”
“救我……娘”
蘇然一下子坐起身，撈起衣服穿上就往外大步走去。
門往開一拉，就看見幾個人站在原地，院子裡面有吳氏，有她美其名曰的婆婆，有一干站在原地唏噓的農婦。
還有一個，穿着對襟灰色大衣的中年婦女。
蘇然只是稍微調動了一下記憶就知道是誰了。
面色一冷。
直接大步過去將小包子攬在懷裡，十分強硬的將那個中年婦女抓着小包子的手弄開。
冷冷的望着面前的一干人等。
“娘……”小包子見蘇然來了，一下子撲進蘇然的懷裡，哭喊道：“奶奶要賣我，奶奶又要賣我……”
蘇然冷冷的覷着那個中年婦女，冷笑道：“怎麼，你還想再鬧出一次人命嗎？”
中年婦女撇撇嘴：“我也不想來的，是你家婆婆硬生生的把我拉來這裡的。”
蘇然看向安氏，眸子裡帶着濃濃的失望：“我真後悔自己昨天的心軟。”
別人都聽不懂蘇然的話，安氏卻是懂了，面目猙獰了起來：“我不能留下給我丈夫和兒子抹黑的小包子，小包子今天是送也得送，不送也得送。”
蘇然道：“要送走小包子，可以。”
小包子不可置信的聲音傳來，眼圈一下子濡溼了起來：“娘，你也要送走小包子嗎？”
蘇然攬着小包子的肩膀緊了緊，看着安氏說道：“你要是送小包子走，可以，你自己也離開這個家，家裡要麼小包子在你在，小包子走你也走，我不奉養一個這樣的老人。”
安氏急了，脫口大罵：“你個小賤皮子，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這可是我家，我們家花了那麼多的錢，花了兩條命才把你買下來，合着現在你的翅膀硬了，趕我這個沒權沒勢的老婆子走了是吧？唉吆餵你們大家可得給我評評理啊喂……這什麼兒媳婦兒啊……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說着說着竟然就這麼不顧一切的哭了起來。
衆人議論紛紛，小包子神色擔憂的拉了拉蘇然，蘇然傲然的站在原地；“你們沒聽錯，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婆婆有病的這件事，但是她有病也不能仗着這個肆意胡爲，我在這兒撂下話來，小包子是我一個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