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被打掉的！”
儘管王琳意識到，鄭凡在下午可能有所行動，卻沒成想會做到這個份上。
“隆！”
下午兩點半剛到，三十萬手賣盤帶着氣吞山河的聲勢，就已經在10月份合約盤中驟然壓下。
“成交了！”
眼見鄭凡在跌停板38.85元，掛出的十萬手託單被吞，王琳心臟都不由急速跳動。
“成交了十二萬手，封單隻剩下十八萬手出頭，拋去天虹投資的十萬手託單，還多出了兩萬手成交。”鄭凡雙眼微眯，似乎在等着什麼。
“嗚~~~”
沒待王琳的心緒恢復平靜，一筆七萬手的成交再度爆出，剎那就將跌停板的十八萬手封單，打剩十一萬手。
“來了，這應該是中杭信託的七萬手平倉盤。”鄭凡臉上露出笑容之際，手上卻沒怠慢，直接在跌停板的38.85元價位上，再度掛出一筆十五萬手的鉅額買單。
“轟！”
幾乎在鄭凡按下確定鍵的第一時間，空方主力看似難以匹敵的封單，竟被頃刻間吞噬殆盡。
“你要做什麼？如此在資金上展開較量，只會讓空方主力更加瘋狂。”如果鄭凡是早盤運作，王琳也不會說太多，可眼見就要臨近收盤，她甚至不敢想象，天虹投資投入的龐大資金量，要怎麼從市場中出來。
“大廈將傾，我如果不將跌停板上的封單吃掉，怕有人就會趁機跑了，在10月合約的低位上，可能導致空方主力出逃的任何大單，都要在第一時間毫不客氣拿下。”鄭凡關門的意圖極爲堅決。
“你幹如此損人之事，能利己嗎？不要忘了，現在可是空頭市場，期價在跌停板附近。”王琳很是不滿，鄭凡幫助秦嫣。
“在戰況不好的狀態下，想贏得最終的勝利，有時候是需要拿出一些孤注一擲魄力的，風險是大了一些，卻也蘊含着巨大的收益。”鄭凡抽了一口煙，淡淡一笑。
“你知不知道，今天一旦收盤，政策性的窗口指導，很有可能會使得大連期貨交易所，再度定向增加持倉保證金，此番一下打進去這麼大的倉位，只能加大資金面上的壓力。”王琳當真是爲了鄭凡着想。
“即便有類似於增加保證金的政策，我覺得也不會出現太過硬性執行的規定，畢竟管理層也要考慮到系統性的風險，現在就看誰能撐到最後。”鄭凡嘴上雖這麼說，卻稍稍搖了搖頭，也不能完全確定。
“你的意思，哪怕政策出來，也可能會有緩衝期？”王琳此時已經明白一些，鄭凡在賭什麼。
“不管是期貨公司，還是期貨交易所，如果大幅增加保證金，總要給一定的籌集資金時間，提前跟客戶打招呼，只要我的倉位不出現虧損，就有可能在保持操作有效性的同時，儘可能的拖下去。”鄭凡趁着秦嫣出了操盤室，小聲對王琳解釋道。
“耍無賴嗎？”
王琳怎麼也沒想到，鄭凡根本就沒有要交錢的意思。
“我這麼大的持倉，耍無賴也不是不可能，試想一下，如果下週一開盤，期價就出現上漲，完全不觸及我大量倉位的警戒線，交易所也就沒有了往死裡追我，立刻增加保證金的理由，畢竟這部分倉位，是在政策出臺之前建立的，用無賴的說法，也算是歷史遺留問題，只要期價對天虹投資的倉位，始終保持安全警戒線，我就是沒錢交保證金，交易所也不敢將我的倉位平掉。”鄭凡笑得很是無恥，好像一早就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打算。
“想要跟政策耍流氓，得建立在期價出現上漲，天虹投資倉位相對安全的基礎上，你憑什麼認爲週一開盤，一定會出現上漲？”之前王琳沒跟着鄭凡打電話，自然是也不知道他和劉萍說了什麼。
“期價跌到現在，多方主力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你知道嗎，人在身處絕境的時候，往往能爆發出超乎想象的求生力量，更何況多方主力的一衆機構中，還有中字頭，以及深層次的政治背景，看着吧，接下來市場內外都不會平靜，現在該到了多方主力發揮真正實力的時候了，時間還多得很，多到在兩個休息日中，足以改變市場的整個局面。”鄭凡眨巴眨巴眼，似乎不只是在算計空方主力。
“要像你這麼說，跟多方主力站在一起，豈不是穩賺不賠？而且不管是從哪方面來看，你都是抄了多方主力的底，一旦出政策增加保證金，在賬戶出現大幅虧損的情況下，多方主力也不能像天虹投資這樣賴下去，綜合各方面來考慮，多方主力的成本，都比天虹投資高得太多了，你根本就不是在幫多方主力，而是想要深深藏匿，推着多方主力當炮灰！”王琳不由震驚鄭凡的算計。
“噓，小點聲，咱們剛纔說的話，可千萬別被秦嫣聽到了，你也知道，她的立場比較爲難，還是讓她覺得，我誓死託市是在拼命幫多方主力比較好，這樣她的心裡能好受不少。”鄭凡做賊一般，連忙將食指放在嘴前，壓低聲音猥瑣道。
“你這個臭無賴……”
即便暗驚鄭凡的思路和能力，王琳還是忍不住小聲罵着他的無恥行徑。
“經過這次折騰之後，不只是10月份合約，恐怕整個膠合板期市，都會如同害了一場大病一樣元氣大傷，往後交易量與持倉量日益萎縮，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了，估計這個品種已然到了告別了輝煌鼎盛時期，而轉入沉寂不歸路的節點！”鄭凡搖了搖頭嘆息道。
“也就是說，此次的擴倉大戰，是膠合板期貨的最後一次大機會嗎？”王琳明白了鄭凡的大致思路之後，多少也有些躍躍欲試之意。
“你現在再想進場，已經是來不及了，其實早在期價跌破40元的時候，市場內在的狀況，就已經出現了本質的變化，而中申投資和沈豔的進場，更是加速了這種質變，因爲原有空頭主力佔倉被實力機構分割的關係，一衆空方主力機構之間，明顯不再相互信任，要不怎麼說，同患難卻不能共富貴呢。”鄭凡笑語的同時，手上依舊在操作掛單，完全就是想吃獨食。
“在都產生利益的情況下，難免有人會心思活絡，一旦共同的目標不再堅決，操作上也會失去主動性，逐漸的開始互相防備，這就造成了市場打壓手數，出現明顯減少，從而產生了一系列連鎖反應，也就是你所說的質變。”王琳深吸一口氣，暗歎市場之所以變成這樣的情況，完全就是鄭凡這個資本怪物，一步步算計引導所致。
“疑心生暗鬼，在資本市場中，人性的各種負面情緒，將會暴露無遺，尤其是中杭信託非但沒在約定時間打壓，反而失信平掉空頭頭寸，更是使得空方主力這看似強大的連環艦隊，漸漸出現混亂，試想一下，在一個臨時組建起來的艦隊之中，一旦有艦船，向己方的其它艦船突然開炮，將會造成什麼樣的情景？”鄭凡陰險笑語道。
“估計整個艦隊，都會被突如其來的叛變打蒙了吧！”王琳喝了口水，似乎想要平復心緒。
“打蒙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這種叛變，會加重這支臨時組建艦隊的不信任，一旦害怕再出現這樣的狀況，一些艦船就會選擇暫且規避己方艦隊的射程，離開先做觀望，這也就會加速艦隊的解體，聯合做盤看似聲勢浩大，實則還是有很多的弊端，只要能善於利用，找到關鍵脆弱的環節，就可以逐個分化最後將其一舉擊潰。”鄭凡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
“你之前已經算計到，我能聯繫到中杭信託？要知道，即便在杭城的空方主力中，中杭信託的持倉量，也不是最大的。”在一些關鍵環節上，王琳還是有着些許不解。
“你與中杭信託老總女兒認識，這是預料之外的事，我只是順便問了你一嘴而已，沒想到你真能試着聯繫上！不過即便不是中杭信託也無所謂，我還可以通過多方主力對市場的瞭解，與空方符合條件的主力機構逐個聯繫。在門被關上，壓力逐漸加重的情況下，相信總能成功策反一兩家空方機構，達到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的效果。”鄭凡直到這時，才坦白了真實的想法。
“原來你並沒有將希望寄託在我身上，而是想要通過京城那邊的多方主力，獲得與各家空頭主力聯繫的方式嗎？”此時王琳心頭的疑惑，已經逐個解開。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即便家世不一般，對各方面的把握，也不可能比聯繫在一起的多方主力強，如果都將希望寄託在你身上，那豈不是找死，不過對於中杭信託策反的事，你還是立了一功的，也省去了我很多的麻煩。”因爲鄭凡手上操作不斷，利用天虹投資大資金，堅決拖住跌停價的原因，致使跌停板遲遲不能被封住。
“可惡啊……”
明白沒能成爲鄭凡重要倚仗的王琳，自尊心不免有些受傷。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