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巨人》立項的事，萊曼只和瑞恩、凱文-費奇聊了一下，以及知會環球影業的高層如納西姆-埃裡森就專門打了個電話談談。
對於導演人選的事，環球一直慫恿讓拍完《黑暗騎士》後跑去新西蘭度假的諾蘭接手，被萊曼拒絕，結果他挑的李按，果不其然被環球質疑。
主要是吃了一次虧，能不質疑嗎，浪費檔期、精力，運作這麼多年的版權還是沒能填補票房窟窿，當然不可能一下子印象又好轉。
不過項目是螢火蟲獨資，環球反對聲音不大，反正綠巨人螢火蟲不拍，它也是被雪藏的，環球不擔風險。
搞定了盟友，瑞恩一直以來的態度都是力挺萊曼的決定，沒說什麼，凱文-費奇聽了人選後比較擔心，“這人我也瞭解，他拍藝術片挺好的，其他方面能行嗎？別又整的太枯燥，觀影門檻太高，觀衆接受不了。”
“李按導演水平是夠的，也有商業思維，關鍵得有個人督促他，這一次我親自把關，擔起製片的擔子。”
這話都說出來了，凱文-費奇還能怎樣？
至少在拍攝《鋼鐵俠》時，他發現萊曼真的沒亂來，除了對錶演要求較高，完全是按照劇本來的，對他倒也信任。知道是個明事理的，漫威就不能走高端路子。
就在許多製片廠都想着要不要學學諾蘭的黑暗風格和社會思辨，凱文-費奇越加堅定自己可以揣摩、總結的市場套路。
他堅信《黑暗騎士》那種成功是不可複製的，漫威需要的是能夠預見的勝利，模式化纔是漫威的出路。
聊過以後，三人又說起電影市場上逐漸激烈起來的聖誕檔期。
今年的聖誕，片子不少，比如迪斯尼的《國家寶藏2：神秘書》，有了第一部打底，外加凱奇的號召力，只要劇情延續之前的套路風格，妥妥要收割票房；
比如福克斯動畫部門出品的《艾爾文和花栗鼠》，主打兒童市場，暫不清楚票房潛力；
再加上環球的《美國黑幫》、派拉蒙的《蜜蜂不壞》、《貝奧武夫》、環球《查理的戰爭》、華納的《附言：我愛你》、焦點《贖罪》、新線的《黑暗物質：黃金羅盤》以及定檔12月14日螢火蟲製作、獅門發行的《我是英雄》......
總之，從11月開始，到明年的1月，林林總總7、80部電影將在檔期內廝殺，一如既往的血腥。
這最後，勝利者贏得市場，失敗者成爲檔期炮灰，但在競爭之前，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纔是勝利者。
......
李按在糾結。
他當然不是一個看不清形勢和市場的導演。
僅憑一部摸準西方對東方武俠幻想拍出來的《臥虎藏龍》，就能看出李按是個極有想法且敢於實施的。
那部電影在拍攝中，很多劇組人員都有些質疑風格不倫不類，套路太老，可李按卻堅持這麼拍，並讓影片成了東方文化輸出票房和影響力都是第一等的作品，創下的北美票房記錄至今還沒有第二個打破者。
論好萊塢這方繁榮電影產業的聲望，張國師可比不過李按。
但，他也不是一個總能摸準商業市場的電影人，或者說，他就拍不出純粹的好萊塢工業作品，這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
缺點是每次拍電影都意味着不可控的風險，優點是風險也有可能變成市場驚喜。
萊曼挺欣賞他的，他也值得讚譽。
而這個時期，他馬上就要奔赴內地，宣傳《色-戒》，偏偏接到萊曼的邀約，打亂了他的行程。
嗯，《斷背山》成功後，李按便與焦點影業、銀都影業等5家電影公司，合作拍了一部華語電影。
......
房間裡。
桌上放着拍攝《綠巨人》時曾經翻閱的各種資料，攤開，依稀可見當初的用心。
漫威被螢火蟲收購的事情，李按是清楚的，但他與萊曼不是很熟，但感覺那人對他比較禮貌、親近態度可沒有作假，畢竟，萊曼探過《斷背山》的班，與他交流過。
那人的發展遠比他順利，但也不覺什麼，各自有各自的人生。
可怎麼突然會找上他呢。
明明想忘掉那些日子。
李按倍覺糾結。
那時他真的飄啊，飄在空中腳不沾地。
談笑是大佬、往來皆土豪，每個人都變着法子想往他身上扔錢、談合作，最後他選了投資預算最高的《綠巨人》。
然後......唉，往事不堪回首。
從那之後，他一度想要息影來着，主要是以他的身份在好萊塢混就很難了，何況還虧了一部大作。
要不是還有些人支持他——主要是縱橫國際影視老闆徐力功，導演生涯真的垮了。
正當李按反覆思考邀約之時，萊曼上門拜訪了。
不過好像說不太上。
連激將法都使出了都沒徹底打動——“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乾巴爹。”
淦。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李按又想起那段灰暗日子。
“我很喜歡你的電影，李按導演，只要你願意，我給你最大的資源支持，哪怕你說找回第一部的全部主創，我都立馬去聯繫。”
李按急了，別介啊。
我都沒同意呢，你怎麼還自我規劃起來了。
要知道，《綠巨人》失敗後，那羣主演可是沒少落井下石，逢媒體便說李按在片場如何如何，拼命撇清責任，減少生涯污點，李按怎麼可能沒點脾氣。
是，電影失敗了，導演鍋最大。
畢竟演員不行是他一個不行，角色垮掉也只是一個角色，導演失手，那就是項目全局了。
總也有人說，好的電影起碼要有一個好的故事，但編劇寫出劇本，也要看導演按不按思路拍啊。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出了問題就抹黑還是下作了。
再者，好萊塢不是導演中心制，《綠巨人》的失敗環球派出的製片肯定也有責任。
當然，事後有高層被迫離職了，也算是承擔了後果。
李按搖搖頭，萊曼是好萊塢少見的對他沒有歧視且尊重他的電影人，所以也透露了一點心裡想法，“螢火蟲的財力和製作水平我很相信，你本人導演的作品我也看過，是挺樂意合作，但這個題材這個角色，我實在是......”沒底啊。
栽了一個大跟頭，栽出陰影了。
“沒事，沒事，我都相信你，你自己還不相信你自己嗎？預算1.5億起步2億封頂，你來就籤合同，我擔任製片，保證不會太過干涉你的創作，怎麼樣？”
李按又猶豫了。
萊曼無疑是個極優秀的導演，可能會理解他，不會瞎幾把指手畫腳，這一點不是外行人領導無疑有說服力。
真的，螢火蟲旗下的一些工具人導演都快哭了，這樣的條件他們可拿不到——一線項目啊，可勁的資金任其施爲，哪個導演不想有這樣的創作環境呢？
“再想想，再想想。”
李按越琢磨，天平稍稍傾斜了認可這一端，但因爲曾經不太美好的回憶以及《色-戒》放映在即，他還是沒能下定決心。
聊了一陣，萊曼離開。
對於李按這樣有個人風格和想法的導演，萊曼是極有耐心的。人才嗎，誰都會有耐心。
要是這樣的人隨隨便便就能找出替代品，那纔可能降低價值。
但想來，像李按這樣具備東西方文化思想的導演，還真是少有。
這方面，昆汀接受採訪時總是說自己很喜歡港島的舊時代動作電影，還拍了《殺死比爾》、《好萊塢往事》致敬，可他骨子裡還存有西方人比較刻板的一面，與李按比起來，單以東西方差異論，明顯昆汀要差些。
往這方面靠的話，布魯斯-班納這樣複雜情感的角色才更需要李按執導，他不容易極端，能從商業與藝術中尋找平衡點。
《無敵浩克》證明了綠巨人不能太無腦、爆米花，而《綠巨人浩克》證明了，沒有流暢的爽點支撐，觀衆同樣不滿意，如果勢必失敗，取捨之下，萊曼寧願要粉絲口碑。
這方面，李按還是可以的。
又或許沒有製片人強勢的干預，李按真的能給漫威帶來驚喜呢？不是沒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