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劇烈的掙扎和嘶吼,手臂揮出去撓在男人的手掌上,她用力的推開墨成鈞倉促下了車子,眼底的驚懼根本掩飾不住,眼淚幾乎都快要逼出來,卻佯裝鎮定,“墨成鈞你讓我看這個到底什麼意思?”
“只是想確定一下,那天開出這輛車去的人是不是你。”男人盯着他,精緻的臉龐陰沉沉的,夜晚的風這樣冷,吹過來只讓凌霜渾身寒顫。
她腳步踉蹌着往後退,身體顫抖哆嗦卻根本說不出一個字。
墨成鈞一步步逼近過去,他臉上的表情莫名讓她害怕,很害怕,她從未在墨成鈞臉上見過這樣的情緒,腳步隨着他的逼近不斷的往後退,直到身後被大橋的扶欄阻隔,她手指按在上面,顫抖開口,“我要回去了。”
男人站定在她的面前,似乎壓根不曾聽到凌霜說了什麼,他眯了眼,雙手手指在身前交叉掰的關節咔咔的響,“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墨家和凌家也算是世交了,凌霜,我跟你之間就算是什麼也沒有,也有這麼多年的情分在。可我最恨別人在我身後動手腳,我以爲你應該知道的。”
他腳步趨前,這樣近的站在她的面前,讓她看清楚暗夜裡男人陰鷙的眼眸,冷風吹過來,帶着她驚懼的眼淚一起往下掉,“成鈞,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想說什麼,我想讓你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墨成鈞單手壓在她身側的扶欄上,“這輛車到過現場,見到了現場劇烈的撞擊現場後迅速的逃離,那個開車的人是不是你?爲什麼沒報警?爲什麼沒打120?你就在現場,卻逃之夭夭?還有,那天你爲什麼會開車過去?有什麼目的?”
“我能有什麼目的?我不過是想要讓她離得你遠遠的,你們都已經離婚了!”凌霜咬着牙齒,她每說一個字舌尖都在顫抖,可她知道這會兒再否認也沒什麼用處,墨成鈞要是沒有什麼實質的證據他不會這樣來問她。
可是凌霜不甘心,他憑什麼這樣質問她,她也沒想到顧冬凝會出車禍。
“這場車禍跟我什麼關係都沒有,我當時只是嚇壞了,本能的調頭就走,再說又不是我的原因,如果是我的原因警察早就找我了,是,是我不對,我確實不該見死不救,可我當時也嚇壞了啊!你這樣逼問我,是覺得她出了車禍就是我的問題嗎?墨成鈞你太過分了,我只是當時害怕的不知道怎麼辦了而已!”
她不斷爲自己辯解,眼淚都掉下來,手指緊張的扣在掌心裡,上下牙齒打着顫,她不會承認的,這場車禍跟她沒有任何關係,本來就跟她沒有任何關係,是秦景做的都是秦景做的,不是她的錯。
“不是你的錯?”男人牙齒咬緊了,下頜線繃的死緊,他的話音出來嘶啞的不像樣子,“剎車失靈,那輛車在送過去之前,你跟司機接觸過,你敢說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我只是想看看到底你要送給誰,我不甘心你們離婚了你還想着她,我只是去問一問而已!”凌霜緊緊的咬着牙齒,眼淚嘩嘩的掉,她心裡又害怕又委屈,心情複雜到極點,這件事似乎成了她永遠要埋葬在心底的一個秘密,她恨秦景爲什麼要這樣做卻不提前跟她說一聲,她沒想到秦景這樣的心狠,竟然會讓人在剎車上動了手腳。
“什麼剎車失靈?我不知道,墨成鈞你竟然這樣懷疑我,你覺得不過是一個顧冬凝她只得我這樣去做嗎?她值得讓我付出一切這樣對付她嗎?”凌霜嘶吼,似乎這樣大聲的責問就能讓胸腔裡的恐慌壓榨出來。
可她也無法忽視,在她急速逃離現場之後,她可以有時間報警的,她可以第一時間打120電話的,可是她沒有,凌霜不得不承認,她有私心的,那一刻她真的不想去做任何對顧冬凝有利的事情。
她也完全可以將秦景供出去的,可是當時是她安排了人去換了顧冬凝那輛新車的車鑰匙,她不能擺脫幫兇的身份,哪怕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更何況當車禍發生之後她質問過秦景,可她還是選擇了沉默。
凌霜不想找麻煩,在當時沒有說的事情,在現在她更不會說出來。
再說了,那麼久的事情,墨成鈞真的就不一定查的到的,而且那個小夥子不是已經認罪了嗎,既然已經有人爲這件事情付出了牢獄的代價爲什麼還要繼續牽扯下去?
她不想,不想!所以,她咬碎了牙齒也不能說!
墨成鈞冷笑,他突然伸手扣住凌霜的肩膀讓她整個翻身過去靠在扶欄上,男人手裡用力往上一送,便聽到女人尖利的叫聲,她整個人懸空壓在扶欄上,雙手胡亂的揮舞卻抓不住認可稻草,“啊——墨成鈞你瘋了,你做什麼?”
“我再問你一句,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男人殘忍而冷酷的問,手掌用力的將她往下壓去,凌霜怕的眼淚嘩嘩的掉,害怕和恐懼讓她泣不成聲,橋下是烏黑深沉的水面,這樣高的距離!他竟然會這樣對她,他竟然會這樣對她!
ωwш ●тt kǎn ●¢O
“墨成鈞,我恨你!”凌霜嘶啞着嗓子,哽咽而恐懼,“我真的沒做過!你居然這樣對我,我真的沒做過!沒做過~!”
男人眯着眼,似乎覺得效果已經達到了,他便是伸手將她拽下來,幾乎腳一沾地凌霜整個人都癱軟下去,她根本站不起身來,蹲坐在地上雙腿都在顫抖,女人一張向來高傲的臉龐這會兒都哭花了,她抹着眼淚,“墨成鈞你會後悔這樣對我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男人站在她面前,他嘴角冷冷的笑,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出幾分凌厲的態勢,“我他媽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後悔過認識你!你害怕嗎?害怕的腿軟了站不起來了?那你知不知道她懷胎七月卻遭遇這一場車禍的時候有多害怕?”
到底是有多麼痛苦纔會在二年後依然會想起那種疼痛。
墨成鈞根本無法想象,可凌霜卻說跟她毫無關係!
毫無關係?
墨成鈞冷笑,他蹲下身去,眼睛與凌霜的眸光平視,聲音涔冷至極,“你最好祈禱真的跟你沒有關係,否則……淩氏也保不了你!”
男人留下這句話,轉身便是離開,上車前他回頭看向她,“回去給凌新徵說一聲,想用資金牽制我,那簡直就是笑話,他可以試試到最後被牽制的是誰!”
汽車的轟鳴聲消失在耳朵裡,凌霜還坐在地面上起不來,她手腳冰冷,臉上的淚痕都要被風乾了,整個臉蛋鄒巴巴的難受,她試了試卻依然站不起來,終究是控制不住給家裡去了電話。
那邊凌新徵一接起電話來,凌霜卻是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爸爸——”
那一天,凌新徵到底是親自把凌霜接了回去,她坐在清冷的大橋上,哭的跟淚人一樣,可偏偏任是凌新徵怎麼問凌霜也不肯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新徵自然是氣怒交加,他是認定了這事兒跟墨成鈞脫不了干係,想要去質問卻被凌霜拉住了手臂,“爸爸,你不要去問他,不是他的問題是我的錯。”
“不是他的問題?”凌新徵納悶,“你錯什麼了?”
“是我不應該用這樣的手段逼他,會把他越逼越遠的,爸爸,算是我拜託你,給他一些空間吧,我怕要真的撕破了臉,我跟他就一點餘地都沒有了。”
凌新徵想了想,並未明確答應凌霜,“我會看着辦。”
凌霜點點頭,她被凌太太推着去洗漱,這一切發生在今天,就好似一擊重拳狠狠的捶在她的心臟上,讓她又疼又怕,她睜着眼盯着天花板,墨成鈞問她害怕嗎?害怕,可她更害怕事情被他查的清清楚楚。”
白雪接到凌霜電話的時候頗爲詫異,“我以爲我的號碼應該被你放進黑名單了,怎麼這會兒又想起來聯繫我?”
她的聲音帶着幾許散漫和慵懶從話筒裡傳出來,凌霜用力的冷冷的捏着手機,“只是想提醒你,墨成鈞已經在查那件事了,你好自爲之。”
白雪眉梢輕挑,那邊電話卻已經掛斷了。
她手指間夾着菸捲,慢慢吐出一口,眉目間緩緩揚起個淡漠的弧度,墨允罡看她一眼,“誰的電話?”
“凌霜。”白雪並不避諱,她眼角微揚看着他,“說是墨成鈞開始查那起車禍了。”
“哦,還真是夠久的。”墨允罡輕笑,他手指搭在白雪伸手輕捏。
女人伸手隔開他的手指,“兩年了,是不是可以活動一下讓我那個小兄弟減減刑了?”
墨允罡只淺淺的笑,“着什麼急?進去了就沉住氣吧。”
白雪臉色不好看,可終究沒有再說什麼,她重新深深的吸了口,輕輕吐出的菸圈將她的眼睛都瀰漫了,她覺得自己這些年過的還不錯,不缺吃不缺穿,可這心頭卻沒有一刻舒緩過。
墨成鈞動用了很多明的暗的人卻查那件事,卻終究會在一些環節上卡住了,查到這裡才知道當年那起車禍上另外死亡的兩個人是誰,可就因爲跟陳家的關係,那一場車禍被陳家老大陳祁東給作爲意外事故壓了下去,許多線索在當時沒有查清楚,這會兒想要再續接起來就難上加難。
他想,他還是要跟陳漠北見上一面。
公司的事情按部就班的推進,順利的不可思議,顧冬凝的設計稿只調整了幾處細節便是順利通過,馬上便進行建設手續審批,依着墨龍帝國的影響力,作爲本地區的重點項目一路綠燈,但是總要走完那些流程手續才能動工,可到底是快要臨近年關,速度便是沒有往常那麼迅速,施工建設倒也真的不着急,畢竟天太冷也不方便。
墨龍帝國的年會向來搞的有聲有色,邀請各地經銷商和合作方共同參與,影響力還是很大。
顧冬凝也受邀參加,她本不想去,但到底是代表了陳氏過來,便是礙着面子也該是要過去的,她的工作本就告了一個段落,這會兒倒是不很忙。
唐小菀知道她要去參加年會卻還是一副隨隨便便的樣子便是有些受不了她,一問之下果然連禮服也沒有準備,立馬的吆喝着蘭溪便是壓着她一塊出去選禮服。
“你就算是不爲自己着想也總要爲展揚想一想,給他找個爸爸吧!”唐小菀拖着她,邊走邊說。
顧冬凝失笑,“我參加年會,買不買禮服,跟給展揚找爸爸有什麼關係?”
“這你就不懂了,這種年會上最容易發展出非友誼關係了。”蘭溪看着,伸手拿了件衣服遞給她,“諾,這件試試!”
“……”顧冬凝只掃了一眼便是沉默了,“蘭溪,這衣服你能穿得出去不?”
後背大片的鏤空性感到爆,可是關鍵是,實在不適合孩子他媽來穿。
“我穿不出去,不代表你穿不出去啊!”
顧冬凝斜睨她一眼,“得了,我還是自己選吧,你的重口味我實在接受不了。”
她到底是選了件簡單的旗袍,外面罩了個皮草的披肩,簡單大方又高貴,顧冬凝穿上,只往那裡一站,便是讓人完完全全的移不開視線。
唐小菀看看自己有些短的身材鄙視的不得了,旗袍這東西真就不是人人能穿的,偏生顧冬凝就是能穿出那種韻味兒。
窈窕淑女着錦袍,玲瓏曲線領風騷,香軀柔柔階前靠,笑意盈盈擡酥腳,丹脣未啓聞音到,身姿不移醉梅桃,美眉若想體嬌嬈,着裝還需俏旗袍。
真是妥妥帖帖的給這旗袍代了一把言。
兩位淑女正前前後後挑剔着呢,顧冬凝翻了翻白眼,“別吃不着葡萄便說葡萄酸啊!”
她伸手拉過顧展揚小朋友,眉目展笑,“展揚,媽媽穿這個漂亮嗎?”
小朋友脆生生的給予肯定,“漂亮。”
顧冬凝圓滿了,正想要去換下來手機恰好響了起來,她接起來是陳耀西的電話,聲音溫淡,“我到附近了,你們在哪裡?”
“到了嗎?這麼快?”顧冬凝嘴角勾着笑報了地址。
男人很快便是進來,儒雅的氣質瞬間便是吸引了一徑兒女人的視線,可最是震撼的是顧展揚小朋友突然從休息榻上跳了下來歡快的衝着人撲過去,“爸爸!”
爸爸?
爸爸?!
唐小菀和蘭溪面面相覷,看着這位突然而至的帥哥有些摸不着頭緒。
陳耀西將小朋友整個兒抱起來,他眸光一轉便落在顧冬凝身上,眼底難掩驚豔,卻還是很好的控制住了,只微微笑着,“這樣盛裝,去哪裡?”
“參加年會,總不能給你們陳氏丟了臉面。”顧冬凝解釋,便接着爲他們互相介紹。
“這位是陳耀西,展揚的爸爸。”
“這兩位是我的朋友。”顧冬凝話還沒說完,陳耀西便接了話,“一位是婦產科的護士,一位是糕點師。很榮幸。”
他說話聲音低沉悅耳,鏡片下的眸子微微含笑,一看就是極其溫暖容易相處的男人,可蘭溪和唐小菀這會兒卻呵呵笑着點頭突然有點兒找不到聲音。
事情來的太突然,有些摸不着北,偏偏最是清楚的那個女人進去換衣服去了。
蘭溪很想問問,這展揚的爸爸是怎麼回事,是她以後要結婚的男人?
尼瑪保密保的這麼厲害!之前怎麼沒聽說過?
可外人面前總是要保持點兒矜持,唐小菀幾乎快要憋到內傷了也沒好意思問一問。
人家一家三口說是晚上還有事,所以要先走了,兩個人目送他們離開,唐小菀胳膊伸出去拐了拐蘭溪的手臂,“哎,怎麼回事兒?”
“應該就是你想的那麼回事兒……”
“尼瑪這速度可夠快的啊!我都連一婚都沒有呢!”
上了車,陳耀西看向顧冬凝,“你朋友似乎很驚訝?”
“嗯。他們不認爲展揚會這麼快有爸爸。”顧冬凝不以爲意的說。
“是嗎,我倒是認爲她們詫異的是你找了結婚了對象。”
“那就是理解錯誤了,我們並不是。”
“……我不排斥,如果你也不排斥,我覺得可以順理成章。”陳耀西發動車子,他轉向她,眸光竟然透着些許認真。
顧冬凝有些啞然,她失笑,“耀西哥你別開玩笑了。”
“這種事情,我從來不開玩笑,當然,如果你認爲不夠正式的話,我可以考慮換個場合。”
男人似笑非笑的說話,顧冬凝撫額輕笑也並不當真。
他們定了一場兒童劇,陪着顧展揚去看,下了車,陳耀西繞過車身去將小朋友抱了出來,兩人在前面走着,顧冬凝繞了下脖子的絲巾,她望着兩人的背影,恍恍惚惚的想,如果就這樣下去,其實好似也沒有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