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倩小姐。”
高啓起步預離開。
只不過，擡起的腳還沒落下，沉默了許久的水靈悠突然開了口，冰冷的聲音裡透着深深的無力：“等一下！”
高啓聽在耳中，心狠狠一疼，但身爲她的貼身保鏢，除了無條件的服從命令外，其他的什麼都不能做，連忙將腳落回原位，靜候吩咐。
“他來，如風知道嗎？”自從這次醒來後，對於有些事水靈悠就變得格外小心翼翼，她太清楚，如果自己若是再發生什麼意外，直接受到傷害的是她的如風哥。
“我剛纔給季少打手機，季少的手機設置了呼叫轉移，電話是董事長接的，電話打到辦公室，電話是秘書接的，說季少正在給股東們開會！”高啓不敢有隱瞞，如實彙報。
水靈悠又陷入了沉默。
約麼過了兩分鐘，纔不緊不慢的說：“高啓，去請他進來吧，正好有些事，我也想親口問問他。”
高啓沒有馬上起步，而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水靈悠身側的林倩。
林倩知道高啓的擔憂，其實她自己也是提心吊膽，但總歸來人是水靈悠的生父，而有些人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有些事逃避了就不代表事情不存在了，於是說道：“高啓，去吧！去把他帶進來，有我在，不會出任何事的！”
聽着高啓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林倩將水靈悠的手握得更緊更緊了。
大約過了三分鐘，高啓再次出現在了水靈悠面前，依舊畢恭畢敬：“太太，人帶來了！”
水靈悠沉默了十幾秒，遂才緩慢的擡起頭來。
如泉清澈的眸子首先落在了高啓身上，幾秒鐘後才落在了高啓身後那個五六十歲中等個兒衣衫不潔的男人身上。
但，僅僅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眼，便斂起，聲淡如白水：“你先下去，高啓！”
“是，太太！”高啓擔心歸擔心，但深知自己身份的他還是遵命的轉身離開。
隨着漸遠腳步聲的消逝，休閒區的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凝固一般，壓抑的令坐在邊上的林倩快要喘不上氣來。
不過短短几分鐘，水之恆從剛走進來時的理直氣壯變成了現在的心裡發虛發慌的很。
“坐吧！”
終於，在水靈悠平靜的沒有一點波瀾的聲音中打破了壓抑到讓人抓狂的氛圍。
水之恆向前走了幾步，落座在了距離與水靈悠相鄰那桌的座椅上。
“小寰搬到季家的時候，我公公不是給了你一大筆錢嗎，爲何不過一年功夫，就把自己整成這番德行？”說這話時，水靈悠的聲線裡沒有一絲溫度，優雅起身，走到飲品區倒了一杯果汁，放在了水之恆所坐的桌子上。
提到錢水之恆心底的火氣就蹭蹭的往上竄，一把抓過杯子，一個仰頭杯子見底，黑着臉，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都輸完了！”
“輸？”
水靈悠恬靜到讓人害怕的面上驟聲波瀾，挑着的聲音中是不滿和憤怒。
在自己去孤兒院之前，這個拋棄她的男人是否有賭博的習慣，沒有記憶的她想不起來，但就算有，也和她……無關。
“對呀！我那個老婆子本就沒白天沒黑夜的和那些姐妹們跳什麼廣場舞，後來有了那筆錢就迷上了旅遊，而你們又把我兒子給帶走了，我實在閒得慌，所以就玩了幾把嘍。”說完，水之恆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飲品區，接了一杯又一杯，喝了一杯又一杯，一邊喝還一邊吧唧嘴，不停的嘟囔着：“不愧是有錢人，連果汁都比外面的好喝！”
“所以，你這次來是爲了帶小寰回去？”水靈悠面上恢復了那可怕的恬靜，刻意將話說的表面化。
“帶回去？呵！”水之恆冷笑一聲：“我的好女兒，這世上有哪個人在享受了榮華富貴之後願意再回到平民小老百姓的生活中去？何況，你的那個好弟弟，我的那個好兒子，早就在搬進你們季家的時候，就忘記自己姓什麼了，還帶回去？他見了我這個窮酸爹，不一腳把我踹出門去，就不錯了！”
“所以，你來是……”後面的話，水靈悠故意沒說下去。
“找你來借幾個錢，還債！”水之恆見水靈悠已經把話放到了桌面上，便放棄了兜圈子。
“借？”水靈悠笑了起來。
像霞光一樣，絢麗漂亮。
像百靈鳥一樣，婉轉動聽。
林倩聽在耳裡，明顯感覺到了警告。
水之恆聽在耳裡，卻生生的打了一記冷顫。
儘管十幾年沒有見水靈悠，但她的每種笑代表了什麼，他這個和她生活了十二年的父親再清楚不過。
而，最令他懼怕的就是現在這一種。
因爲，詭異到悚人的事就會隨即而至。
但，恐怕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過去了這麼多年，這個彷彿被下了詛咒的笑竟然同樣有效。
這不，前一秒鐘還非常不客氣的拿起一塊酒心巧克力往嘴裡塞，後一秒鐘就殺豬般的嚎叫起來。
原來那明明沒有塞進嘴裡的手指頭，卻莫名的進了嘴，更莫名其妙的是自己居然還用那麼大的力量去咬。
對於水靈悠而言，過去的事情一件都不記得，自然而然也就不知道這聲嚎叫用意爲何，如星靈動般的眸子裡滿是問號。
可，水之恆就不這麼認爲了。
看着自己鮮血直流的兩個手指，那是雷霆震怒，火冒三丈，擡手一揮，桌上的各式甜點直接‘啪啪’的掉在了地上，而後擡起腿朝着那桌子就是野蠻的狠狠一腳，用力之大，桌子‘咚’的一聲直接來了個肚朝天。
下一刻，指着水靈悠的鼻子破口大罵：“死丫頭，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居然還這麼惡毒！告訴你，想害死老子，你還嫩了點！就算老子死了，閻王爺也會讓你這個十惡不赦的不孝女給老子在黃泉路上開路！”
看到這一幕，聽到這些話，水靈悠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種，不緊不慢走到那張無辜被踹的桌子旁，俯身去扶，沒有溫度的聲音一字一字響起：“你來不是找我借錢的嗎？這位先生，這就是你向人借錢的態度？”
水之恆怒不可遏，雙眼猩紅，幾個箭步走到水靈悠面前，揚起手，朝着她那精緻的小臉上就是狠狠一記耳光：“死丫頭，你居然敢和老子這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