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誰都無法放手

天色已經暗下來,因爲是秋天,拉着窗簾的時候,屋裡很暗,蘭梨抱着雙膝坐在牀上,呆呆的,渾身上下都透着悲傷的氣氛,程冽走近臥室裡,見蘭梨沒有開燈光着腳丫子坐在牀上,連被子也沒有蓋,頓時心疼不已,上前將蘭梨擁在懷裡。

寬大的手掌包裹着她微涼的小腳,語氣又是責備又是心疼地說道:“怎麼不蓋好被子,腳這麼涼,要是生病的怎麼辦?”

蘭梨依偎在程冽的懷裡,靜悄悄的沒有說話,程冽沒有察覺到蘭梨的異樣,以爲她在撒嬌,就把她又枉懷裡抱了抱,用被子裹的嚴嚴實實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讓我那你怎麼辦?”

蘭梨疲憊地靠在程冽的胸膛上,沒有出聲,她感覺自己很難受,渾身都不舒服,只是心裡的悲傷在這一刻,已經戰勝了她的難受,她眼眶泛着紅色,因爲哭的太久已經流不出眼淚,但是在程冽靠近的時候,依舊人不住哭了出來。

“阿冽,我是不是很快就要離開你了?”蘭梨啞着嗓子,低聲問道。

“怎麼會,你又胡思亂想了,一定是一個人在家裡呆的時間太長,明天跟我一起去公司吧,人多了你就不會亂想了。”程冽將下巴擱在蘭梨的發頂,這一刻,有溼潤的東西從眼眶裡悄然的滑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阿冽,我好怕,怎麼辦?我原本什麼都不會害怕的,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會離開你,我捨不得你,捨不得小澤,怎麼辦?我真的好害怕。”蘭梨眼淚朦朧地抓着程冽的手,抓的很緊,像是她一鬆手,程冽就離開了一樣。

“不會的,我們絕對不會分開,你不要害怕,蘭梨,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他低啞的聲音依舊帶着磁性,像是往常一樣的安撫着她,只是這一刻,這聲音卻透着連他自己也無法肯定的不確定。

“阿冽,我……我……”蘭梨纔要說話,忽然有一陣眩暈感從大腦一直傳到腦海深處,她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只覺得腦袋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擊打了一樣,身子忽然就軟到下來,直接暈倒在程冽的懷裡。

“蘭梨!蘭梨!”程冽喚了兩聲,蘭梨依舊跟以前一樣,一睡着就喊不醒,他將蘭梨放在牀上,拿出那支紅色的藥劑,倒入杯子裡,然後小心翼翼地喂蘭梨喝下。

大夢誰先覺,緩解藥劑,解藥,一週一次的依耐性,背後,究竟是誰在做推手,這一刻,程冽的頭腦冷靜的連他自己都覺得詫異,他走到窗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窗外下起了雨,豆大的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明明是這麼沉重的時候,彷彿老天都感應到了,要下一場大雨來發泄內心的悲憤,程冽走出臥室,站在走廊上,隨後打開窗戶,冷風混雜着雨水灌進來,打在他的臉上身上,卻也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

不管如何,不管做出多麼艱難的決定,他都不能失去蘭梨,哪怕爲此,他甚至要傷害到蘭梨。

雨一直下,一夜都沒有停止,直到天色大亮之後,大雨才轉變爲小雨,天空裡黑壓壓的一片,遠處的黑雲,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像是通往十八層地獄一樣,幾乎要把人吸進去,也許是吃了解藥的原因,六點多蘭梨就醒過來。她才動了動身子,程冽就醒過來,他在昏暗的光線下凝視着蘭梨,沒有動,蘭梨不知道程冽已經醒過來了,她坐起身來,感受到空氣裡的寒涼,順手拿起手邊上的衣服披上,然後安靜地靠在牀邊,凝視着沉睡中的程冽。

緩緩地,她伸出手,虛空描繪着程冽的臉,她的眼裡閃爍着淚光,低聲道:“阿冽,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會不會娶別的女人?我很自私,想要你只屬於我一個人,就算我不在了,也不想你忘了我。”

眼淚低落下來,險些就要落在程冽的臉上,她連忙伸手擋住,仰起頭試圖讓自己的眼淚倒回去,可是眼淚卻滑落到嘴裡,澀澀的,鹹鹹的,她捂着眼睛,許久之後終於緩過來。

“阿冽,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如果沒有解藥的話,我就真的只能離開你了,我不是怕死,雖然一開始也迷茫過,但是我發現,比起死亡,我更加害怕跟你離開,阿冽,我該怎麼辦?”

程冽的眼睫毛劇烈的動了動,他假裝才醒過來的樣子,慢慢睜開眼,伸手去朝身邊摸過去,發現摸空了,程冽立刻坐起來,蘭梨已經整理好情緒,眼淚也擦乾了,她朝程冽笑了笑,“阿冽,你醒了!”

“嗯!”程冽也坐起來,靠在蘭梨身邊,“感覺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蘭梨晃了晃腦袋,發現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眼裡露出了詫異的神色,說道:“昨天晚上本來很難受,但是今天卻好像輕鬆了一大截,就好像上次我從咖啡屋回來的那天一樣。”

“沒有不難受就好。”程冽鬆了一口氣,蘭梨不清楚,但他卻知道,那天就是高可欣給蘭梨送來解藥的那次,雖然他不清楚蘭梨到底是從哪裡打聽到她中毒並且沒有解藥的事情,但蘭梨不問,他也沒有說。

“今天張媽準備的魚片粥,那是張媽最拿手的,你先去洗漱,等下我做點小菜,保證你食指大動。”程冽在蘭梨額頭上吻了吻。

“好啊,一直忙,你都沒時間下廚給我做飯吃了,我記得以前我們剛認識,你還經常做飯給我吃呢。”蘭梨歪着腦袋,笑容明媚。

彷彿所有的陰霾都離兩人而去,他們相識一笑,擁抱在一起,只是,等程冽離開臥室之後,兩人臉上的笑容都淡了下去。

這一刻,他們彷彿是站在懸崖旁邊一樣,稍微朝前邁過去一步,就會萬劫不復。

早飯很豐富,除了魚片粥之外,還有煎餃和各色小菜,程冽雖然不經常做飯,但他做飯的手藝實在不錯,簡簡單單一個涼拌黃瓜,讓他做出來,味道就好像格外不一樣,咬在嘴裡,脆生生的。

張媽拿菜過來的時候,一臉驚訝,顯然程冽很少在家裡做飯,她都沒有見過,她表情十分誇張,“少爺真是碉堡了,長的帥氣,做生意厲害,居然還會做飯,這上得了廳堂下的了廚房都不足以形容少爺了。”

蘭梨勾脣一笑,“可不是,這就是天才和凡人之間的區別,有些人從出生開始,就是爲了打擊人而生的,當初知道阿冽會做飯的時候,我的表情是崩潰的。”

“做爲一個天才,我表示我很方。”程冽圍着小熊圍裙,將最後一個小菜送到桌子上。

蘭梨指着小熊圍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阿冽,你能不要穿的西裝革履的,再圍着小熊圍裙嗎?這樣太有視覺衝擊感了。”

“本少爺就算是披着麻袋,也能穿出帝王範兒。”程冽將圍裙取下來,坐在蘭梨身邊,將魚片粥端起來,吹了幾下,確定溫度合適,才把粥遞給蘭梨,“多吃點吧,最近你精神總是不好,一定是因爲吃太少的緣故。”

“有嗎?”蘭梨低頭看看自己,將雪白的胳膊從袖子裡露出來,“哪裡瘦了啊?你看我胳膊,都肥了一圈。”

“我看看!”程冽將盛好的小菜放在蘭梨手邊上,然後握着她的手看了看,隨後低頭輕輕咬了一口,“不行,沒啥口感,多吃點,不吃兩碗粥的話,不準出去。”

“我又不是豬!”蘭梨白了程冽一眼。

兩人都在極力保證自己可以心平氣和的去面對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只是在低頭吃飯的時候,心情都不由自主的沉重起來。

“等下出去逛逛吧,你一個人在家裡呆久了,也挺無聊的。”程冽淡聲道。

“好啊,我也想今天出去呢。”蘭梨笑了笑,心裡卻止不住的不安起來,如果真的沒事的話,阿冽不會這樣反常的,她沉聲道:“阿冽,等兩天我們去把小澤叫出來,一起去旅遊幾天好不好?”

“你說了算!”程冽溺寵地一笑。

高可欣發現,她身邊有人盯着,並且不止一波,這讓她有些焦慮,她當然知道怎麼去找司徒虞雯,只要找到元奕,就能找到司徒虞雯,可是她卻不敢出現,高可欣並不笨,她或許會在某些事情上迷糊,但這一次,所有的事情她都深思熟慮過。

她之所以能拿藥劑去威脅程冽,是因爲程冽不知道該如何去找到藥劑,當然,傳說中的墮天一定有,但能不能找到墮天還是兩說,高可欣其實更加懷疑,這個司徒虞雯就是墮天裡的某個高層成員。

所以,她不能把司徒虞雯暴露出來,只要一曝光出來,她捏在手裡絕佳籌碼就會變成了廢品,無法再對程冽起到作用。

可是七天之後,緩解藥劑一定要拿出來,否則的話,程冽一定會懷疑她,並且無法在要挾到程冽,高可欣想要甩到身邊的人,可是她並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就在高可欣焦急的時候,她看到從大樓裡走出來的元奕,還有元奕身後的司徒虞雯。

高可欣恨不得衝過去跟司徒虞雯交換一下情報,可是她按捺下來,裝作不認識他們,從兩人身邊繞開,擦肩而過的時候,司徒虞雯喊住了高可欣,高可欣嚇了一跳,惡聲惡氣地問:“什麼事?”

“你錢掉了!”司徒虞雯漫不經心地指着地上的紅色毛票,高可欣低頭一看,果然看到地上有兩張票子,她又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錢是從上衣口袋裡落出來的,高可欣低頭撿起來,淡聲道:“我覺得你們並不在意我的謝謝,那就這樣啊。”

走過去的時候,高可欣感覺脊背都溼透了,就這麼短短几分鐘,她感覺自己的心臟都險些跳出來。

元奕和司徒虞雯繼續朝前走,兩人表情都淡淡的,似乎剛纔遇到的事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只有站在元奕身邊的司徒虞雯聽到他不經意間的開口,“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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