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筱竹覺得很累很累,好像眼睛閉上以後纔會覺得輕鬆,於是,她遵循着心裡的想法,真的那麼做了,她彷彿置身在一片被濃重的大霧包圍的樹林裡,霧氣很重,頂的她喘不過氣,可是,不遠處一陣陣悅耳的歌謠聲,卻在吸引着她慢慢走去。
她聽的出,這是姐姐小時候最喜歡哼的音調,每當爸爸媽媽出差不在家的時候,姐姐就是用這首歌謠哄她睡覺,百試不厭。
“姐姐?”
輕喚着那個讓她覺得心痛的稱呼,她感到抱歉,無比的抱歉,當初如果不是她任性固執的話,也就不會讓姐姐感到心痛,將近一年的時間沒見,原來姐姐對她的怨恨竟然如此之深?
聽到聲音後,莫茜歌下意識的回過頭,濃霧下,是一張跟她簡直一模一樣的臉,可是不同於她的稚嫩,莫茜歌的臉卻帶着一股被逼出來的成熟感,朝她伸出手,她淺笑着說:“你終於來了,我唯一的妹妹。”
莫茜歌的聲音仍舊跟之前那樣的溫婉動聽,最讓她感動的是,她竟然一點埋怨都沒有,拉着她坐到自己身邊之後,便開始繼續唱這首歌謠,也不知道唱了幾遍?她終於漸漸睡着了。
夢境中,有人正在慢慢的撫摸着她長長的頭髮,將一些凌亂的髮絲攏到耳後,抱着她,莫茜歌的懷抱有些反常的冷冰,似乎還帶着一股落寞的氣息,她低聲喃喃:“筱竹,我的好妹妹,難道你要跟姐姐一樣自私,拋下莫家企業,還有始終關心你的蕭塵不顧,任性的歇息嗎?不,你不能跟姐姐這樣,姐姐已經走錯了這步,你應該吸取姐姐的教訓,然後重新開始,知道嗎?”
“不姐姐,重新開始真的好痛苦,要面對那麼多形形色色的人,那麼多的欺辱,委屈,我好害怕。”
她將小腦袋枕在莫茜歌的大腿上,眼淚開始不受控制的流下來,她還記得在顏氏別墅度過的每天,那麼的痛苦,針扎一樣的難熬,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以爲能夠依靠的朋友,怎知,他卻是在冥冥之中傷害她最深的元兇,如果不是他們的貪婪,自私,她的生活也就不至於這樣悲慘。
繼續輕撫着她的髮絲,莫茜歌的聲音裡帶着一些傷感跟不捨,“姐姐知道,這段時間對你太狠心了,可是或許你可以將那些不愉快的往事統統忘掉,相信你善良的本質,最終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說完,莫茜歌輕輕的將她枕着的小腦袋扶正,自己站起來,朝着更濃的霧氣中走去,她完全慌了神,不顧一切的跑上前去,可是莫茜歌卻距離她越來越遠,她跑的累了,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抽泣的呢喃:
“這世上的人都不要我了,難道最後就連姐姐你也要拋棄我嗎?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只是好像爸爸媽媽跟姐姐,我想跟你們重新在一起,筱竹知道,之前都是我太信任,太單純,讓姐姐傷心了,筱竹發誓會改正的好不好?姐姐求求你,求求你別不要我!”
然而,無論她再如何的哭喊,濃霧中,莫茜歌就好像是完全消失了似的,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只
聽到耳邊忽然聽到有人歡呼雀躍的吶喊聲:“有心跳了!有心跳了!病人的心跳在逐漸恢復!”
“太好了,新鮮的血液也已經送來,現在開始馬上爲病人實施手術!”
“可是,病人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差,再加上之前的流產藥物劑量太重,孩子恐怕很難保得住了,這可怎麼辦啊?”
“無論如何,先保住病人的性命纔是最重要的事情,病人看樣子應該年紀不大,只要以後能夠好好調養身體,孩子還可以在懷上的。”
朦朦朧朧間,莫筱竹似乎聽到身邊的醫生跟護士在討論她的孩子,縱然身上再沒有力氣,她還是拼命的伸手抓住醫生的衣服,聲音沙啞而低沉的懇求着:“醫生求求你們,抱住我肚子裡的孩子,求求你們了。”
如果倔強的舉動,讓身邊的醫生跟護士都忍不住流淚,一個看起來年齡稍大一些,更有經驗的助產護士走上前,握住莫筱竹的手,安慰說:“顏太太,你跟顏總都還很年輕,只要肯努力,孩子早晚都會有的,但是如果你再這樣固執的話,別說是孩子,就連你的命可能都得搭上了!”
“我的命要不要都無所謂,最主要的是保住孩子,求求你們了,不管要付出什麼要的代價我都會承擔,我對不起孩子,可以的話,我願意一命換一命。”眼淚順着她慘白的小臉上滑落。
只要一回想起下午在花園裡,聽着林菀槿的慫恿,親自將那杯藍色的液體喝下肚的場景時,她就快要瘋掉了,身爲準媽媽,她怎麼可以這麼愚蠢?就連別亂吃亂喝東西這種嘗試都會忘掉?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如果媽媽的性命能夠換來你的平安無事,那麼,就這麼做吧,至少,死掉之後媽媽的遺憾還能減少一些。
她這樣苦苦的哀求着,似乎沒有人會不爲之所動,年長一些的助產護士求助的看向一旁的醫生,似乎是在尋求醫生的意思,然而,醫生卻堅定的搖搖頭,邊忙活着準備手術需要用到的醫療器械,邊解釋說:
“孩子現在尚未足月,就算是送到保溫箱裡也不會有太多成活的機會,另外,流產藥物是導致這場悲劇的最主要元兇,孩子的身體已經被藥物浸泡着,身體裡面也吸收了不少,根本就不可能存活,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想辦法將流產藥物全部都轉移到孩子身上,以此手段,來確保母體的安全。”
“你要用我孩子做引子,來讓我健康?”莫筱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到底是做了什麼?爲什麼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換取孩子的平安,但是到頭來,竟然完全顛倒了角色,她知道她傻乎乎的被人騙,是她的錯,可是爲什麼要讓一個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看她一眼的無辜孩子來承擔?
見莫筱竹的心意仍舊很堅決,如果不能夠留下孩子的話,那麼就要陪着孩子一起死!醫生勸說很多遍之後都沒有效用,又擔心私自做決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醫療事故,猶豫不決的時候,一旁的護士小心提醒說:
“剛纔我聽說顏總現在人就在手術室外面,實在
不行,咱們就破例讓他進來,好好的勸勸顏太太,怎麼樣?”
一聽說要讓顏安勳進來,莫筱竹想也不想就趕緊否決,她不願意再看到他,至少現在還不行,她忘不了,害得她走上這條不歸路的兇手是誰?現在孩子的性命也危在旦夕,她這樣狼狽的模樣,如果被他看見的話,應該會遭受到怎樣的嘲笑?
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抓着手術病牀上的被單,似乎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似的,她倔強的問道:“手術室外面除了顏安勳,還有誰?”
“這個嘛?”小護士掰着手指頭,開始一個一個說起來:“我看見有頂級心理學醫生韓俊凌,還有莫家企業的蕭總,對了,顏氏集團二小姐也來了的,可是不知道爲了什麼,又氣呼呼的離開了。”
是嗎?難道只有他們三個人嗎?莫筱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在她最危急的關頭,竟然連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嗎?
輕輕閉上眼睛,她好像下了很大的勇氣,纔開口說:“麻煩你們幫我請蕭總進來,我有幾句話想要跟他說。”
徵得醫生的同意後,小護士點點頭,快速的跑到手術室外,喊道:“蕭總?蕭總麻煩你進到手術室裡面一下,莫小姐說是有事要找你。”
“知道了。”蕭塵二話不說,趕緊按照吩咐進去。
顏安勳想要上前去阻止,卻被抽血回來的韓俊凌給拉住了,他狠狠的甩開韓俊凌的手,語氣依舊霸道而又無情的說:“那個女人現在已經神志不清楚了是不是?放着我不管,竟然叫別的男人進去手術室,難道生怕別人不知道我這一年的時間待她不好?”
“安勳,你還是冷靜一些吧。”韓俊凌剛纔違背身體所能夠承受的極限,輸了很多的鮮血,現在臉色顯得格外蒼白難看,但他仍舊支撐着身體,勸說道:“筱竹,現在已經知道當年我們倆做過的事了,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拜林菀槿所賜,她已經重新恢復記憶,也是如此,纔會發生今天的這種慘劇!”
話一說出口,顏安勳也覺得備受驚訝,不止是林菀槿竟然能夠解開韓俊凌的催眠,讓莫筱竹重新恢復記憶,更多的,是難以置信!他冷笑着反問說:“即便如此,一個整天口口聲聲說有多麼多麼愛我的小女人,在知道我並不是她當年的救命恩人之後,竟然就這麼狠心的不惜親手殺掉我的孩子?莫筱竹,這個女人到底是有多麼的無情啊!”
“不,我相信筱竹絕對不會這麼無情,她之前有多麼的珍惜那個孩子,是咱麼有目共睹的,我相信這件事情一定還有另外的隱情,那杯摻着流產藥物的水,我猜是林菀槿端給她,並哄騙她喝下去的!”
對此,韓俊凌很有把握,不單單是對林菀槿真正面目的瞭解,還有,是作爲一個心理醫生,能夠輕易的看破每個人的面目表情,雖然相比較之下,曾經也學過一段時間心理學的林菀槿,就顯得有些困難,但是,整個別墅中,顏安妮大概跟莫筱竹的關係,因爲自己,可能也有些改變,但是她一向膽小,絕對不會做出這種狠心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