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不爭辯,只是不忍傷及孩子
7Z小說
?有那麼一瞬,田萌萌恨不得衝上去以河東獅吼的姿態和顧霆駿理論一番,質問他憑什麼總是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講話。
然而,低頭看看眨巴着大眼睛疑惑地望望她然後又望望他的天真,頓時泄了氣,蹲下來重又拉住他的小手柔聲說道:“那麼,今天晚上我們就留在這裡,好嗎?——我們一起。”
天真認真地點點頭:“嗯,只要媽媽留下,我就同意。”
無論無核,孩子是無辜的,她再怎麼堅持,孩子畢竟姓顧,身體裡流淌着的,是顧家的血脈。
沒有任何理由,能讓她自私到不顧孩子的感受,小小年紀看着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一見面就起爭執。
每當忍不住和顧霆駿爭辯一句後,她立刻就會發現天真那雙晶亮的眼睛裡盛滿了恐懼和懊惱。
作爲一個母親,怎麼能忍心看到幼小的孩子產生那樣的表情呢。
不爭辯,只是爲了不傷及孩子。留下來過夜,也僅僅是爲了顧及孩子的感受,不想讓他看到父母間不堪的一面。
這一晚,顧家最爲開心的就是奶奶了,摟着天真坐在客廳裡玩,給她拿好吃的好玩的,甚至大晚上還讓德叔打上汽燈帶着天真去葡萄園裡捉蛐蛐兒。
五年前顧氏住宅被凍結後,由於花園缺少打理,很跨便荒蕪下來,就在前幾天,德叔帶着幾名傭人精心收拾了一遍,去除雜草、修建花木枝條,雖然好歹有點兒莊園的樣子了,但和五年前的繁蕪景象相比還是差了很大一截。
德叔牽着天真的小手走在前面,田萌萌跟在後面,走了幾步之後,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原來是顧霆駿追過來了。
田萌萌連忙轉過身,假裝沒有看到他,故意不打招呼,卻是天真眼尖,立刻從德叔手裡掙脫出來,歡快地雀躍着往他身邊跑:“嗷嗷——大帥哥爹地來了嗷……”
顧霆駿拉住天真的手,海撥太高,只好微微彎下腰,樣子很可笑,卻還趁機沖田萌萌撇去一個挑戰意味的眼神,似乎是在炫耀天真和他的親子感情。7Z小說?
田萌萌翻了個衛生球眼神,不以爲然地嘁了一聲,“你也來捉蛐蛐兒?”
顧霆駿一愣,頓時忍俊不禁,拉着天真的手笑道:“天真,太奶奶不放心,就讓爸爸來陪你,走,咱們上那邊去,哪邊有隻蛐蛐兒王,個頭可大了,我小時候見過的!”
說罷拉着天真的手往一邊跑,德叔連忙提着汽燈跟過去,把田萌萌一個人丟在原地。
她證了半晌,實在有些回不過神——貌似最近這段時間,顧霆駿竟然時常露出笑容,雖然笑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稀奇的,只要是個人都會笑,可畢竟他是顧霆駿哎!
那個傲慢疏離的顧霆駿,以前就算笑,那也是冷笑!
可最近他的笑容越來越頻繁,而且,似乎慢慢地,一次比一次有溫度!
這樣的變化於顧霆駿,實在不得不算是一個巨大的事件!
難道他也老了,開始享受天倫之樂的幸福了?
呵呵……
想到“老了”這兩個字,田萌萌便不由自主想起季廉,五年的時間,季廉已經出落地更爲成熟穩重,身份地位也日益高貴。
可歲月卻似乎未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他的笑仍舊是那樣的和煦暖人,襯着潔淨的襯衫和那種樹木的氣息,皮膚是那種親和的潤白,甚至連一絲魚尾紋也沒有生出。7Z小說?
倒是他自己在看着天真玩耍時,經常自己喟嘆:老了老了,外甥都長這麼大了!
其實一點都不老的啊……只是因爲有了天真這個下一輩,才襯托得長了輩分,這麼多年爲了照顧她們母子,工作之餘的時間幾乎都用來陪她們了。
帶天真去吃美食,去遊樂場,去旅遊,去購物,甚至有時候田萌萌工作忙,季廉還會去幼兒園參加家長會,接送天真去幼兒園更是常有的事。
如此一來,未免惹起各種流言蜚語,爲了避免給他帶來更多的煩擾,田萌萌早在五年前便拒絕了季廉的好意,從他那棟地理位置十分便利的別墅裡搬了出來,自己在市區租了一套小公寓,雖然空間很小,但娘兩蝸居在裡面,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便也很滿足了。
其實這也是季廉遺憾的地方,他是一個極其謹慎的人,十分懂得在公開場合保持低調,無論是辦公室佈置,還是代步車輛,一律從簡。
購置的那套別墅基本上就沒住進去過,爲避免負面輿.論帶來的不必要麻煩,他一直住在省委大院的青年宿舍裡,只偶爾去那套別墅中定期查看。
田萌萌母子住在那裡的短短一個多月,那套別墅頓時活泛起來,有了生機。
那時他也忽然鬆懈起來,下午下班後經常驅車去那裡,迎接他的,是呀呀的嬰兒囈語,還有滿屋子的飯菜香味兒。
所以後來田萌萌母子搬走後,最不適應的反倒是季廉。
雖然他也時常去田萌萌的小公寓,但畢竟考慮諸多不便,後來便也只能儘量和她們母子兩約在外面見面了。
說來說去,還是她們母子拖累了他啊……到現在還沒成家,可不都是因爲沒時間去相親麼!
田萌萌悵悵地想着,思
謀着新近認識的朋友中有沒有年紀相當的,好介紹給季廉認識。
一不留神,腳下一軟,不知踩上了什麼東西,險些摔倒。
就着稀鬆月光低頭一看,呀,一條麻繩粗細的黑色大蛇,大概剛剛吃飽,肚子圓鼓鼓的斜躺在地上,懶懶地擺了一下尾。
“啊——”
田萌萌一下子跳出去一米多遠,頓時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驚悸得心跳加速,險些沒嚇破膽!
“怎麼啦!……”
身子還未站位,便斜斜落入一個強健的懷抱,那股熟悉的咖啡味兒鋪天蓋地襲來,伴隨着男性身上特有的氣息,田萌萌頓時羞赧不已,面紅耳赤掙脫出來胡亂擺手——
“蛇……那邊有蛇!”
“噗……你平時不是挺有膽量的麼,一條沒有毒的烏梢蛇也能把你嚇成這樣?”
顧霆駿譏誚着走過去,順手摺了一根海棠枝,小心翼翼挑起那條蛇交給德叔——
“找個袋子裝起來,送到遠一點的林子裡。”
“是,少爺!”
德叔將汽燈遞給顧霆駿,然後挑起那條烏梢蛇走了。
今晚的月亮不是很圓,隱在薄薄的雲層後面,院子裡的花木枝葉都被灑上一層淡淡清輝,到處都是蛐蛐兒不知疲憊的叫聲,伴隨着天真不時傳來的歡呼,除此之外,四下萬籟俱寂。
顧霆駿挑着汽燈追逐着天真給他照亮,田萌萌唯恐再遇上什麼不明物體,只好緊緊跟在他後面,基本上一步也不敢離開汽燈的光暈。
月光燈影下,天真笑的那麼開心,而顧霆駿的五官線條似乎也變得柔和起來,幫天真搬開一塊大石頭一起去捂蛐蛐兒,捂到的那一刻,兩個人一起笑得滾在草地上,那場面,無比地溫馨。
他們兩個似乎都有無窮無盡的力氣,滿園子地跑,歡笑聲灑得到處都是。
工作了一天的田萌萌實在無法陪着他們拼體力,便走進園子中間那座小小的涼亭內坐下,揉着痠痛的腳後跟,看着眼前歡脫的父子兩,那一刻,幾乎動容。
或許,就按照奶奶說了很多次那樣,嫁進顧家,不爲別的,最起碼對孩子是公平的。
可是,一想起要和那樣一個冷漠的人結婚,心裡便下意識地開始牴觸……爲了孩子勉強湊到一起,就能算作是對孩子負責任了嗎?
五年前,當甲板上的暴徒最終全部被擊斃後,警方登上游艇進入艙內,打開最隱蔽的艙門那一瞬間,面色蒼白的顧霆駿抱着幼小的嬰兒躺在浴缸裡的畫面頃刻間感動在場的所有人。
衣服丟進了霧江,又拼勁全力追上游艇,那個過程幾乎耗盡他所有的體力。
不和歹徒直接面對面地對抗,選擇帶着孩子隱藏到內艙,並不是因爲懦弱,而是出於爲人父的責任心,只有那樣,才能抱全幼小的孩子。
人們將完好無恙的小天真從顧霆駿懷裡取出來時,才發現那個體格健壯的男子不知何時就已經出於昏迷狀態了。
全然失去知覺,卻還下意識地緊緊摟着孩子,將他用小毛毯包裹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