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安輕輕地笑了笑，“分析我？”
高陽嗯了一聲。
“你爲什麼會去‘陳夢’，應該是你找到了什麼疑點。所以你纔會去‘陳夢’。你去了之後，直接去往哪個衛生間，然後又去了監控室，還找到了在吊頂之中藏着的電腦。”
高陽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做的這一切，都沒有絲毫的掩飾，難道不是在告訴我，你這麼做是因爲你從監控錄像中發現了什麼嗎？”
顧以安笑了笑，卻沒說話。
高陽又繼續說道：“我原本想要直接打電話問你的，但是你知道，阿承不同意我打擾你。所以我們只好自己慢慢地尋找了。幸好你給出的線索很明朗，衛生間，和監控室。所以……我看出來了。我也明白了你不肯說的原因。”
顧以安苦笑了一聲，“那現在呢？”
“這件事情，你跟阿承說了嗎？”高陽沒有回答顧以安的問題，而是直接問道。
顧以安的臉色瞬間就僵住了。
她……當然沒說！
昨天因爲看到談晉承小時候的照片，聯想到了雲睿，然後又猜疑談晉承和雲睿的關係，等等的事情，讓她忘記了這件事！
見顧以安沒回答，高陽顯然就明白了。
“的確很難說出口。”高陽低聲說了一句，“可是，終究是要說的。不過，你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會……會懷疑他嗎？”
顧以安無法回答。
真的是無法回答。
她都還沒來得及跟談晉承說呢，又怎麼能跟高陽說？
“調查案子，是你們警方的事情。這些，我不想說了。”顧以安低聲說道。
電話那邊，高陽愣了一會兒，不過他最終還是嘆息了一聲，“我知道你爲難。那暫且先這樣，等我們把筆記本中的東西破解出來了，再說。”
“嗯。”顧以安應了一聲，就要掛斷電話了。
高陽卻忽然又道：“等等。你先等一下，我還有一句話，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說的。”
顧以安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點頭道：“你說。”
“告訴阿承。”
告訴阿承。高陽就只說了這麼四個字，就掛了電話！
顧以安緩緩地放下手機，心中也是悵然。
她並非是故意忘掉的，她真的是……
算了。
重新拿出手機，顧以安打算給談晉承打電話，就約在中午吧，她過去找他，然後把事情說清楚。
甭管談晉承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事情都要說清楚的。
可是顧以安纔剛按下了幾個數字，電話忽然就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陌生號碼。
顧以安皺着眉頭接聽了電話，“你好哪位？”
“是我。”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乾脆利索，卻是讓顧以安一下子就怔住了。
陌雲袖的聲音？
這怎麼可能？
陌雲袖現在應該還是被關在s市精神衛生研究所的，那裡面的病人，基本上是不允許跟外界溝通的。
陌雲袖怎麼可能給她打電話？
還是說，陌雲袖已經從那裡面逃出來了？
顧以安的臉色立刻就難看了起來。
“陌雲袖。”她吐字清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電話那端的陌雲袖笑了起來，“我還以爲你都忘記我的聲音了呢。”
顧以安緩緩地平復自己的呼吸，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淡無波：“聽出來如何，聽不出來又如何。”
“拜你所賜，我現在被關起來了呢。”陌雲袖的聲音很是輕佻，帶着讓人惱恨的意味。
顧以安不吭聲。
“上次跟你說過的話，你都忘記了嗎？”陌雲袖又自顧自地說道。對於顧以安不理會她的行爲，她也一點兒都不惱的樣子。
“什麼話。”顧以安的聲音依舊很平靜，完全沒有因爲陌雲袖的挑釁而憤怒，或者是情緒不穩。
但是她雖然表現得這麼平靜，可她心裡真的一點兒都不平靜，也不可能這麼平靜。
“真、相。”
陌雲袖淡淡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顧以安的拳頭立刻就攥緊了。
真相，真相，真相！
永遠都是這兩個字，就好像是噩夢一樣不斷地糾纏着她，讓她怎麼都逃不開。
自己母親的真相，小姨死去的真相，在grace別墅裡洪陳剛被活體解剖的真相，還有言霏霏之死的真相！
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把顧以安整個人給網了進去，然後再一點點地收緊網口，讓她瀕臨窒息。
難受，無比無比得難受。
這就是此時顧以安最爲清楚的感受。
她真的很想直接拋開真相，讓真相去死！她真的想要自私一點，什麼都不要管，渾渾噩噩地活在談晉承的保護之下……
可是，怎麼可能？
一開始，她不相信談晉承的懷抱會是她的港灣，後來她試圖相信，也差一點就真的相信了。但是現在，她卻又看到了這個港灣，原來也早就已經岌岌可危了！
她無法相信啊。
“你要怎麼樣，纔會說。”顧以安淡淡地問道，“陌雲袖，你最好是能聰明一點。”
“哈哈哈哈哈！”陌雲袖忽然就狂笑起來，“顧以安啊顧以安，你既然想知道真相，還要警告我？你以爲你是誰？”
顧以安抿了抿脣，卻沒吭聲。
她從來就不會自以爲是，她也不會自以爲自己是誰。
“來見我，我告訴你真相。”陌雲袖忽然收住了笑容，就好像是一個上一刻還在癲狂發瘋的人，下一秒就忽然收斂了所有的狂躁，變得冷靜而自制。
這種差異，讓人不安。可是在瘋子的身上，這種差異卻有很尋常。
顧以安並不怕。
但是，她不想再落得跟上次一樣！
上次陌雲袖被警方抓起來了，然後就說要見她，說是見到她了之後，纔會跟警方交代。
然而，見到她了之後，陌雲袖就開始藉機發瘋！
據她所知，陌雲袖自從見過她，並且把她給推到磕到後腦勺暈過去之後，她就什麼都沒說，然後就是薄弈找人給她做精神鑑定……
所以，這一次，顧以安怎麼可能還會那麼輕易地相信陌雲袖？
“你來，我告訴你真相。”陌雲袖當然也知道顧以安不會再輕易相信她，所以她又加了一句，“沒有任何其他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