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筱玥呡了下嘴角，看着顧北辰那深邃不見底的墨瞳，嘴角漸漸勾了起來……
“是啊，妞兒那麼堅強的人，必須會！”
李筱玥說着，深深吸了口氣，“這裡有睡的地方嗎？”她左右看看，“房子都快兩年不打掃了，恐怕髒的住不了人。”
“有……”顧北辰淡淡開口，“今晚兒你在這，我去隔壁。”
李筱玥挑眉點點頭，去吃了飯。
她很清楚，顧北辰知道她有很多話想要給沫沫說，索性留給她們兩個女人空間。
在飛機上，李筱玥就聽莫少琛說了一些沫沫成爲植物人後，顧北辰的事情。
只是，當真正見到，她還是能難過……
李筱玥在吃飯，顧北辰就先去打了水給簡沫擦洗，然後做晚間按摩。
她也沒有說話，只是機械的往嘴裡塞食物，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看着顧北辰……
他所有的動作嫺熟而溫柔，李筱玥有時候就在想了，如果她是沫沫，她肯定不會捨得這個男人這樣！
李筱玥垂了眸，繼續吃飯，心裡有些哀慼。
“大概十點左右，要給她潤一下脣……”顧北辰看看時間，給李筱玥交代。
“嗯，”李筱玥點頭，“晚上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顧北辰視線柔和的看了看簡沫，“沒有，她很安靜，也不會踢被子……”頓了頓，他突然自嘲的垂了下眸。
李筱玥的心一下子又酸澀了起來，沒有戳穿顧北辰不經意泄露的脆弱。
顧北辰沒有再說什麼，俯身，在簡沫額頭落下一個幾乎是膜拜的吻，隨後起身，離開了病房。
李筱玥一直看着顧北辰的背影，直到他關上了病房的門，才收回視線，在簡沫身邊兒坐下。
“妞兒，”李筱玥輕輕開口，“我到現在都記得，你當初說要嫁給一個叫‘顧北辰’男人時候的樣子……無奈，悲傷。”
李筱玥垂了下眸，“可是，這會兒看到顧北辰隱忍下的那份悲傷，我突然覺得，當初的你，彷彿不值得一提……”
病房裡很安靜，李筱玥想到哪裡，說到哪裡的輕輕講述着過去，還有說着未來……
……
鄆城。
楚梓霄雙手抄兜的立在山頂觀望臺上，視線落在前方，看着整個鄆城的夜景，漸漸的，眸子變得深諳起來。
唐煜開了車上來，遠遠的，就看到頎長的身影立在那邊兒。
停了車，唐煜沉沉一嘆，走了上前。
“梓霄，東西收集的差不多了。”
楚梓霄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眯縫了下視線……
唐煜的心情有些凝重，“你確定要用這次的案子做引線？”頓了頓，“你要知道，這次開端了，接下來牽扯的事情肯定一發不可收拾。”
楚梓霄依舊沒有說話，沉默的讓人覺得他根本沒有在聽唐煜說。
唐煜不說話了，只是和楚梓霄平齊後，視線也看着繁華的鄆城。
作爲內陸地區，這個地方，不管經濟還是各個方面，都很發達……
而越發達的地方，往往，隱藏在黑暗裡的事情也就越多。
“人，有時候都要爲自己所做的承擔……”楚梓霄過了好久後才說道，“是他們先招惹我的，怎麼能怪我？”
輕咦的聲音裡，透着冷漠下的絕然。
唐煜偏頭看了眼楚梓霄，脣翕動了下，想說什麼，最後……到底什麼也沒有說。
……
已經過了午夜的洛城，在冬日下，靜溢的讓人貪婪了幾分。
顧北辰躺在臨時辦公室的窗前搖椅上，墨瞳深邃的看着墨空。
繁星點點，彰顯了明天又是一個很好的天氣……
時間停止了一般，讓人總覺得彷彿是一場驚心動魄前的平靜。
‘滴’的一聲輕響傳來，簡沫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下，極爲的微弱。
李筱玥先是愣了下，以爲是自己眼花了，可當她努力去看的時候，簡沫的手指又微微顫動了下……
眼睛裡有什麼東西炸開，李筱玥甚至忘記了呼吸，嘴因爲激動，不停的翕動着，音節卡在喉嚨裡，怎麼也發不出聲。
“啊——”
李筱玥驚叫一聲，不僅僅引起了外面值班護士的注意，也驚擾了門微微虛掩着的“辦公室”裡的顧北辰。
顧北辰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起了身，大步奔向了簡沫的病房。
“怎麼了？”顧北辰聲音凝重的看了眼李筱玥的同時，人已經到了病牀邊兒。
他眉頭緊鎖的看着簡沫，眼底全然是擔憂。
“她，她……”李筱玥死勁的吞嚥下，才能壓下自己內心激動的急忙說道，“剛剛沫沫手動了……”
‘刷’的一下，顧北辰鷹眸凌厲的划向李筱玥。
“真的，”李筱玥急忙點頭，“我第一次以爲是眼睛花了，可是，過了一會兒，沫沫的手又動了一次……是真的！”
“我通知醫生……”護士一聽，眼睛裡都放出了光芒的急忙說完，轉身就往外奔去。
顧北辰不知道這會兒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種五味雜陳的彷彿心臟都要受不住迫力的，要跳出胸腔。
沫兒……
顧北辰深深的凝視着簡沫，修長有力的手，不受控制的在顫抖着。
將近一年的等待，他消耗掉了他所有的情緒……
甚至，有時候他在懷疑，是不是因爲他的強求留下，沫兒才這樣辛苦的活着。
每推遲一天，這樣的懷疑，他也就多了一分……
可縱然如此，他也希望她能活着，期待着她醒來的那一天。
值班醫生來的很快，甚至，簡沫剛剛被推進檢查室，厲雲澤神奇般的也到了醫院。
顧北辰坐在檢查室門口的椅子上，微微垂着眼簾，胳膊支撐在膝蓋上，看似隨意，實際是因爲緊張不停顫抖的雙手交疊在一起，耷拉在前面。
“北辰，”厲雲澤拍拍顧北辰的肩膀，心疼的看着兄弟的害怕，“有反應，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好的。”
顧北辰沒有說話，只是，薄脣已然緊呡成了一條直線。
李筱玥緊張的在一旁來回走動着，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有些受不住的心臟急劇緊縮的無法呼吸。
她才面對這樣的情況就已經受不了了，想想當初顧北辰面對的時候，還有這麼久每天的等待……
李筱玥閉了下眼睛，企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讓她的情緒，影響到顧北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的所有人都覺得過了整整一個世紀那麼長……
‘哐’的一聲，檢查室的門被從裡面推開。
顧北辰幾乎是條件反射，‘騰’的一下，就彈的站了起來。
可是，他也只是站了起來，並沒有動……一雙鷹眸裡，夾雜着各種各樣的情緒看着出來的醫生。
顧北辰很害怕……
甚至，比上次等待沫兒手術更加的害怕。
害怕剛剛的希望，都變成了奢望……
厲雲澤擔憂的看了眼顧北辰，突然也害怕起來。
如果簡沫僅僅是肌肉反射下的動過還好，萬一，是迴光返照……
厲雲澤突然不敢往下想，只是也凝眸看向了走出來的醫生。
“厲少，辰少……”醫生徑直走了過來，“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