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詫,自己不是在苗疆森林裡麼?
低頭一看,胸前正環着一隻手臂,手指上帶着尾戒,季笙自然認識這是靳雲霆。
“看來糯糯的藥藥效不錯,你終於醒了。”
頭頂處傳來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季笙像是一個機器人器械的扭過腦袋,昂着頭一瞧,靳雲霆並未睜開眼,雙眼閉着,薄脣卻勾出一道魅惑的弧度,下巴光潔沒有一點鬍渣。
眼睛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朦朧,季笙呆呆的伸出手,撫上他的臉。
這張臉,如記憶中那般妖孽,卻恍如隔世。
“二少爺……”她輕聲呼喚,飽含深情,“我以爲,我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只會在夢中見到你。”
靳雲霆單手將季笙的手緊緊攥着,凝視着她,繼而將手放在脣邊輕吻了一下,道:“我要你清醒地陪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好。”季笙也勾脣笑笑,將所有的苦澀一一嚥下,堅定的反握着他的手,一字一頓:“我會陪着你,不離不棄,以清醒的狀態。”
這麼多天,其實她也不是一點意識都沒有的。
之前雖然呆愣,可她腦子裡還是有那麼點印象,所以在當初村子外圍遇見柵欄來襲時會撫上他的脖頸,只是,這降頭太厲害,她想要表現自己內心太難太難。
這段時間,對她而言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靳雲霆將她抱緊,季笙的小手順着他衣襟一點點往上,帶着失而復得珍惜,一遍遍描摹他的身體,神聖而尊貴。
意識逐漸回籠,靳雲霆起身去洗漱,季笙看着熟悉的房間,熟悉的物件,她將事情一點點理順。
包括……幽獄讓她忘記的所有事情。
靳雲霆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季笙差不多也收拾好了,乖乖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等他。
“怎麼?不下去吃點東西?”
剛從浴室裡出來,他的睡衣懶散的披在身上,利落的短髮末梢還滴着水,滴答滴答,季笙撇嘴,便起身從衣櫃裡拿出一條毛巾,朝他招招手,道:“要風度不要溫度,感冒了有得你難受。”
靳雲霆聳肩,隨口道:“這不是等你來伺候我?”
季笙白了他一眼,卻不再和他拌嘴。
男人幾個大步走到沙發上坐好,季笙跪坐在沙發上,從後腦勺部位一點點的往上擦拭着頭髮,同時聊起了正事,“二少爺,幽獄讓我忘記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
“噢?”
靳雲霆並未有太大的興致,幽獄讓他忘記的事情她都已經做了,不過他也沒有打斷季笙,畢竟有些事情說出來了,她心裡纔會舒坦。
“我記得就是在海盜劫走了你的貨,你親自去海盜的地盤交涉的時候,幽獄出現了,我感覺幽獄很神奇,我明明就是關緊了門和窗戶,可他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出現在我牀頭,按理說,你在暗處佈置了這麼多人,他怎麼也不會來無影去無蹤吧?”
靳雲霆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迴應:“你忘了一個重要的人物涼阮安。”
“那時候她已經跟着你去了海盜的地盤了,別墅周圍的人手佈置又是一天一換,她哪來的那麼大本事,能夠未卜先知?”季笙昂着頭反駁,接着再道:“而且,後來我在靳尚堯的古堡裡,也見到幽獄了,所以,我在想,你身邊是不是有靳尚堯的探子?當初涼阮安和幽獄搭上線故意鬧出海盜那一茬把你引走的時候,靳尚堯就已經知道了,隨後,也是他幫幽獄潛入別墅,再後來,聽從靳尚堯的吩咐給我下降頭?”
靳雲霆抿了抿脣,伸手握着季笙抓着毛巾的手,道:“你不用管這麼多,事情的始末我會查清楚。”
他又怎會不知道自己身邊有別人的探子?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身邊有別人的探子,同樣,別人身邊也有自己的探子,不過這次,的確是沒有管好這個探子的嘴。
思及此,他狹長的眸子散發着一股精光。
季笙甩甩腦袋,他們兩兄弟一來一往,總是這麼詭異,她是不想管,可無緣無故就牽扯到她身上了,現在還出現了降頭,差點就一輩子當傻子了!
興致缺缺,她隨意的擦了擦靳雲霆的頭髮,隨即將毛巾扔在一邊,倒在沙發上,睜着大大的眼睛,開始發呆。
扭頭一看,季笙正瞪着天花板,他笑道:“想把天花板瞪個洞出來?”
“二少爺,要是我一輩子醒不過來,你會不會把我扔了?”季笙沒來由的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題跳躍性極大。
可聞言,靳雲霆的臉卻黑了黑。
他俯身,用雙手狠狠的掐着季笙的臉蛋,一道道紅印子迅速蔓延開,他仍然不鬆手,片刻,季笙整張臉疼的抽搐,星眸滿是怒火的瞪着他,後者才威脅似的道:“你敢懷疑我?”
季笙撇嘴,可憐兮兮的道:“若是我成了個傻子,那你重新養只貓也是正常情況嘛,我只是想讓你說說你心裡的想法,就算真是這樣,我也不會怪你,畢竟你這樣的男人身邊跟着個傻子,也遭外界非議嘛。”
“非議?”靳雲霆挑着她的下頜,手指用力的摁在下巴處,眯着狹長的黑眸,一字一頓:“在你心裡,我就是個你出事我就會拋棄你的男人?恩?說話!!”
季笙知道,他生氣了。
可是越是這樣,就代表他越在乎,就像是當初他曾說過他愛她。
發生在苗疆村子裡的事情,像是放電影一般,一幕幕從她的眼底閃過,淚水嘩嘩的就流了出來,她拼命的眨眼睛,想要把這淚水逼回去,反倒是越演越烈,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她張嘴,聲音都變得帶有哭腔:“二少爺……我……”
喉頭哽咽,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你怎樣?你以爲我不過是個小人,你以爲你成了傻子我就會棄你而去,你以爲我離棄你不顧,你不生氣就是大義?!”眼底道道犀利的刀刃直插她心臟!
可她還是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