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世界好暗。
童笑笑勉強的睜開眼睛,黑暗的世界她看不到一絲光明,只覺得整個人很累,累得好想睡覺,好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睡覺。
耳邊,是什麼聲音。
淡淡的,輕輕的,哽咽的,低吟着。
好吵。
她不舒服的皺了皺鼻子,眼前的光景開始泛着淡淡的微光,朦朧的世界讓她看不清澈,她努力搖了搖頭,揉着自己的雙眼。
是在做夢嗎?
面前的場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看不清楚。
她狠狠的往自己臉上捏了一下,好像有點痛,好像,又不痛。
到底是怎麼了,她有着很強烈的無力感,總覺得做什麼都力不從心。
眼前似乎突然出現一道人影,泛着金黃色的光暈。
她瞪大眼睛,想看清楚面前那金光閃閃的人影,但不管她好努力,看到的已久只是個朦朧的影子,連大體模樣都看不清楚。
“你是誰?”童笑笑終於放棄掙扎,問道。
那抹人影似乎在笑,很是溫暖的笑容。
“笑笑,不記得媽媽了嗎?”一個溫和的嗓音,讓童笑笑的整個心,都暖了。
“媽媽?”童笑笑不敢相信的喊着,下一秒突然變得非常激動,“媽媽,你不是死了嗎?你告訴我,是不是楊菊芸找人撞死你的,我一定要爲你報仇,我一定要讓程家欠你的,統統還回來!”
“傻孩子。”那抹人影又笑了,聲音輕揚而溫柔,“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媽媽不需要你爲媽媽報仇,媽媽今天來是想要帶着你離開,你不是很想媽媽嗎?跟着媽媽走吧,我們去找爸爸,讓我們一家人團聚,好嗎?”
童笑笑呆呆的望着那抹模糊的身影。
媽媽的聲音很親切,給她很溫暖很踏實的感覺,媽媽的話輕揚飄蕩在她的耳邊,讓她似乎沒有時間和多餘的心思去思考其他,只想跟着媽媽說的話去做。
她踏出腳步。
一步一步。
她看到一雙白淨的手伸在她面前。
是媽媽的手。
童笑笑的手慢慢擡起,她覺得很累,擡手臂的力度都讓她呼吸不勻。
“童笑笑,你給我回來!”一個熟悉的男性嗓音突然嚴厲的響起。
她的手差一點點碰到了媽媽的手指,聽到聲響,手指一縮,和媽媽的手指擦肩而過,她忍不住轉頭,看着那個熟悉英俊的男人一臉不開心的對着她,“童笑笑,回來!”
他的聲音,嚴厲的嚇人。
童笑笑皺着眉頭,“你爲什麼這麼兇!”
明明,平時都很溫柔的話說。
“童笑笑,我們才結婚,你想要去哪裡?!你是我的,只能在我身邊!”齊塵楓英俊的臉上寫滿嚴肅。
童笑笑嘟着嘴脣,“你真霸道。”
“快點回來!”齊塵楓向她招手。
看上去嚴肅得要命,實際眼神裡,明明都害怕得要死!
童笑笑猶豫了一秒,微笑着重新擡起腳步往齊塵楓的方向。
“笑笑。”是媽媽溫柔的聲音。
童笑笑咬着脣,轉頭看着那依然模糊不清的影子,“對不起,媽媽,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我放不下的東西,我不能跟着你去見爸爸。”
那抹模糊的身影在悲傷,很明顯的情緒變化。
“對不起。”童笑笑再次道歉,毫不猶豫的往齊塵楓走去。
“笑笑,你要幸福。”
“我會的。”
因爲,前方就是我的幸福……
她感覺自己越跑越快,整個人毫不退縮直直的撞進了一個堅實的胸膛,好痛,鼻子都撞歪了吧。
童笑笑動了動眼皮。
一道刺眼的光線瞬間讓她又閉上了眼睛。
好痛。
好像不是鼻子痛,是除了鼻子的大多地方在痛。
“笑笑,笑笑,你醒了嗎?”一個焦急的男性嗓音幸喜的開口。
童笑笑皺着眉頭。
剛剛是在做夢嗎?
她努力讓自己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憔悴的臉頰,他深邃的眼眶似乎都已經凹陷,眼邊的青影能夠看出他似乎很久沒有閤眼的憔悴。
怎麼了?
她想伸手去撫摸他棱角分明但明顯消瘦的臉頰。
好痛。
手臂根本就擡不起來。
她疑惑的看着齊塵楓,嘴角拉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怎麼了,塵楓?”
齊塵楓猛地抱住她的脖子,仿若害怕失去她一般,緊緊的摟着她,她感覺她的頸脖處傳來一陣一陣溫熱的液體,黏黏糊糊的。
到底怎麼了?
她動着自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四處打望。
頭頂上是白色的天花板,以及白熾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她身上蓋着白色的牀單,牀邊放着一些她也說不出來的儀器,耳邊傳來機器發出來的脈搏之聲。
這是在醫院嗎?
“塵楓,我們是不是在醫院?”她有些既不清楚了,仿若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也仿若是在昨天,她迷惑的問他。
“嗯,我們在醫院。”齊塵楓似乎確定完她的存在,放開她,眼眶還是紅彤彤的。
“我們出了車禍是嗎?”童笑笑繼續問道,她覺得自己的腦袋裡面都是漿糊,幾乎已經回憶不起當時的場景了。
齊塵楓點了點頭。
“你怎麼樣?”童笑笑關心的問道。
她記得出車禍的時候,齊塵楓一隻手擋在了她的前面。
雖然車禍後,她完全失去了意識。
“我沒事。”齊塵楓連忙說道。
“那就好。”童笑笑微微一笑,“你知道嗎?剛剛我做夢了,夢到了我媽媽。她說要帶我離開,不過後來被你叫住了。如果剛剛我跟媽媽走了,是不是就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真心覺得,有你真好。”
齊塵楓抿着脣,久久沒有說話。
童笑笑不知道他隱忍的臉上是因爲什麼,她只覺得全身都很僵硬,突然很想要活動一下筋骨。
她應該是這麼躺在牀上,睡了幾天了。
“塵楓,我覺得一身都很酸,你扶我起來走一下好嗎?”
齊塵楓的脣抿得更緊了。
童笑笑納悶,“塵楓,我想起牀走走,一身都沒有力氣,活動一下或許會好點。”
齊塵楓直直的看着童笑笑,沒有任何迴應。
童笑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眼中的難過是因爲什麼?剛剛醒來時她明明看到他眼中的欣喜以及他害怕失去她時那種由衷的心安,可那份欣喜和心安僅僅只持續了幾分鐘,幾分鐘後,他的神色變得躲閃不確定以及,有些痛心。
“塵楓,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童笑笑靜靜的問道。
她的身體很軟,沒有力氣大聲質問,只能用最平靜的聲音問他。
他的眼神帶着無法掩飾的痛苦,他說,“笑笑,對不起。”
童笑笑揚着眉頭看他。
“醫生說……”他似乎在努力壓抑情緒,努力讓自己能夠平穩的說出以下的話語,他的喉結上下起伏,拳頭緊握,“醫生說,你的雙腿壓迫性神經損壞……。”
童笑笑以爲自己沒有聽清楚,瞪大眼眸看着他。
她以爲自己聽錯了。
所以她不相信的動了動雙腿。
毫無知覺。
她再努力的動了動,她找不到雙腿的感覺!
她的眼淚,猛地順着眼眶不停的滑落,一滴一滴,如珍珠般不停的滑落,砸在牀單上,砸在手背上,砸在他的心頭。
他爲她擦拭眼淚。
他的手背上,纏着厚厚的繃帶。
那不是車禍時留下來的傷口,那是在聽到醫生宣佈她腿傷時,自責發泄後的痕跡。
他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車禍後,他也陷入了短暫的昏迷,當他醒過來時,怎麼都無法搖醒童笑笑,他堅持着從車子安全氣囊中爬了出來,報警,然後想要把童笑笑從小車內拖出來,無論他怎麼用盡,她的腿都被擠壓得變形的車門壓住,他當時急紅了眼,用手砸着小車門,不要命的方式……
最後,在救護車和警察的幫助下,救出了童笑笑。
送往醫院途中,他的身上也有很多傷,但他堅持不治療,一直陪着童笑笑做完手術。
整整8個小時的手術後,童笑笑的生命沒有了危險,但醫生告訴他,童笑笑的雙腿因爲壓迫性神經嚴重損傷,很有可能,一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
而那一絲可能,醫生說,得等待奇蹟。
奇蹟?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那麼那麼多的奇蹟嗎?
他的拳頭猛地捶打着牆壁。
他寧願一切都是他,一切都讓他來承擔,他不要童笑笑面臨這些痛苦,他不要!
然而,除了安靜地等待她醒來,他沒有任何可以爲她做的事情。
整整昏睡了兩天兩夜,童笑笑才睜開眼睛。
而那一刻,他真的看到她眼睛的撕心裂肺的絕望。
但她沒有鬧,也沒有吼,沒有大聲的責備他,她只是靜靜的流眼淚,不受控制的,不停的流,仿若沒有了止盡,她的眼淚,越來越多。
“對不起,笑笑。”他把她摟進自己的懷抱裡。
他的心比她還痛。
他的情緒比她還要崩潰。
他的難過,比她還要深刻。
“以後,我就是你的雙腿。我會抱着你出去旅遊,我們去看日出,去看大海,去各個你想要去的天涯海角。以後,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先離開。笑笑,我愛你。”他的眼眶通紅,他的話語,一字一字哽咽不清。
童笑笑閉上眼睛,眼淚流得更加兇猛。
她任由他抱着她,但是她卻覺得,自己整個世界,都塌了,全部都塌了。
……
一個月後。
童笑笑出院了。
期間,很多親朋好友來看望過她。
她總是回以淡淡的微笑,仿若瓷娃娃一般乖巧,卻毫無情緒,甚至一不小心碰倒,就會摔壞。
齊塵楓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儘管車禍本身也留下一些傷口,都被他隨意的處理着,所有童笑笑的日常生活他都親力親爲,齊媽媽專程爲童笑笑請來的護工也只是在旁邊幹看着,因爲齊塵楓不讓她插手任何事情,連倒開水都不假他之手,這樣的無微不至連護工都覺得感動,而躺在病牀上的童笑笑,卻並沒有多少情緒,甚至很少會主動和齊塵楓說話,偶爾齊塵楓和她說話,她也只是冷冷的回答幾聲,便一個人,陷入自己沉默的世界。
久而久之,他們兩人的談話,幾乎都是齊塵楓一個人在說。
出院那天,除了齊爸爸齊媽媽以及楊菊芸,程貴山夫婦程貴水夫婦來了之外,沈湘和林於淳也趕了過來,還有尹亦北和華楠楠,當然,沈湘和林於淳並不是一起來的,兩個人,仿若已經變成了陌路的狀態。
回到程家別墅。
齊塵楓抱着童笑笑回到房間,沈湘跟着去了他們的臥室。
其他人相繼離開。
整個過程一直很壓抑。
童笑笑由始至終都沒有什麼情緒,一直很安靜,安靜到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她的臉頰蒼白得毫無血色,整個人脆弱得仿若一個隨時都可能碎掉的瓷娃娃。
回到了偌大的臥室,放好童笑笑,齊塵楓開始收拾房間,收拾童笑笑需要的日用品,很細心,很用心。
沈湘坐在他們的大牀邊沿,看着齊塵楓抿着脣一絲不苟的模樣,其實,要說臉色,齊塵楓的比童笑笑的更嚇人,他的眼眶下都是青影很濃,整個人也消瘦了不好,儘管身子一直挺拔而高昂,也難掩這段時間的疲憊不堪。
她重重的嘆了口氣,回頭看着一直保持着安靜,眼神中毫無焦距,仿若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童笑笑,她忍不住拉着童笑笑纖瘦的手,緊緊的握住,“笑笑,醫生說了,你堅持做康復治療,會有希望的。”
童笑笑仿若沒有聽懂沈湘說了什麼,又仿若聽懂了她在說什麼,她無意識的點了點頭,眼神裡依然沒有聚光點。
沈湘不知道該多說什麼,她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大哭了一場,在笑笑面前,她已經很努力的控制情緒,但不管多麼壓抑,看着笑笑此刻的模樣,眼眶依然會泛紅,一陣一陣,又一陣一陣的控制。
她緊緊抿着脣,靜靜的坐在她的牀邊,靜靜的陪着他。
偌大的臥室裡面,三個人各據一方,仿若這個世界本身就是這麼安靜的。
……
沈湘從程家別墅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刻。
她的眼眶有些微腫。
她作爲一個旁人,都不知道多久才能夠走出笑笑癱瘓的陰影,何況,親身經歷的笑笑。她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勸慰笑笑努力好起來,她覺得,笑笑需要時間來沉澱,需要時間認清事實,需要時間來,難過!
每個人都有難過的權力,每個人都有自甘墮落的時期!
她相信,在不久的將來,童笑笑會比任何人都要堅強的活着。
吸了吸鼻子,沈湘開啓自己的小車從程家別墅駛出,這段時間因爲笑笑的事情,她的工作基本沒有開展,沈洋的活動她都是安排他自己去,紫萱的宣傳自己去搞定,而餘子其的簽約事項也交給自己的助理在做,這樣,好像太懶散了。
她不是笑笑,沒有藉口讓自己什麼事情都不做,相反的,她應該做得更多,更好,等笑笑回神過來那一天,她要交給她一份滿意的試卷。
嘴角努力拉出一抹自信的笑,眼前突然晃出一抹人影,猛地一個急剎,她的頭砸在方向盤上,有點痛,擡頭看着站在她車子正對面的林於淳,他緊抿着薄脣,冷冷的看着她。
心,突然跳動了一下,很不規律。
但是她硬着頭皮,裝作毫無情緒的看着他,看着他大步走向車子的副駕駛室車門處,示意她開車門。
她猶豫了一下,解鎖。
他直接坐上了車,關上車門。
“有事嗎?”沈湘轉移視線,看着前方。
“我等了你一個下午,並不是想要等你這一句冷漠的話語。”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沈湘眼神微微閃爍,還是沉着臉說道,“如果沒事,請下車,我趕時間。”
“我們並沒有離婚。”他提醒她。
“可以隨時去民政局。”
“我不去。”
“那請下車。”沈湘直直的看着他,口氣很強硬。
“沈湘,我們之間除了離婚,就沒有其他可以說的話題了嗎?”林於淳問她,很用力的問她。
“是。”沈湘毫不猶豫的點頭。
林於淳笑了,冷冷的笑了。
他突然靠近她,大手用力的拖着她的後腦勺,薄涼的嘴脣印在她的脣瓣上,粗魯的撕咬着她的脣瓣,交纏着她的香舌,不給她任何掙脫的機會,火熱的氣息在小車內迅猛高漲。
好久。
沈湘覺得她的脣瓣已經麻木,林於淳才放開她,看着她有些潮紅的臉頰,微腫的脣瓣,眼眸一深,薄脣輕啓,“別告訴我,你沒有感覺。”
“就算有,也不能代表什麼。沈洋吻我的時候,也是如此。”沈湘平靜地說着。
林於淳的手指緊捏,在壓抑欲與爆發的情緒。
“那麼,這個呢?”林於淳拿出手中的手機,點開,幾張他們剛剛激吻的相片出現在屏幕上。
沈湘靜靜的看着。
她沒有什麼情緒,只是一直在看,畫面中的她,眼角爲什麼有淚水。
或許,那滴眼淚,只有她自己才懂。
“你該知道,如果我把這個發給任何一家媒體,明天你‘最愛’的沈洋就會讓全世界笑話。”他陳述,一直在觀察她的情緒。
很遺憾,她平靜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是不在意嗎?
還是,根本就覺得,他無法威脅到她?!
在她心中,他已經不重要到那個地步了嗎?
也對,沒有錢,他本來什麼都不是!
現在的他,還負債累累,哪裡比得上,現在娛樂圈炙手可熱的沈洋。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麼,像個小丑一樣在演習還是什麼,他默默的打開車門,準備離開。
“林於淳,別讓我恨你。”她說,很輕柔的口氣,“你以前沒有這麼卑鄙。”
“從現在開始,我會卑鄙到底。”
爲了你。
他說完,大步離開。
沈湘看着他的背影,很快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重新啓動車子,裝作毫不在意。
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苦!
……
程家別墅。
童笑笑拒絕在客廳用餐,齊塵楓把飯菜給她送到房間,如在醫院時候一樣,一口一口喂她。
她吃得很慢,但是他每喂她一口,她都會機械的張嘴巴,不吃的時候,會輕輕的搖頭。
齊塵楓已經非常熟練,也幾乎能夠掌握她的食量,以及她最愛吃的那幾樣飯菜,每次,他都會專門交代廚房,怎樣做,她纔會更加喜歡。
“醫生說,吃完晚飯之後,就要出去散散步,有助於幫助消化,每天睡在牀上不利於血液循環,容易浮腫,肌肉組織也容易腐爛。”齊塵楓邊說着,邊爲童笑笑找了一件外衣,抱着她,走下2樓,放在輪椅上,推着走出程家別墅,走向海灘。
那片海灘是別墅專用海灘,除了別墅業主以外,沒有其他人。
而那裡的別墅人不多,所以海灘上,幾乎沒人。
今天,卻以外的碰到了程子苗。
他一個人坐在沙灘上看着大海,眼神深邃得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在看着齊塵楓和童笑笑的時候,禮貌的點了點頭,“表姐,表姐夫。”
齊塵楓淡淡的嗯了一聲。
童笑笑依然沒有什麼表情。
程子苗從沙灘上起來,拍了拍屁股的沙子,“不早了,我回去了,你們慢慢玩。”
很識趣的離開。
齊塵楓看着程子苗遠去的背影,回頭看着童笑笑,看着她用迷茫的眼神望着大海,偶爾波濤洶涌。
他放開輪椅,走到她的前面,蹲下來,“笑笑,人生有時候就像大海一樣,每天都有漲潮和退潮,但總有一個時候,是歸於平靜的。”
童笑笑沒有看他,依然望着無邊無際的大海。
“在我的世界裡,你就是我永遠的平靜。”齊塵楓拉着她的手,親吻着她的手背。
她的視線似乎有了一絲溫度,她低着頭看着她的手,看着他的大手緊緊的把她包裹,暖暖的溫度傳入她的心底,她微微動了動手指,還是推開了他。
齊塵楓看着自己的手心,一股強烈的失落無時無刻不腐蝕着他的靈魂,他卻是拉開嘴角,用最溫和的態度去迴應她的冰冷,他笑着說,“醫生說每天都要做腿部按摩,不能因爲血液不循環,讓肌肉萎縮。”
說着,他就開始重複每天都要做無數遍的腿部按摩。
她其實都知道,他趁着她休息時間專門找康健按摩師學習的,幾乎每天都去練習手法,每天一有空閒時間就帶她出來散心,給她做按摩。
她知道她的腿恢復的機率很低,但他卻不耐其煩的給她勇氣。
鼻子突然有些發酸。
自從第一天知道那個殘忍的事實,她哭了之後,她再也沒有哭過。她甚至覺得,或許她的眼淚已經哭不出來了。
有時候一個人太過悲傷,反而是不會哭的。
她想,她應該就是那種。
但是看到齊塵楓這麼不離不棄的對她無微不至,她眼眶還是紅了。
她抿着脣,努力讓自己的眼淚迴流,嚥進肚子裡。
海風帶着鹹腥味輕輕的吹拂着她的髮梢,她的眼眸一直看着默默爲她付出的齊塵楓,在她毫無反應毫無情緒的日日夜夜裡,他依然毫無怨言的照顧她。
她的脣,被她死死的咬的發白。
好不容易,她才擠出幾個字,不是感謝,不是感動,不是煽情的任何話語,而是,“塵楓,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根本就不會康復的雙腿上,不如好好想想,我的一切到底是誰造成的,我的一生,到底是被誰糟蹋的。”
齊塵楓按摩着她小腿的手指突然僵硬了一秒。
“我知道。”
輕輕地三個字,已經說出了他的承諾。
海平面上突然涌出一波海浪,在他們彼此的心中,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