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一直地望着手術室的門口。
眼裡，有着小心翼翼。生怕錯過了一分一毫。
這是冬天，而她穿得太少，凍得有些抖。
秦時月嘆口氣，將自己的外套除下來，披在了寵兒的肩上，“過去坐一會兒吧！”
寵兒的鼻子有些紅，眼裡也有着淚水，她茫然地搖了搖頭：“我在這裡等他。”
秦時月驀地握住了她的肩，十分認真地問：“寵兒，你想清楚了嗎？”
她擡眼，望着他，表情恍惚。
但是他雖然感覺殘忍，但是卻還是說出來了：“今天是你結婚不是嗎？”
“可是……李延……打了電話給我！”她吸着鼻子說着。
秦時月看着她，伸手想撫一下她的腦袋，但是她的頭髮做得十分精緻，他竟然是無從下手。
頓了一下，纔開口：“慕陽並不知道！”
寵兒的小臉一下子就變得刷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甚至是她覺得這個地方站着都是燙腳的。
直覺告訴她，顧慕陽能躺在這兒，也是和她有關的，而她，今天嫁別人。
“寵兒，不要讓他出來時再看到你現在這樣！”秦時月的手放在她的肩上：“這樣對你也不好。回去吧！”
寵兒的頭猛地搖着：“我要在這裡看着他出來。”
她近乎是乞求着：“求求你，我就看一眼。”
秦時月看着她，心狠了狠：“可以，不過，你現在就和傅晉辰說，不結這個婚了！”
寵兒的小臉蒼白，這才知道，秦時月剛纔說了那麼多是爲了什麼。
她的表情僵着，好久才垂了眸子，輕聲說：“對不起！”
秦時月是從來沒有吼過她的，此時也不禁有些火大了：“那你還在這裡做什麼？顧寵兒，如果你沒有像他那樣愛你那麼多，那這些年我的隱忍，我的退讓，又算是什麼！”
他說完後，所有的人才都驚了一下。
包括李雪。
她的臉色慘白，沒有想到秦時月會在現在發難.
不過想想，也是正常的啊，他最愛的女人今天要結婚了，新郎不是他，想來心裡也是難過的吧，他的心裡不外乎是，如果是顧慕陽他也認了，可是，不是，偏偏是傅晉辰。
他是不甘心吧！
可是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今晚他又要將她叫來？
她以爲，這是一種暗示，是打算給她一個名分了。
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天真得可笑而無知。
李雪抿着脣，靜靜地離開。
裴寶貝的心裡自然是知道的，於是手指拉了拉喬安然。
喬安然心領神會，走了過去。
“不要嚇着她，總是慕陽養大的，讓她留下吧！”喬安然的聲音淡定從容。
秦時月知道自己是失態了，深深地吸了口氣。
寵兒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其實她的心裡早就隱約地知道，秦時月喜歡她。
可是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時，說這個。
背，抵着後面的牆壁，然後下意識地直起身體，想將他的外套還給他。
“不用，穿着吧！”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不起！”
說完就大踏步走出去了。
他也知道，李雪離開了。
今晚，當他得知慕陽的情況時，他本能地去接了她過來。
或許在他的心裡，是想着，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可是看到寵兒時，他就明白……或許，不能。
他還沒有能忘記。
他走出醫院的大門，想抽一支菸。
李雪站在醫院門口等車，他看着，然後大步走上去。
路燈下，她的眼下有着明顯的淚痕。她哭過了。
秦時月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襯衫，黑色長褲，修長精實。
他走到她身後，輕聲說了聲：“對不起！”
李雪的身體一僵，好久才搖了搖頭：“不需要！”
他想解釋，但是又覺得解釋也是蒼白的。
“我送你回去！”他徑自朝着前面走。
可是李雪沒有動。
她就站在那裡，“秦時月，如果你連自己的心也無法確定的話，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說完，一輛出租車正好停在她面前，她伸手拉開，然後坐進去。
沒有一絲的留戀。
秦時月就站着，看着她坐的車緩緩離開。
良久，他才輕輕地笑了一下，撫着自己的額頭……
其實她是對的，她不願意將就……而已。
他再走回去時，手術室門口仍是一樣的情況，寵兒盯着那裡門口看，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秦時月看着，眼裡有些熱。
其實他倒並不是全是爲自己，也爲了慕陽，更是爲了她。
他看得出來，她不快樂，她不幸福。
她的眼裡，她的心裡，她的腦子裡，只有顧慕陽，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嫁到別人？
可是，他無從得知。
走到樓下的便利店裡，他買了幾份熱飲，拎到樓上。
給寵兒時，她看了一眼，然後抿了抿小嘴：“我不想喝！”
他知道她的心裡是怕他的，嘆口氣，又塞到她的手心裡：“就是焐一下手也好的。”
可是當她捧着時，卻是想掉淚了。
其實，可以對她更壞一點的，那樣，她的心裡就不會那麼難受，就不會……想回來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寵兒衣袋裡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她沒有去接，最後，她還將手機關機了。
裴寶貝偷偷地看着，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公：其實還是有戲的。
喬安然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老婆的手，心裡也是嘆氣。
也不知道顧慕陽醒了以後，看到顧寵兒是什麼反應。
當手術完成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寵兒能想到Ａ城那裡的情況，可是她不想走。
她要等他出來，確定他沒有事。
顧慕陽出來後又被送到了監護室裡，沒有能能進去，那裡面有兩個值班的小護士。
雖然醫生說沒有什麼問題了，但所有的人都沒有走，包括寵兒。
她站在透明的玻璃後，看着他全然無生息地躺着，口鼻都插了管子。
她就這樣地看着，眼淚就掉下來了。
他怎麼能，這樣對他自己。
裡面的人靜靜地躺着，四周也是安靜的，只有儀器的聲音在不斷地響着……